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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在文学革命中发表了《人的文学》和《平民文学》等重要文章,提出要从“灵肉一致”的生活角度去创造“人的文学”、“人性的文学”、“个人的文学”,又提出文学“为人生”的主张。他说:
我们不必记英雄豪杰的事业,才子佳人的幸福,只应记载世间普通男女的悲欢成败。
周作人提出“以真为主,美即在其中”的艺术主张,这是对虚伪粉饰的仿古文学的有力矫正。20世纪的中国文学中,“纯美学”、“纯艺术”的倾向始终不能占据主流,这与20世纪中国直面现实的需要高于一切是密切相关的。
鲁迅在新文化运动中也发表了一系列深刻犀利的文章,猛烈抨击封建伦理道德,为文学革命呐喊助威。鲁迅以他坚定清醒的现实主义立场和坚韧持久的战斗精神,成为新文化运动的中流砥柱和整个中国现代文学的精神代表。而在新文化运动初期,鲁迅影响最大的则是他的文学创作实绩。
1918年5月,《新青年》开始全部采用白话。鲁迅就在这一期上发表了新文学小说的奠基之作《狂人日记》。这是一篇反对封建礼教的战斗檄文,小说中的“狂人”象征着一代还不能被多数民众理解的文化先觉者,是一个英勇孤独的战士。他通过痛苦的反思,得出了一个振聋发聩的结论:封建宗法制度“吃人”。
小说结尾,说将来的社会“容不得吃人的人”。鲁迅沉痛地写道: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
救救孩子……
鲁迅在《狂人日记》之后,“一发而不可收”,写出了《孔乙己》、《药》等著名小说,深刻揭示了封建传统思想给人们造成的精神创伤。他解剖中华民族国民性的弱点,意在暴露社会的病根,以引起疗救的注意。几年后,他把自己这一时期的小说结集时,取名《呐喊》。“呐喊”二字,正是“五四”黎明期总体姿态的写真。那声音,直到1921年前后,还依然嘹亮。
在这片刚刚撕开的天宇上,一双双幼稚的手开始勇敢地“涂鸦”了。刚写了几首《老鸦》、《鸽子》和“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的胡适,1919年居然写出了《谈新诗》,还发表了一部独幕剧《终身大事》。1918、1919两年,《新青年》、《每周评论》连环掌般推出了一系列战斗力极强的杂感,如鲁迅的《我之节烈观》,陈独秀的《偶像破坏论》,李大钊的《新的!旧的!》,刘半农的《作揖主义》等。这些杂感仿佛武侠小说中的“分筋错骨手”,进一步撕裂着旧世界的铁幕,进一步鼓动着新世界的狂飙。
小说界的动作也非常快。还在新文学小说的奠基作《狂人日记》问世之前两个月的1918年3月,胡适就在北京大学作了一篇《论短篇小说》的演讲。4月,周作人在北京大学作了一篇《日本近三十年小说之发达》的演讲。若从时间上看,1917年的6月,陈衡哲在《留美学生季报》的新4卷夏季2号上发表的《一日》,目前被认为是新文学的第一篇白话小说。但这篇小说对于当时的国内文坛并无较大影响,作品本身也浅白直露,倘一味强调其“白话”价值,则恐怕上溯起来,在此之前,白话作品多矣。
1919年,是“问题小说”之年。罗家伦的《是爱情还是痛苦》,冰心的《谁之罪》,题目就是带着问号的。刚爬出矿井的工人,不容易辨清方向;刚撕开铁幕的斗士,则满眼都是疑惑。这些在今天看去显得十分幼稚的作品,在当时却令中国人开始明白什么叫做“问题”。中国人开始思考“人为什么活着”,“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是什么”,“人性是什么”,“爱情是什么”,“社会是什么”,“国家是什么”等以前几乎根本不存在的问题。这些问题有没有答案是无关紧要的,但有了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才算是跨进了“现代”的大门。
从1915年开始的“五四”新文化运动,是由中国传统文化的危机所引发的一场大规模的思想启蒙和文化革新运动。它使中华民族克服了这场危机,倡导并确立了20世纪中华民族新的语言方式、思维模式和文化结构,使这个古老的文明得以完成从传统向现代化的转变,创造出一个既保持了民族特色,又能与世界先进国家平等对话的新中华文明。以往对新文化运动的认识,更多地强调它为1919年5月4日发生的“五四”学生爱国运动提供了思想基础和文化背景,为马克思主义和各种先进的文化思潮在中国的传播建造了舆论阵地和生存环境,直接促成了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为中国共产党和整个现代中国的建设事业造就了一大批卓越的人才。这些固然都是正确的,但对于20世纪以后整个中国的发展来说,“五四”新文化运动更广泛的意义在于,它是一个新的文明诞生之前的一场“狂飙”。既然是狂飙,则难免有一些偏激的言论,有一些不够成熟、脱离实际的书生之见,例如吴稚晖说“中国文字迟早必废”,钱玄同把骈体文称为“选学妖孽”,将桐城派称为“桐城谬种”,傅思年说传统戏曲“毫无美学价值”等,但这些都在以后的历史发展中有所校正,只要换一换角度,任何言论都可被看出它的“偏激”来。对“五四”不妨有“反思”,但如果只是以“偏激”为罪名,那恐怕不是批评,而是赞美了。
孔夫子曾说:“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意思是说,如果没有管仲当时的变革图强,我们都要变成披头散发的野人了。“五四”狂飙过后,打扫出一片开阔的搏击场。要知场上谁主沉浮,则须看1921年的风吼雷鸣了。
(本文为百年文学总系之《谁主沉浮》的开篇)
点金成石篇公主的爱情
天下将有大变,身居深宫,不如远涉江湖,你要记得我这句话。
——《碧血剑》第十八回
《碧血剑》的主人公袁承志刺杀大清皇帝未果,却遇到了对他一见钟情的公主阿九。袁承志想到闯王即将进京,兵荒马乱之际,皇宫特别危险,所以暗示这位可爱的公主出宫避祸。哪知阿九深情款款,会错了他的意思,低头柔声道:“不错,我宁愿随你在江湖上四处为家,远胜在宫里享福。你下次来时,咱们……咱们仔细商量吧!”
公主,是一个何其美好的称呼。正如男人不一定爱当国王却爱当王子一样,女人不一定爱当王后却爱当公主。公主,意味着年轻、美貌、聪明、高贵……意味着浪漫、娇羞、甜蜜、美满……总之,公主就是最好最好的女人的代名词,她是所有女人特别是少女的一个不许破坏的梦。陈平原先生写过一本书叫做《千古文人侠客梦》,我们也可以说“万古少女公主梦”。韩国有一所世界上最大的女子大学——梨花女子大学,这所大学培养出许多上流社会的高贵女子,学生趾高气扬地说:“我们都有公主病!”
然而,这个公主,是人们从想象传说中得来的,从文艺作品中得来的。实际生活里的公主,人们见过的很少。有一个笑话说几个村姑挑水休息时,十分向往公主的幸福生活,其中一位村姑说:“人家公主挑水的扁担一定是黄金做的!”公主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幸福,她们的爱情是不是真的那么浪漫、美丽,这是人们不愿意考证的。我在这里说上几句真话,恐怕也是不得人心的。
首先,公主不一定美貌。美貌需要先天与后天两大条件。从先天上说,虽然公主她妈大多美貌,但公主她爸往往是凶残猥劣琐陋之辈,最关键的是在那“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时刻,两情不容易欢洽,于是便会发生遗传学上的编码错误。从后天来讲,公主见不到外面的千千万万花姑娘,自幼在阿谀吹捧中以为自己是天仙,所以竞争能力和审美水平都处于中等以下。古代帝王经常在民间挑选美女册封为公主,然后嫁给友好邻邦的国家首脑,他们说这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其实还有一条:自己那位塌鼻豁嘴的女儿实在拿不出手啊。
其次,公主不一定幸福。在锦衣玉食、珠围翠绕的条件下,公主也可能获得中等以上的姿色,另外闲居无事,也可能会读几本书、做几句诗、弹几手琴。但是她的才与色都没有人欣赏,那些做着驸马梦的家伙要的就是“公主”这两个字,他们明白真正的“才色公主”,都在青楼里面呢。所以公主虽然可以倚仗老爸的威风嫁给天下最优秀的男人,但她能得到那男人的一切,就是得不到他的心。《打金枝》里的公主想耍点脾气,不让驸马进门,其实是一种娇蛮的调情,居然被驸马给揍了一顿,因为驸马的爸爸不怕公主的爸爸,堂堂公主也要受大男子主义的气;《铡美案》里的公主嫁给了翩翩状元,没想到这位小陈哥哥在家乡还窝藏了一个留守女士,告上京来,恰遇反贪局长老包——自己长得黑,就专门迫害才子佳人的那位爷——竟然眼睁睁把个心肝陈郎给活铡了。公主今后独身就是守活寡,再嫁就属于二婚的祥林嫂之流,而且终身戴上了罪犯家属的帽子,这不都是“公主”招来的吗?还有《女驸马》里的公主最可怜,洞房花烛夜、芳心乱跳时,忽然驸马说自己“本是女儿身”,请想想公主当时会悲愤到什么地步?真是恨不能当场给那该死的驸马做了变性手术!可是为了公主的媒体形象,牙掉了吞进肚,不但不敢声张,还要帮人家“瞒、瞒、瞒”,帮人家找到失散的情郎,这不都是身为公主的“错、错、错”么?
只有少数公主,看破了“公主梦”的迷雾,她们走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皇宫,投身到鸢飞鱼跃的江湖。在这里,不但可以锻炼和展示自己的“德智体美劳”,而且可以找到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