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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对神圣爱情的公然挑衅和亵渎。
我徘徊的有些累,废墟的路并不好走,况且还隐伏着镇江陈醋的碎玻璃渣子,被划上一道口子就不妙了。我没有去想时间又流失了多少,靠在先前坐着的门阶上闭目歇息。
这一闭眼,天就亮了。
此刻,我才敢面对茜茜没来的第五种可能,她反悔了,反悔答应跟我去像侠一样流浪。她在激情退却后意识到,像侠一样流浪是个更加不切实际的乌托邦,所以她没有来,所以她整夜捂着被子抽泣。是这样的,我确定着这种可能。奇怪的是,这种可能并没有带给我无以复加的悲伤,反而是一种莫明的空洞。空洞之中什么也没有。
那孩子了?这是空洞中惟一闪现的。
我发疯般朝茜茜家跑去。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右穿梭,奋力狂奔,不时碰到这个人的腿,撞到那个人的腰……这是清晨,是人最多的时候。人们蛰伏了一个黑夜后开始出来觅食,享受,以及填补欲望的豁口。他们不时朝我投来啧啧惊叹,并不是因为我撞了人没有道歉,而是他们觉得一只狗在没有主人的陪伴下,大白天里在街上撒野是件太奇怪的事了!
的确,城市的白昼彻彻底底被人类掌控着,那些在深夜里才敢出来活动的野狗、野猫、野老鼠早已销声匿迹,连根毛都见不着。所以,你要是告诉人类,这个城市里有几十万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的。他们怎么可能相信在这个美丽繁荣的城市里,会隐藏着如此庞多的垃圾(恕我把城市里流浪的动物称呼为垃圾,在人类的眼里确实如此)?倘若脑袋烧坏的流浪狗(尤其是老鼠),非要闯进白天里的城市,我想,不用10秒钟,便会脑袋开花,四肢不全。
而我在大街上狂奔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惨造厄运,原因是我穿着一身名牌衣服,一眼便知是只宠物狗,是只有点像明星冬冬的宠物狗,是只有显赫人物撑腰的宠物狗,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每个人都在揣测我的背景,到底是谁家的狗,到底是不是明星冬冬,看狗的装扮来头一定不小!……他们在揣测着我怎么了,我的主人怎么了。我是如此疯狂的奔跑。
在通往茜茜家的路上,我蓦地瞥见茜茜坐在一辆迎面驶来的轿车里,于是,掉转头颅,朝着轿车追去。我一边奔跑一边狂吠,茜茜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我,伸出头朝我大声说道,冬冬,原谅我吧,我不配是你生命中的唯一!
我说,你不是向往像侠一样流浪江湖吗?
她说,不要欺骗自己了。
我说,那孩子了?我们的孩子了?
她说,再见!忘了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梦,一个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车子越来越远,我追不上它,它拐了个弯,等我追到它拐弯的地方时,再也看不见它了。我吐着长舌头,苟延残喘的蹲在路边凝望着远方。我终于醒悟,茜茜只是爱她的梦,恰恰我有编织这个梦的能力。她有没有真爱过我?有,在梦里。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虽然她试图把这个梦延续下去,但她清醒的认识到,将这个梦延续远远超出我编织的能力。
几天后,我接到茜茜的电话。
她说,孩子药流了。
我说,哦。
第五部分第十八章 饥饿的情感(1)
“你是一只极度情感饥饿的狗,我也是,我们相互慰藉而已,谁也没有付出什么,但我们却都满足了。”
一场风花雪夜终结,一出海誓山盟谢幕。
茜茜渴望体验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她体验过了,走了。而我留下了,无处可遁。
巨大的哀愁将我笼罩,折磨的我有如窒息。
我试图努力的忘记她,但她像冤魂般牢牢盘踞在我的脑海里,驱之不散。为此,我又喜欢上了别墅的灰旧屋檐,孤零零的坐在上面,眺望着黑夜里的城市。不时,昂起头颅,朝着昏黄的残月报以无尽的长啸。惟有此刻,我才有所感觉灵魂是自我的,没有被茜茜带走。可白日来临了,我又将去何方逃避?
像一具麻痹的躯壳,盲目的活着。
我必须要摆脱这种困境,不然,我将自我毁灭。
我从脖子上取下茜茜赠送我的水晶骨头,此时看着它,有种想笑的感觉。骨头就是骨头,我怎会把它幻想成任何所愿的东西呢?我不能再侥幸着什么奇迹,生活是具体的。我把水晶骨头紧紧攥在手心,用力朝城市的黑夜挥去。我看不见它落在了哪里,只听见刺耳的碎裂声在黑暗中迅速蔓延。我稍感欣慰,只要它碎了就好,我再也不会把梦想当作可具体实施的现实而伤痕累累,我再也不相信梦想与现实可以完美的结合。
水晶骨头碎了,我从茜茜创造的梦中彻底醒来。
我想她也是如此,在一个深夜里用力将水晶骨头挥向深不可见的黑中,在听到刺耳的碎裂声后,抱紧自己的身体颤抖的哭泣。对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受害者。从某个角度来看,她无疑是个最大的受害者,心理和生理上遭受的创伤远胜于我。
她或许比我更加透彻的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永远无法创建一个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我不仅毁灭了水晶骨头,还毁灭了与茜茜相关的一切。茜茜赠于我的礼物悉数焚烧;徐家汇绿地的那张月光长椅,我派爪牙将之砸烂;为茜茜成就英雄的黑社会残余,全部赶尽杀绝;茜茜的蜜友成了我的仇人;茜茜最喜欢的食物、香水、衣服及一切,成为一堆嗤之以鼻的垃圾。惟有乌托邦我没有放弃,因为乌托邦只不过是个被美化的黑社会,它对我很实际。
因此,我断定:我已从巨大的哀愁中走了出来。
随着茜茜的爱从脑海里不留痕迹的逝去,一股巨大的空虚席卷而来,这巨大的空虚比巨大的哀愁还要令我窒息。这是怎么了?茜茜不再是我的怨结所在,我不再恨她,也不再思念她,为何我的灵魂还无法归体,在无边无际的空虚中迷途般的游荡。
即使我孤零零的坐在灰旧的屋檐也无济于事。
即使我朝着昏黄的残月报以无尽的长啸也无济于事。
我开始陷入另一个困境之中,没有任何答案可寻。
我只能描绘出这种空虚的症状:一、脑袋里一片空白,却总感觉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至于何事并不知晓。二、不知下一刻身在何处。三、体质虚弱,身心乏力,严重的亚健康状态。
因此,我总是失魂落魄的,常常呆立,常常落泪,常常莫名其妙的拿起杯子,常常喊错朋友的名字,常常刚睡下就以为到了天明,常常神经质的哈哈大笑……我就像一个破碎的我,为了存在而胡乱的拼贴在一起,拼贴起了肉体,而无法拼贴起灵魂。
空虚已对我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幸好,这段时间女主人的注意力在范胖子身上,谋划着与他长相厮守,忽略了我的反常。不然,又得去看什么心理医生,想起就作呕。
逐渐,空虚升级成一种恐惧,生活仿佛时刻都会被割断,生活被割断就意味着生活得不到延续,生活得不到延续就意味着被生活抛弃,被生活抛弃就意味着永远游荡在一片白茫茫的空虚中,这是多么毛骨悚然的事情!我自我诊断着:一件不知晓但必须要做的事情是所有症结的所在。所以,我必须找出这件必须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然后把它做了,然后把生活无缝的衔接起来,然后走出一片白茫茫的空虚。这显然要比忘记茜茜的爱困难的多,因为我要做一件连我都不知晓的事情。
做一件连自己都不知晓的事情,所以如何想像都是没有答案的。就在绝望之际,我蓦地的想起了莎莎。
很奇怪的感觉,一想到莎莎,似乎有一缕明朗的光在虚无中忽悠悠的飘荡。难道莎莎知晓答案?我了然这是一个疯狂的臆想,她怎么可能知晓答案。当我再度想起莎莎时,虚无中再度飘荡起一缕明朗的光,这也是事实。
我不由自主的打电话给莎莎,说想见她。她的兴奋在我意料之中。半小时后,莎莎轻轻叩着玻璃,我打开门让她进来。
莎莎狐疑的问,为何想起了我?
我颓废的说,我想和你做爱。(我也不知为何会这么说?太疯狂了,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她直视我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在做爱的过程中,我们彼此都很投入,数次达到高潮。这是我第一次与茜茜之外的母狗做爱,这是我第一次与不爱的母狗做爱,肉体的快乐却丝毫不减,灵魂则坦然在一旁观战。我心中暗暗在想,这与茜茜在一起竟无差别,爱与不爱是否真的是快乐的标准?与此同时,奇迹出现,我再也感觉不到无助的空虚。
黑暗中,我感到手臂有湿湿的液体,我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中辨别,是眼泪。我诧异,触摸着自己的眼角,没有泪的痕迹。我打开灯,望着莎莎,果然是她泪流满面。
我从她身体上下来,问,怎么了?
她说,你并不爱我。
我点燃一根烟,张扬的吐了几口烟雾后说,我需要你。
她说,我给了你想要的吗?
我说,你给了,我获得了。
她默不作声的开始穿衣裳,整个过程一直在吧嗒吧嗒的掉泪。在她转身的刹那,我忽地拽住她的手说,能告诉我吗,你到底给了我什么?我又到底获得了什么?
她怔了怔,没有回头,冰冷的说道,你是一只极度情感饥饿的狗,我也是,我们相互慰藉而已,谁也没有付出什么,但我们却都满足了。她又咽了咽口水说,记住,需要我随时找我。说完,她挣脱我的手,滑向屋外的黑夜。
莎莎的话终于给了我一个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