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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认为,盛杰是他目前所认识的人里最理想的一位。他准备再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个人情况。
“盛杰,你为什么下海?你的最终理想是什么?”
“您可真逗,我为什么下海,我,我从来就没上过岸,打记事儿那天起就在海里扑腾。我倒是想上岸哪,我倒是不想在海里扑腾,谁容我呀。”
“你的理想哪?”
“理想?嗨,这年月走哪算哪呗。”
“盛杰。”王起明吸了口烟,停顿了一下,他谨慎地说:“你愿意同我一块合作吗?”
“那还用说。”
“咱们一块成立个合资公司吧?”王起明向他谈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您,您有病吧。”
“怎么了?”
“我,我哪弄那么些钱去呀,中外合资注册资金的底数,最少也得二十万美子。就我,好嘛,您把我和臭丫儿都卖了得了,就算是卖得出去,他也值不了二十万美子呀!”
“那你那个大燕京国际开发……”
“空的,那不要什么钱,也就是上点儿好供,撮几顿酒席的钱。您可千万别叫我那大燕京给蒙了。”
“照你这么说,找我的那些个董事长、总经理们……”
“跟我一样,全是假的,蒙的。有两个我认识,刚从号儿里出来没几天。”
王起明心想这事有点意思,盛杰要是不告诉他,他还真搞不清这些人的底细,说不定就会上当。他越发觉得盛杰对他的重要性,也越发觉得盛杰对他的实在和真诚。不过,他闹不懂的是,这些个从号儿里出来的人,怎么会不约而同地都找到他的门上来了,难道费了半天劲,造出了声势,招徕的就是这些人?好在还招着个盛杰,要不然真的就白忙活了。可又一想,要照这么说的话,盛杰也值得怀疑。他没有钱没有能力来合资,那他左一趟右一趟地来找我,为的是什么?
“盛杰,天底下的人是无利不起早,你跟我谈不了合资,可你又老上我这儿来……”
“您怀疑我了不是,我没别的,我就是喜欢您,崇拜您。愿意和您一块儿聊天。我要是想在您身上刮点儿什么,捞点儿什么,我早就下手了,就您这样的,一刮一准儿。”
“我就那么傻?”
“您不傻,可您不内行。我瞧出来了,不教您点儿真格的,您成不了事。”说着,盛杰站起身来沏了两杯茶,递给了王起明一杯,自己留了一杯:“这合资呀,不是您所想的那个合法,合资的目标您选错了方向。您也不想想,改革开放这才几年,个体户能有什么实力?他们找您的意思,就是打算在您身上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捞点儿什么。给我个实底儿,您回北京干嘛来了?不就是想赚钱来了吗?想赚钱,您的目标就得找有钱的对象,就得找国家办的大企业,也就是说,得找有钱的国有企业。您还别担心大单位会给您吃了,不但吃不了您,肯定的,您还能占着便宜。为什么?因为您身上有矿有宝,别忘了在您身上的优惠政策。前三年免税、后三年减税不说,就连您坐的汽车都是不带税的,这就得多少钱哪。急茬儿找您的这一批都没用,都是瞎撞乱蒙。下面找您的这茬人,就都是有用的了。可就是不那么简单,全是处爷处奶奶,您把这些爷伺候好了就什么都有了,您把这些爷爷奶奶得罪了就什么都砸了。您得记着,别老想着在生意上投资,您得时刻想着往人身上投资。您别急,人家正在观望,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还真让盛杰说着了,没过几天,就有一位处级干部来找他,不是别人,是他的哥哥王起天。
“这并不稀奇,一些人利用了党的政策,趁改革开放之际胡作非为,他们的寿命是长不了的。现在是鱼龙混杂,牛鬼蛇神全出动了,不过,你要相信党相信群众,改革开放的路线,大方向是正确的嘛,出现一些坏人也是免不了的,要坚信党的政策,千万不要动摇。”王起天给弟弟做着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
“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快点把生意做起来,可又摸不着门道。动摇什么?我没动摇。”
“这就对了。至于合资对象吗,你先别急,关键是得知根知底,切记不能乱合,要多依靠国家依靠党。”
王起明对哥哥的这番话,从内心深处说,并不反感,但他不太喜欢这种死板的八股式的说教。不过,王起明认为哥哥的这番话是中肯的,毕竟是一母所养的亲兄弟。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跟自己的亲哥哥搞个合资,应该是最可靠最安全的,尽管他认为哥哥还不具备这方面的才能。
“哥,你说,要是我和你的单位……”
“不行,不行,这你不懂。国家有规定,处级以上干部不许下海做生意。不过,倒也可以变通变通。”王起天用手抓了抓头皮,想了想说:“我倒是能撺掇我们处的正处长办一个三产,也可以叫他同意让你嫂子当负责人,你嫂子擅长管理财务,反正她在的那个重型机械厂,也快发不出工资来了。你跟你嫂子一块儿弄个合资公司怎么样?”王起天见弟弟没什么反应,又补充说:“要说可靠,没有比你嫂子更可靠的人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一家人不是。”
王起明只顾抽烟,仍不做任何答复。
王起天看出来八九,知道弟弟对这个方案不感兴趣,就转了个话题:“按说我手头上倒是有个人,他跟你合作应该挺合适,他负责的这个单位跟你也比较对口,就是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这样吧,我跟他碰碰,过几天给你回话。”
没想到哥哥办事还挺讲究效率。第二天他就给王起明回了话,不仅回了话,还带来了人。带来的人姓柏单字一个枫。柏枫说起话来,是地地道道的山西腔。
“起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就听说你有这么个弟弟,为什么到今天才引见?怕是你的脑壳里有什么杂念吧?”柏处长对王起天说话的态度,像个老上级老首长,直率,可亲。
王起天还带来了崔步成,他除了负责伺候茶水之外,还跑上跑下地为他们的饭局忙活着。
今天是柏处长亲自登门来王府饭店,东家自然是王起明。
“您看这样行吗?”崔步成拿着他写好了的菜单,递到王起明面前请他过目。
“可以,随便。”王起明看也不看地说。
“给我看看吧。”王起天对崔步成说。
崔步成立即把菜单又递到了王起天的眼前。王起天看过之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小声地在崔步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崔步成马上又跑到了楼下的餐厅。
随便寒暄了几句,就到了吃饭的时间。等坐到了饭桌上以后,王起明一看这桌面,就知道了哥哥在崔步成耳边嘀咕的是些什么。
茅台酒大龙虾已不在话下,那八百多块钱一份的五喜羹,一千多块钱一盅的排翅汤,令他的前额沁出了汗。他一边向柏处长敬着酒,一边合计着,这桌席到底要花他多少钱。心里头也在不断地责怪他的哥哥,不该花着我的钱去给他自己做人情。他想好了,这钱得花在刀刃上,绝不能让人家白宰。今儿,他非得让柏处长在酒席上表个态。在合资的比例、入资的方式上,得有个明确的说法。
“柏处长,您对合资的比例……”他开门见山地就要问。
柏处长把手一摆,按下了他的话:“不谈钱,今天不谈钱,谁都不许谈钱。”
“对对对,今天是初次见面,只论友情不说正事。”王起天附和着柏处长说。
“来,我先敬你们哥儿俩一杯。”柏处长举起了酒。
“不敢,不敢。”王起天也把酒杯举了起来。
三人一饮而尽。
“起明啊,你在报上写的那些玩意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柏处长不见外地问王起明。
“不全是真的。”他恭恭敬敬地回答。
“看来,我还不如我儿子。这些天我们家像开了锅,天天为你的事争吵。我儿子非说你写的那些个东西全是假的,我坚持说那是真的。本来吗,美国有什么好,那地方就是个地狱嘛。可我儿子说那是宣传,他就是不相信你写的东西,不相信美国有那么苦,有那么坏,还非要到美国去看看。”
王起天停住了筷子:“那好办,那好办,那是我弟弟一句话的事,柏处,您放心,起明是个明理的人。”
“老弟,你别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事,不管怎么劝都没有用,我老伴也跟着一块儿犯糊涂,还帮我这个儿子说话,还让我给他找个能去美国的门路,成何体统。我是坚绝不主张他去那个鬼地方的。”柏处长说着还动了气。
“您哪,别生气。”王起天把酒递到柏处长面前:“喝酒,您消消气。其实呀,孩子的事您甭太上心,他非要去,就让起明给他办不就结了吗。到了美国碰了钉子,受受教育也没什么坏处。来,喝酒,我敬您了。”
柏处长把酒喝下去又说:“美国是说去就去的吗,那得多少钱哪。”
“哎,柏处长您可先坏了规矩,您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晚上谁也不许提钱,您怎么……不行,这得罚酒,您还得再喝一杯。”王起天说着就又给柏处长满上了。
“您岁数大是我老哥,您就随意,我先干为敬了。”王起天干了酒后接着说:“孩子去美国的这点钱也至于您操心,您要是非提钱的话,我就向您打个保票,我弟弟他有的是钱,这事在他来说算不了什么,用不着老哥您操这个心。”
王起明坐在一边插不上话,可他们俩说的又是跟他有关的事,他几次想打断他俩的谈话,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可都被桌子底下哥哥的皮鞋给踢了回去。
饭越吃越热乎,酒越喝越近乎。
“起明,那就只好拜托你啦。”柏处长红红的脸上泛着光,摇晃着脑袋无奈地说。
不等王起明答话,王起天就立即接上:“好说,都好说。”
崔步成还在不停地张罗着上新菜,各式不同的佳肴,盛在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