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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5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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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原地默默回忆了一遍那个可怜姑娘的样子,走入了自己的宿舍。舍友们正在闲聊,互相询问对方的情况。昨天我没有注意,原来声称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班长就跟我住在一间屋子里。他在与自己床铺相邻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凡·高的自画像,一本凡·高的传记放在床头醒目的位置上。这些都是精心布置的。他试图让凡·高显得像是他家的亲戚。这样一来,他就能呈现出一种高于生活的迹象。 
  后来,宿舍的灯熄了,在生活的上空踟蹰的班长的心依然久久不能平静,他在床头摸索一阵子,划亮火柴点上一支蜡烛。烛光照耀着《凡·高传》封套上的自画像。那张自画像与墙上张贴的不同。凡·高在短短的一生中,画了不计其数的自画像。我想他最后之所以自杀,兴许就是由于再也无法耐住性子面对自己的那张脸了。班长就着烛光谈起了艺术。赵富生偕同他的半导体收音机参与了这场关于艺术的讨论。同时参与讨论的还有三名师范中专毕业后教了两年书又来这里进修的成人。说是成人,其实比其他人大不了几岁。只是他们都是以成人进修的名义考进来的,所以一下子就进入了成人的范畴。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读师范中专时就是同学。他们是老交情。 
  老交情是很珍贵的。 
  最初主要是班长独自在阐述他对艺术的理解,其他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插上一句或半句。后来,赵富生突然关上他的收音机说,我对你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理论不敢苟同,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与你商榷一番。接着讨论便大面积地展开了。三个有着多年老交情的成人没有明确的思想倾向,他们只是热爱参与讨论讨论本身这种妙趣横生的把戏。每当班长或者赵富生的发言中出现点滴的漏洞,三人中必有一人不失时机地乘虚而入,将漏洞拖拽出来旁敲侧击。这样一来,讨论便滋生出若干的枝蔓。他们说着说着,往往陷入深深的不知所云之中。遇到这种情形,班长往往比较苦恼。遣词造句的时候,他喜欢将左胳膊枕在后脑勺下,右手伸到档部抓挠生殖器官。每当讨论停顿的间隙,宿舍里便会回荡起一阵清晰的手指甲在×丸皮囊上来回运动的刷刷声。他的×丸犹如智囊,四五秒钟后,班长就可以顺利拿出一个差强人意的说法。他在说到“艺术”、“生活”等宏伟的词时,会不由自主地变成普通话。这个习惯渐渐影响到了赵富生和三个成人。他们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议论了一个多小时,都感到有些疲倦了,就自然而然地将那些讨论得体无完肤的问题扔到了一边。赵富生重新打开他的半导体收音机,我们在来自世界各地的消息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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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了几个星期的大学生之后,我发现这种生活其实不适合我。宿舍里的人员太复杂,大多数人的性格合不来,经常就各种各样的生活琐事或原则问题发生争执。这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质量。有时候,晚上被他们吵得睡不着觉,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教师们的居住环境来。他们每人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房子由好几间屋子构成,每一间布置得都很舒适。住在里面想必是非常惬意的。我想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将它们占领下来,将老师们流放到集体宿舍里。 
  有一天晚上,当我的舍友们为一个很无趣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打断了他们,将我的去占领教师住宅楼的想法提了出来。他们都觉得这是个极棒的想法,并且为之欢呼雀跃了一阵子。他们居然可以被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鼓舞,我感到非常失望。我躺在床上悲伤地想,这是些怎样的年轻人呀。 
  时间一久,赵富生与我交换的餐缸出了毛病。某天,我睡得比较好,一大早就神采奕奕地醒了过来。我决定破例吃一次早餐,尝试一下那是什么感觉。 
  我从食堂的售饭窗口将白色搪瓷餐缸和一张两块钱的饭票递给卖饭的师傅。卖饭的师傅是个姓白的白胖子,穿着白大褂,留着少白头。我说,白师傅,给我来一份白粥,一个白馒头再加几根白色的腌萝卜条。白师傅答应一声,接过我的餐缸和饭票,一会儿工夫就麻利地将我所要的东西从窗口递了出来。同时还找给我一张一元的和一张五角的总共是两张白色的饭票。 
  我端着这些东西,吹着口哨回到宿舍。等我稳稳地将屁股安置在床铺上,打开餐缸盖准备吃掉它们的时候,却发现缸底只有为数极少的一点粥。最初我以为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留着少白头的姓白的白胖子师傅捉弄我,心里挺生他的气。生白师傅气的过程中,餐缸里的白粥依旧在缓缓减少。就像是有个隐形人在喝它或者什么东西在蒸发它。不管是喝它还是蒸发它,这都够恐怖的。我不禁呆住了。我是个不怕鬼的人,可是这种事情当面发生时仍然会令我毛骨悚然。我对坐在不远处喝粥的由大成说,大成,你瞧,我的粥为什么会不翼而飞?由大成喝粥的时候很用功,向来一心一意。听到我叫他,便将目光从食物中挣脱出来,甩向我这边。大成的嘴角上沾了很多粥液,还有几粒煮得很开的大米。大成,我对他说,擦擦你的嘴角。由大成抬起胳膊用衬衣的衣袖擦了擦,接着对我说,你的餐缸漏了。我这才注意到粥正从餐缸的底部涓涓流淌。我脚下布满熟透了的大米。我倾过餐缸急忙将最后几口幸存的白粥吞下肚。 
  在楼道口的盥洗间把餐缸冲干净,我对着窗外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了看。窗外的景物从先前那块磕掉搪瓷的疤痕的中央部分漏到我眼睛里。我把餐缸从眼前拿开,用手指头抠了抠那个小窟窿,周围的铁皮非常薄,随便抠几下,就弄出一个食指可以轻松出入的洞来。我用中指和食指分别在那个窟窿里抽插了四五下,又端起它,眯着一只眼睛窥探窗外。这下我又看到那个音乐系的可怜的姑娘了。她好像刚刚吃完早餐,正弯腰在宿舍楼底下的一个水龙头前冲洗餐具。她的动作是那么优雅,手指修长而纤细,弯腰之后迎面向我耸来的屁股令人感动。我的心疯狂地为她跳动着,举着餐缸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我当下就决定一定要将她据为己有。自从不久前遇到她之后,我一直在犹豫还有没有必要再对我的女同桌心存觊觎。我的女同桌在睡眠充足又穿上崭新合体的衣服的情况下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但是,当我透过餐缸的窟窿一眼望见音乐系那个可怜的女生不经意向我耸来的屁股后,其他的都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我心情激动地一直等到她将自己的餐缸彻底冲洗干净直起身子往前走从我的视野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之后才把作废的餐缸从眼前拿开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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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吃饭的主要工具,最初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中午,当其他同学兴致勃勃地去食堂打饭之后,我斜倚在床上,拿着我仅剩的一把勺子翻来覆去地把玩。我很怅惘,也很饿得慌。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鼓起勇气下楼来到了食堂门前。我跟遇到的熟人打着哈哈,转悠着查找谁饭缸里的肉多。当发现一个值得下手的对象后,我就在他旁边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勺子,一边与他唠嗑一边不经意地分享他的食物。 
  这样转上一阵子,食欲就会得到充分的满足。 
  由于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过了几天,当我再次拿着勺子转悠在食堂门口的时候,往往找不到新鲜话题。这令我分享起他们的食物来很尴尬。闷声不响地从人家餐缸里汲取营养时心情往往是十分沉重的。让人受不了。特别是不小心碰到人家的勺子,两把勺子在逼仄的空间里叮当作响时,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没有办法,我只能与他们谈论食物本身。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比如我吃掉一块肉,就会边咀嚼边笑眯眯地对那块肉本来的主人说,肉不错啊,挺嫩的。如果是茄子,我就可能这样说,茄子不错啊,不知道是本地产的还是外地运来的。茄子或者肉的主人都不是笨蛋,知道我这是没话找话,所以看起来比我更难堪。 
  后来我改变策略,变被动为主动。有一天,我随便走到一个人面前,打个响指,看也不看,就从人家的餐缸里挖出一大勺吃的来。往下咽的时候,我皱起眉头显出很痛苦的样子,然后很大声地对周围人说,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猪都不会吃。听我这么说,许多人都停止用餐,抬起头来打量我。那样子就好像听到了心声。我呢,则不失时机从另一个人的餐缸中再来那么一下子,一边干一边补充道,来,我尝尝你的饭是不是也一样糟糕。这种话听得多了,就开始在他们心里潜移默化地起作用。而事实上,虽然学校的饭菜没有我宣传的那么低劣,可确实也存在不少问题。一到吃饭时间,食堂周围就会弥漫着一股煮青菜的味道,在这些东西里面,校方当然也会安排一部分肉作为点缀,来激发同学们的食欲,可那些肉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搞来的,吃起来味道跟面食差不多。让人怀疑猪是一种在大地上种植的植物。 
  有一阵子,我喜欢将我们学校的食堂称为“绿色食品生产基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我变本加厉的煽动,吃饭时抱怨的人越来越多,都觉得我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在过猪狗不如的日子。有一次一个同学在我从他的餐缸中舀走一大勺食物后,就这么说过。他说,你说的没错,我们过的的确是猪狗不如的日子。说完,他气急败坏地一把将餐缸扔了出去。看他做得如此过瘾,其他几个人也跃跃欲试。我挥动起自己的手臂。我说,妈拉个巴子的,学校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凭什么要给他们念书,伙计们,我们罢课吧。周围立马响起一片叫好声。好啊,好啊。罢他娘的狗日的课。这时候,有一个长着一张冷静的脸的学生站出来说,罢课当然是件鼓舞人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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