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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起身来,从天森放香烟的地方,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一支烟,点燃了它,然后披上睡袍下床,到外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又回到床上。
不知怎么搞的,这烟和酒都没有能帮她驱赶梦魇引起的不安心情。
那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噩梦,不会有事的。天森明天就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她在安慰自己。
但是没有用。她感到,忧虑正从她的心底逐渐膨胀、长大、变硬……那是什么?那是个凶兆吗?她倒在一把摇椅上,苦苦地思索着。
也许我现在该给他打个电话。想到这儿,她看看面对着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两点钟。说什么呢?我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你应该非常小心?他会笑话她的,肯定的。那不过是个梦,宝贝儿。他会对她说。回去睡吧,一切都会没事的。
但是我确实感觉不好,亲爱的,她坚持告诉他。
不要担心,亲爱的,有我呢,我明天回来就好了。
不是……但是……但是在那个梦里你正在离开我。
这是今生来世都不可能的事,宝贝儿,幸亏你不是女巫。都是因为我离家太久了,你太需要我了,宝贝儿。我更想你,幸运的是,不到二十小时我们就会见面了。
她盯着墙上的钟,可不是,不到二十小时就能见面了。她甚至能听到他的笑语。
即便他调侃讥诮而对她的话不予理睬的话,也是合情合理的。说到底,那不过是个梦。但是,心中的那团又硬又痛的东西让她无法安生,她现在就要和他说话,她赤脚下床去打电话……问题是,几个小时之后他就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了,在深夜把他叫醒实在是一点儿也说不通。
她叹了口气,决定听天由命,虽然并不清楚对什么听天由命。
心里有事,她翻来覆去的,很难入睡。她深深知道,他永远不会离开她的,他会永远爱我的,就像我会永远爱他一样。她心里念叨着,那虔诚的默念竟时有回音,像念经似的,一定是因为夜太静了……但是,无论那是什么,是否只是一个梦,她都无法将之挥去……那种沮丧之感执著地缠磨着她。
那到底是什么呢?那个梦是什么警示吗?为什么……
她知道,只因为一个梦她就任自己沉浸在那些思绪之中,是有些愚蠢的,但她就是没有法子自拔。她相信直觉,总是凭直觉行事,只是这次,只有直觉,而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最后,她打定主意,无论那是不是一种直觉,她早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打个电话,只是警告他,可能什么地方隐藏着危险。尽管她几乎肯定,他会调侃,会嘲笑她,她还是要这样做。
我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我一定……我一定……
渐渐的,她的想法变得模糊不清了,她睡着了。
铃声在响。是该上课了吗?不是?那是什么呢?
噢,是电话在响。一定是天森打来的,想着,她睁开眼,看到现在才是八点半。她伸出手去抓话筒。
“喂?”她娇声依旧。
“我想和郑太太讲话,可以吗?”不是天森,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请问您是谁?”她立刻警醒了,问道。
“噢,请原谅,是郑太太吗?”
“是的,什么事?”没必要向这个陌生人解释他们的特殊关系,他出事了!她必须尽快地知道。
“对不起,这么早打扰您。但是……”他有些犹豫。
“什么事?”她催问,她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起来。
第五部分:离恨红尘他不在了 他死了(2)
噢,我的天哪,他出事了!上天保佑,他不会出事,他不能出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郑太太,我姓许,是您丈夫的朋友。我实在……很对不起,我必须告诉您,刚刚发生了一件非常悲惨的事,是您丈夫……”
“什么?”她感到脚下的地剧烈地摇晃起来。
“这件事实在太不幸了,您可能知道,我是郑先生在这儿惟一的朋友。我帮着郑先生介绍了中介关系,卖主邀请郑先生在签约前在海边的一家餐馆共进早餐,我没有阻止郑先生。这真是我的错儿,可谁能预见到,坐渡船这么普普通通的事会有危险呢?”
我能预见到。她在小声说。
“他在轮渡上,在去那家餐馆的路上,”那个陌生人继续说道,“几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武装劫匪抢劫了他。郑先生胸部中弹,掉落水中。”
“不!!!”她使出全身力气,像疯了一样尖叫着。
“请您镇定,郑太太……”
“不!不!!不!!!”
“郑太太,请您听我说……”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她无法听他讲话,她听不到了。她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在旋转,随后,她自己也在摇晃了。
她昏倒了。
“云芃,我的好闺女,你醒醒啊!”
“醒醒,你睁开眼啊!”
一些噪音,说话的声音,叫喊的声音,正在烦扰她,正在把她唤回现实,她不想被唤醒,失去神志的缥缈境界是安全的,在那儿,巨大的悲痛一直无法触及她,至少是在过去的……有多长时间了?她不知道,她恍惚记起来,有人告诉了她一件天森的事。一件她根本无法承受的事。
“你终于醒了,云芃!谢天谢地!”这是她母亲,颤颤抖抖松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这是大哥在问。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她问道。
“霍妈给我们打电话,说你昏倒了,我们就急忙赶来了,在这儿都呆了两个多钟头了!告诉我们,出什么事了?”老太太说话从没这么快过。
“是天森……”她大哥神情严峻地问道。
“一个……许先生……自称是天森朋友的陌生人……打电话说天森……在一条渡船上被抢了,落入水中……”她全无表情,好像在复述别人的话。
“噢,我的天哪!”她的母亲和大哥异口同声。
“打电话的那个人一定是那个许先生,他是天森在重庆时的同事,两年多以前去了香港。天森去南京以前说要去香港找他。”她大哥说。
“他可靠吗?”他母亲极为忧虑地问。
“从天森说的看,也许他可靠,但是,从发生在天森身上的事看,很可能他不可靠。”
“那咱们怎么办呢?”老太太极为忧心。
“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中间隔着这么远,时局又这么动荡,咱们除了等待实在是什么也做不了,我只希望那个许先生是个好人,能努力寻找搭救天森……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他还活着!他没死!!!”一直木讷的云芃突然爆发了。
“宝贝儿,亲爱的,没有人说他死了。你镇定点儿。”老太太把双手放在女儿的背上轻轻地拍,就像她多年以前常常哄着那个娇惯的小女孩那样。
“他下落不明,我怎么能镇定呢!”她冲母亲喊叫着。
“我知道,宝贝儿,我知道……”
就在此刻,电话响了。
“喂?”她大哥急忙过去抓起了听筒。
随后,除了一些“噢”,“是”以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听着。
“你们尽了一切努力吗?……拜托,再尽量找找吧。”他挂上电话,走回床边。
她什么也没听到,也都听到了,不需要大哥告诉她什么了,她听到的已经足够了。
“他没死。”她盯着天花板,坚定地说道。
“云芃,他们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他们派了好多警察,还派了直升飞机,但根本没有他的踪影。”
“不!他活着!!!”她拼命地尖叫着。
“云芃,你听我说……”她大哥努力想使她至少镇定下来。
“我什么也不想听你说!”她越来越凶了。“我知道他还活着,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像疯了一样喊叫着。
但在内心深处,有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他不在了,他走了,他死了……她必须压过这个可恶的声音,她拼命地喊,一定要压过它,一定要吓住它,她拼命地喊,喊得喘不过气,心简直要蹦出来了,终于,那个声音渐渐地远去了,被她吓跑了,她必须赶跑它……他活着……她瘫倒了。
她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三天以后,在云天阁的客厅里,云芃的母亲和大哥对坐愁城。
“这可怎么好哇!”老太太说,“先是昏过去好几次,昨天总算是刚能起床,就是不肯吃不肯喝,就在那儿写个没完没了的。她写的到底是什么呀?”
“母亲,我看了这么长时间,也都快背下来了,那是一首古词,词牌好像是……《更漏子》?应该是温庭筠的。写离别相思之苦的,要真是生离倒好了,就怕是死别,从此人鬼两重天了。好好的人,好好的事,怎么突然就会……唉!”
“别胡说!”老太太简直快和女儿一样神经质了。
“人家香港警方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只怕生还的可能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了!”
老太太一声苍凉的长叹,“唉,本来一切都那么好,她今后可怎么办啊?”
大哥无语。
这时,霍妈走进来,“老太太,舅爷,有客人要见小姐。说是先生的上司,姓贾。他还带来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
“快请进来吧。你去书房告诉小姐,请她到客厅来见客。”
霍妈答应着退了出去。
一会儿,听到门声,大哥赶紧站起身来。
霍妈引着贾先生和洋人进来。
大哥抱拳施礼道:“贾老板,有劳您大驾,多谢。”
贾老板连连鞠躬回礼,“您是云芃小姐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