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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古怪的念头。”
“我想让它与这只小小的半圆珍珠戒指形成对比,这是迈克尔给我买得起的仅有的一件信物。”
“这一次运气要好一些,呃?”
“你办事还算合意,阿瑟。”
哈利迪边笑边走了出去。
“特里,”乔伊斯说,“舔我,使劲舔,舔我的脸和脖子,尤其是我的脖子。”
特里奉命而行的当儿,她喃喃自语,思绪万千。
“想一想其它非常艰难的事情——这是惟一的选择了。
你永远猜不到我刚才想起了什么——果酱,食品店里的果酱。我一遍一遍地对自己默念着。草毒、茶蕉子、浆果、布拉斯李子。也许,特里,他很快就会厌倦我了。我希望这样,你呢?据说男人们和你结婚后都这样。可是迈克尔不会讨厌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永远不会——噢!迈克尔……”第二天早晨,乔伊斯起床时,心情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深深地叹息一声。睡在她床上的特里马上爬起来,深情地亲吻她。
“噢,亲爱的——亲爱的!我们只好这样度过难关了。不过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该有多好。特里,亲爱的,你不会不帮女主人吧?只要你能帮,你会的,我知道。”
巴纳斯太太送来茶水、面包和黄油,并衷心地祝贺她。
“瞧,夫人,想一想你要和那位先生结婚了。他是坐罗尔斯来的,绝对没错。想到有一辆罗尔斯停在我们家门外,巴纳斯清醒了许多。嗨,我提醒你,那条狗正蹲在外面的窗台上。”
“它喜欢晒太阳,”乔伊斯说,“可那十分危险。特里,进来。”
“如果我是你,我就让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结束痛苦。”巴纳斯太太说,“让你的先生再给你买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戴着手笼的贵妇人怀里抱着的那种。”
乔伊斯笑了笑又朝特里喊了一声。那条狗笨拙地站起来。就在这时,楼下的街道上传来狗咬架的声音。特里向前伸长脖子,欢快地吠了几声。破旧的窗台一下子翘了起来。
特里,又老又笨的特里,一个趔趄,跌了下去。
乔伊斯疯了似地叫了一声,跑下楼梯,跑出前门。几秒钟后,她跪在特里身边。它可怜地呻吟着,它的姿势向她表明它伤得很重。她向它俯下身去。
“特里——特里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尽管非常虚弱,它还是努力地摆了摆尾巴。
“特里,孩子——女主人会帮你治好的——亲爱的孩子一群人,大多都是小男孩,围了上来。
“从窗户上摔下来的,就是!”
“天哪,它看起来伤得不轻。”
“很可能它的脊椎骨摔断了。”
乔伊斯对此丝毫没有在意。
“巴纳斯太太,最近的兽医站在哪儿?”
“有一个叫乔布林的兽医,在米尔街附近,你能不能带它去那里。”
“拦一辆出租车。”
“让开此”
这是一位老人和蔼可亲的声音,他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他跪在特里旁边,掀起它的上嘴唇,然后用手抚摩它的全身。
“恐怕它可能在内出血,”他说,“身体表面好像并没有什么骨折的地方。我们最好送它去兽医站。”
他和乔伊斯两人把狗抬了起来。特里痛苦地尖叫了一声,牙齿碰破了乔伊斯的胳膊。
“特里——没事的——好的,老先生。”
他们把他抬进出租车,开走了。乔伊斯心不在焉地用手帕把受伤的胳膊缠起来。特里显得十分悲伤,试图去舔它咬破的地方。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咬伤我的。没事了,没事了,特里。”
她轻抚着它的脑袋。对面的男人注视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很快就到了兽医站,找到了兽医。他是一位态度冷漠的红脸男子。
他检查特里时动作一点也不轻柔,乔伊斯站在一旁心如刀绞,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淌下来。她继续用低低的声音安慰特里:“没事的,亲爱的。没事的……”兽医直起身来。
“没有办法马上确诊。我必须对它作彻底检查。你得把它留在这里。”
“噢!不行。”
“恐怕你得这样做了。我必须带它去下面。大约半个小时后我打电话给你。”
乔伊斯内心十分难过,但还是答应了。她亲了亲特里的鼻子。她泪眼蒙胧,跌跌撞撞地下了台阶。帮她的那个男人仍然没有离开,她已经忘了他。
“出租车还停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她摇了摇头。
“我想走一走。”
“我陪你一起走。”
他忖了钱,出租车走了。他一言不发,静静地走在她旁边,她几乎觉察不到他的存在。他们走到巴纳斯太太的家门口时,他开口了:“你的手腕。你得处理一下伤口。”
她低头瞧了瞧。
“噢!没事的。”
“伤口需要彻底的清洗和包扎。我和你一块进去。”
他陪她爬上楼梯。她让他为她清洗伤口,然后用一块干净的手中包起来。她只是唠叨一件事:“特里不是有意咬伤我的。它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有意伤我的。它确实没有意识到是我。它当时一定疼得厉害。”
“是的,恐怕就是这样。”
“现在大概他们正在残忍地折磨它?”
“我确信他们正在对它采取一切可能的治疗措施。兽医打来电话后,你可以去把它接回这里来护理。”
“是的,当然。”
那人停了停,向门口走去。
“我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局促不安地说,“再见。”
“再见。”
两三分钟后,她才猛然回过神来,他一直在好心地帮她而她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
巴纳斯太太走进来,手里端着茶杯。
“好啦,我可怜的好孩子,喝杯热茶。你精神全垮了,我看得出。”
“谢谢您,巴纳斯太太,我一点也不想喝。”
“对你会有好处的,亲爱的。别再这么伤心了。你的小狗会治好的;即使不会好,你的那位先生也会送你一只完全两样的狗。”
“别说了,巴纳斯太太。别说了。求求您,如果您不在意的话,我想一个人呆呆。”
“对不起,我不再——电话铃响了。”
乔伊斯箭一般地冲下楼去。她拿起话筒。巴纳斯太太气喘吁吁地跟了下来。她听到乔伊斯说:“是我——请讲。什么?噢!噢!好的。好的,谢谢您。”
她放下话筒,转过身来。她的面容把巴纳斯太太这位善良的女人吓了一跳。她看起来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特里死了,巴纳斯太太,”她说,“我没有陪伴它,它孤独地死在那里。”
她上了楼,进了房间,坚决果断地关上了门。
“这下好了,我不会再说了。”巴纳斯太太对着门厅的壁纸说。
五分钟后,她把头探进房间。乔伊斯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她没有掉泪。
“是你的先生,小姐。我请他上来吗?”
乔伊斯的眼睛突然一亮。
“是的,请他上来。我想见他。”
哈利迪嚷嚷着进来了。
“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是不是?我这就准备把你从这个糟糕透顶的地方带走。你不能住在这里。快点,带上你的东西。”
“没有必要了,阿瑟。”
“没有必要了,什么意思?”
“特里死了。我现在没有必要和你结婚了。”
“你在说什么呀?”
“我的狗——特里。它死了。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我们两个能在一起。”
哈利迪瞪着她,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
“你疯了。”
“也许吧。爱狗的人都这样。”
“你郑重其事地通知我,你嫁给我只是为了——噢,真荒唐!”
“你为什么认为我要嫁给你?你知道我讨厌你。”
“你嫁给我,因为我可以让你过得非常舒心——我能够做到。”
“我觉得,”乔伊斯说,“你所说的比我想的更加令人反感。不管怎么说,一切都了了。我不和你结婚!”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对我的态度过于恶劣了?”
她冷冷地看着他。在她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退缩了。
“我不认为这样。我听你谈过生活中要追求刺激,你从我这儿正好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对你的厌恶加剧了这种刺激性。
你明知道我讨厌你,你却乐此不疲。昨天我允许你吻我的时候你感到失望,因为我没有退缩,连皱皱眉眨眨眼都没有。你身体里有某种野性的东西,阿瑟,某种残酷的东西——某种虐待狂的欲望……对你这种人的态度,无论多么恶劣,都不会过分。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房间,不介意吧?
我想一个人独自呆着。”
他语无伦次地迸出两句:
“那——你怎么办呢?你没有钱。”
“那是我的事。请走吧。”
“你这个小淘气鬼。你肯定疯了,小淘气鬼。你和我还没有结束呢。”
乔伊斯笑了。
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他死心,而她的笑声却把他击垮了。
真是令人始料未及。他无比尴尬地下了楼梯,开车走了。
乔伊斯松了一口气。她戴上她那顶破旧的黑毡帽,也出了房间。她在街上机械地挪动着脚步,既没有思想也没有感觉。她大脑的某个角落在隐隐作痛——这种痛苦她也许会很快感受到,而暂时,一切都那么仁慈,她浑身麻木不仁。
经过职业介绍所时,她踌躇不前。
“我得做点事情。当然可以去河的对岸,我常常这样想。
把一切都结束吧。可河上那么冷那么湿。我觉得我不够勇敢,真的不敢勇敢。”
她拐进职业介绍所。
“早上好,兰伯特夫人。恐怕还是没有全日工。”
“没关系,”乔伊斯说,“我现在什么工作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