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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约翰·克里斯朵夫-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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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志,钉住那个死者的形象;但过了一忽,他疲倦不堪,叹了口气,又让思想被外来的感觉催眠了。 
  他振作精神,在田野里跑来跑去,寻访萨皮纳的印象。他到镜子里去找,那是映射过她的笑容的。他到河边去找,那是她的手曾经在水中浸过的。但镜子和水只反射出他自己的影子。走路的刺激,清新的空气,奔腾活跃的血,唤起了他心中的音乐。他想既然找不到她,就换个方向吧。 
  “唉!萨皮纳!……〃他叹了一声。 
  他把这些歌曲题赠给她,努力要使他的爱情与苦恼在其中再现……可是没用:爱情与苦恼固然是重现了,可完全没有萨皮纳的分。爱情与痛苦是望着前面而不是回顾以往的。克利斯朵夫没法抵抗他的青春。生命的元气又挟着新的威势在他胸中迸发了。他的悲伤,他的悔恨,他的贞洁的火炽的爱情,他压在心里的肉欲,把他的狂热煽动起来了。虽然哀痛,他的心却是跳得那么轻快激昂,兴奋的歌曲按着如醉如狂的韵律响亮起来;一切都在庆祝生命,连悲哀也带着庆祝的意味。克利斯朵夫太坦白了,不能老是凭着自己;他承认自己并不在想念爱人,就瞧不起自己。可是生命在那里鼓动他;精神上充满着死气而肉体充满着生气,他只能很悲哀的听凭那再生的精力,和生活的盲目的狂欢把他摆布;痛苦,怜悯,绝望,无可补救的损失的创伤,一切关于死的苦闷,对于强者无异是猛烈的鞭挞,把求生的力量刺激得更活泼了。 
  克利斯朵夫也知道,在他心灵深处有一个不受攻击的隐秘的地方,牢牢的保存着萨皮纳的影子。那是生命的狂流冲不掉的。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埋藏爱人的坟墓。他们在其中成年累月的睡着,什么也不来惊醒他们。可是早晚有一天,——我们知道的,——墓穴会重新打开。死者会从坟墓里出来,用她褪色的嘴唇向爱人微笑;她们原来潜伏在爱人胸中,象儿童睡在母腹里一样。 
    
   
    
  
 
 
 
 
 
 
 
 
 第三部 阿达

    

  多雨的夏季之后,接着是晴朗的秋天。果园里的树枝上挂满了各种果实。红的苹果象牙球一样的发光。有些树木早已披上晚秋灿烂的装束:那是如火如荼的颜色,果实的颜色,熟透的甜瓜的颜色,橘子与柠檬的颜色,珍馐美馔的颜色,烤肉的颜色。林中到处亮出红红的光彩;透明的野花在草原上好似朵朵的火焰。 
  一个星期日的下午,他在一个山坡上走下来,迈着大步,因为是下坡路,差不多是连奔带跑的了。他哼着一个调子,那节奏在散步开始的时候就在脑子里盘旋不已。满面通红,敞开着衣服,他一边走一边挥着手臂,眼睛象疯子一般骨碌碌的乱转;在路上拐弯的地方,他忽然撞见一个高大的黄头发的姑娘,扑在一堵墙上,使劲拉着一根粗大的树枝,摘着紫色的枣子狼吞虎咽。他们俩一见之下都愣了一愣。她含着满嘴的东西,呆呆的对他望了一会,大声笑了。他也跟着笑了。她的模样教人看了好玩:圆圆的脸嵌在金黄的蜷头发中间,粉红的腮帮很饱满,一双大蓝眼睛,鼻子大了一点,鼻尖俨然的向上翘着,嘴巴又小又红,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四个狠巴巴的犬牙特别显著,下巴颏儿很肥,个子又胖又高,非常壮健。克利斯朵夫对她嚷着, 
  “好啊,你多吃一点罢!” 
  说完他就想继续赶路,可是被她叫住了。 
  “先生!先生!发发善心帮我下来行不行?我没法……” 
  他回头走了几步,问她是怎样上去的。 
  “用我的手脚啰,……爬上来总是容易的……” 
  “尤其在头上挂着开胃的果子的时候……” 
  “是啊……可是吃过了就没有勇气,不知道怎么下地了。” 
  他看着她吊在高头,说:“这样你不是挺舒服吗?还是消消停停待在这儿罢。我明天再来看你。再见了。” 
  他身子可并不动,只管站在她下面。 
  她装做害怕的神气,拿腔做势的哀求他别把她丢在这儿。他们一边笑一边彼此望着。她指着手里抓住的桠枝问:“你也来一点儿罢?” 
  克利斯朵夫自从和奥多一块儿玩的那个时候起,到现在还不知道尊重私人的产业,便毫不迟疑的接受了。而她也就好玩的把枣子望他身上大把大把的丢下来。等他吃过以后,她又说:“现在我可以下来了罢?……” 
  他还俏起的让她等了一会。她在墙上开始不耐烦了。最后他说:“好,来罢!……〃他一边说一边对她张开手臂。 
  但她正要跳下来的时候又说:“等一忽儿,让我再多摘几颗带着走!” 
  她把能够采到的最好的枣子统统采下,装满了上衣的衣兜,又警告他:“小心!接我的时候别把它们压坏了!” 
  他几乎想故意把它们压坏。 
  她从墙上弯下身子,跳在他的臂抱里。他虽然很结实,她的体重也差点儿使他望后翻倒。他们个子一样高,脸也碰到了。他吻着她满是枣子汁的嘴唇,她也大大方方还了他一吻。 
  “你上哪儿去?〃他问。 
  “我不知道。” 
  “你是一个人出来散步的吗?” 
  “不,还有朋友呢。可是我跟他们走失了……哎!喂!〃她突然大声叫起来。 
  没有回音。她也满不在乎。两人就信步望前走去。 
  “你呢,你往哪儿去?〃她问。 
  “我也不知道。” 
  “那末很好。咱们一块儿走罢。” 
  她从上衣兜里掏出枣子咬起来了。 
  “你要吃坏肚子了,〃他说。 
  “才不会呢!我整天都吃的。” 
  从上衣的隙缝里,他看到了她的衬衣。 
  “你看,枣子都烘热了,〃她说。 
  “真的吗?” 
  她笑着递了一个给他。他拿去吃了。她一边象小孩子般吮着枣子,一边从眼梢里觑着他。他不大知道这桩奇遇等会儿怎么结束。她可至少有点儿预感了。她等着。 
  “哎!喂!〃有人在树林里喊。 
  姓答应了一声:“哎!喂!〃又接着对克利斯朵夫说:“原来他们在那儿,还算是我运气!” 
  其实她倒认为是不运气。但女人是不能说出心里的意思的……谢天谢地!要不然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什么礼教了…… 
  人声慢慢的逼近。她的朋友们快走到大路上来了。她忽然把身子一纵,跳过路旁的土沟,爬上土堆,躲在树木后面。他看着她这种举动觉得奇怪。她可做看手势硬要他过去,他就跟着她,一路进了树林。走得相当远了,她又叫起来: 
  “哎!喂!……〃接着又对克利斯朵夫解释:“至少得教他们来找我。” 
  那些人在大路上停着脚步,听她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他们答应了一声,也进了树林。她可是并不等,只一忽儿往东,一忽儿往西的乱窜。他们直着嗓子叫她,叫到后来也不耐烦了,觉得要找着她的最好的办法是不去找她,就嚷了声:“好,希望你一路顺风!〃说完他们径自唱着歌走了。 
  他们对她这样的置之不理,使她大为气恼。她的确想摆脱他们,可不答应他们这样轻易的对付她。克利斯朵夫看着呆住了:和一个陌生女子玩捉迷藏,他觉得并没多大兴趣;他也不想利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机会。她也没有这个念头;气愤之下,她已经把克利斯朵夫忘了。 
  “噢!岂有此理!〃她拍了拍手说,〃他们竟不管我啦?” 
  “那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克利斯朵夫说。 
  “不是的!” 
  “明明是你躲开的。” 
  “我躲开是我的事,跟他们不相干。他们应当来找我。我要迷了路怎么办呢?……” 
  她想着可能遭遇到的情形自怜自叹气来,要是……要是碰到了跟刚才相反的事又怎么办呢! 
  “哼!我一定得把他们骂一顿。” 
  她迈开大步,望回头的路上奔去。 
  上了大路,她想起了克利斯朵夫,又望着他。——可是情形已经不同。她笑了出来。几分钟以前盘踞在她心里的小妖怪已经不在了。在另外一个小妖怪还没来到以前,她对克利斯朵夫觉得无所谓了。而且她肚子很饿,使她想起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急于要上乡村客店去跟朋友们会齐。她抓着克利斯朵夫的手臂,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胳膊上,哼唧着说没有气力了。可是她把克利斯朵夫拖着下棋的时候,照旧一边跑,一边叫,一边笑,象发疯似的。 
  他们谈着话。她问清楚了他是谁,但她从来没听见过他的名字,也不觉得音乐家的头衔如何了不起。他打听出她是大街上一家帽子铺里的女店员,名字叫阿台哀特,——朋友们都称她阿达。今天一同出来玩的有一个女同事,和两个规规矩矩的青年:一个是惠莱银行的职员,一个是时髦布店的伙计。他们利用星期日出来游玩,约定上勃洛希乡村客店吃晚饭,——在那儿可以眺望莱茵河上美丽的风景,——然后搭船回去。 
  克利斯朵夫和阿达走进客店,三个同伴早已在那里了。阿达对朋友们发了一阵脾气,抱怨他们不该把她丢下,接着把克利斯朵夫给介绍了,还说是他救了她的。他们完全不把她的怨叹当真;但他们认得克利斯朵夫:银行职员是因为久仰他的大名,布店伙计是因为听过他的几个曲子,——(他马上哼了一段)。他们对他表示的尊敬引动了两个姑娘的好奇心。阿达的女友,弥拉,——真名叫做耶娜,——是一个暗黄头发的女孩子,眼睛睒个不停,脑门上骨头很显著,头发很硬,脸蛋象中国女人,黄澄澄的油腻的皮色,有些怪模怪样,可是不俗,颇有动人之处。她立刻对宫廷音乐师大献殷勤。他们请他赏光和他们一块儿吃饭。 
  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恭维:每个人都尊敬他奉承他,两个妇女,彼此不伤和起的,争着要博取他的欢心。她们俩都在追求他:弥拉用的手段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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