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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警察见我家来了客人，连忙起身告辞，那大肚子还依依不舍地望着电视。可没想到魏姥姥一看见警察立刻兴奋起来，热情地按住了他俩。她对他们说，我继父是个恶棍，他的死完全是老天爷的报应！接着，她便夸起了我，说我是个懂事的孩子，比她那在澳大利亚的亲孙子强得多了。特别还提到，她去年过生日，我还送给她一张会唱歌的贺年卡，说那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说起礼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差点儿忘了！孩子，”她转脸对我说，“这次你给我的礼物我可不能要……”然后她又跟警察解释，“毕竟孩子的年龄小，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值钱，你们看看，见过这么稀罕的宝贝吗？”
说着，她便打开随身背着的那只花哨的皮包，小心地拿出那棵翠树……
第三部分女骗子（1）
到现在，那件事情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九八八年八月八日的中午时分，地点是在中国北京的首都机场。准确地说，是在一楼写着“国际到达”的出口外面。当时的事，我什么都没忘，不仅如此，一些重要的问题我现在依然能倒背如流：
我的飞机是“波音——７７７”，航班是“ＣＡ１０８”，九点三十分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到北京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
我必须承认，中国民航的确非常棒，不仅服务极好，而且时间非常准确。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还精确地记得，那一刻发生在十二点四十九。当时，我正和一大群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年轻香港游客站在一起。
面对周围陌生的一切，很多人都有点儿发呆。除了个别以前来过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到北京。因此，不少姑娘的脸上都显得惴惴不安，而我更是一副惶恐之态……
可能是因为我文绉绉的气质和青春而时尚的穿戴，使她一下子就看出，我是个生在有钱人家但却初来大陆的香港女学生。可不是，在八八年，中国人大部分还不很开放，而我却穿着一件正宗的“安博儿”Ｔ恤衫，外面还罩着一件“西蒙”牌的马甲，两条长腿紧紧地绷着一条价值一百五十美元的苹果牌牛仔裤，脚上套着雪白的袜子和一双崭新的耐克运动鞋。尤其是，脸上齐齐的刘海之下还架着一付刚刚在港上市的日本太阳镜……
“有美元吗？”她一下子出现在我的对面，并且轻声地问着我。说话的同时，她左右顾盼，尽力使她的一张圆脸显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有—美—元—吗？”可能是认为我听不懂她的北京话，所以，她放慢了速度，又把她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用糟糕透顶的普通话反问她：
“您—有—人—民—币—吗？”
我的话刚一出口，她就忍不住乐了。但很快，她就收起笑容，然后紧张地说了声：
“跟我来。”见我没什么反应，她挽住我的胳膊，拽着我就走……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直把我领到一间写着“工作人员专用”的厕所。一进去，她立刻反手锁上门。在那一刻，可能是看出我内心的紧张与害怕，她继而安慰我，说什么不必担心，她只是想换些美元而已，并且还解释，她是个诚实的姑娘，换钱的原因是因为她打算出国云云。为了让我彻底放松，她先把自己的腰包解了下来，给我看了里面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拉上拉锁之后，她问我打算换多少？
我把沉重的行囊放在镶着脸盆的黑色石案上，然后略微估算了一下，告诉她可能要换两千。一听这个数目，她显得很兴奋，一边庆幸自己人民币带得比往日充足，一边羡慕着香港人富足的生活。正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拧了一下门，她立刻吓了一跳，连忙把食指放在她的小嘴儿上嘘了一下！
确定那人走了以后，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儿提出一个比价。我一听，马上就摇头。她一看，很快便又给我加了一点儿。我正想说明自己的态度，她挥手拦住我，咬着牙又报了个新价！还说什么，如果我再高一分钱，她扭头就出去！
等到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我比划着两只手，说她误会了我，我其实只打算按国家的牌价跟她交易，绝不想让她吃亏。那一刻，她的表情真是十分滑稽，简直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掏着耳朵，又让我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因为我的美元张数少，所以三两下她就数完了。迅速地塞进腰包儿之后，她又掏出人民币。那一瞬间，我看出她曾有些犹豫，不过，那只是短短的一秒钟，马上她就恢复了常态，并像个老到的会计似的，麻利地数完，然后把钱递到我的手中。
我没她那么利落，接过那一叠厚厚的人民币，吭哧吭哧地过了两遍数，可结果，还是发现少两张！
“真的吗？”听我一说，她显得十分困惑，“这不可能呀！”于是，她皱着眉头，又把钱拿了回去，唰啦唰啦地又数了一遍……
“噢！”她发现的确少了，“对不起……真是这样！确实是我错了。”她立刻真诚地向我道歉，然后又打开腰包，从里边“噌、噌”地掏出两张，补上之后，她“啪”的一下，重新把钱递给我：
“这回对了吧？”
“对对……这下没问题了！”我放心地接过钱，然后随手塞进了一只小皮包里。
“小心一些！”她盯着我嘱咐道，“你肯定是第一次来北京，这儿可不比你们香港，小偷儿、骗子满大街都是！稍不留神你就会上当……注意着点儿吧！好了，我先出去，这样安全一些，咱们就在这儿再见啦！”说着，她和我握了握手，转身去开门……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但当时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就在她正要出门的一瞬间，她被另一个女人逼了回来。
“警察！”
第三部分女骗子（2）
我一点儿都没忘，那个身材很高的女人一进来就说了这两个要命的字！当然了，这是对那个拿走我美元的女人而言，因为一看见那红色的证件，她差点儿瘫在地上……
不过，那女警察并没有因此而心慈手软，不由分说，掏出手铐，“咔嚓”一下，就把她铐在了一根水管上。然后，她转过身，告诉我她是某某分局的警官，已经盯了这个专门“切汇”的女骗子多时了，今天终于抓了她个现行儿！接着，她让我重新数一下那女骗子给我的钱。
以我当时流露出的惊恐之态，我显然是给吓懵了！因此，数钱的时候手一直在哆嗦……幸亏那女警官对我十分友善，并且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她一边逍遥地转着手铐钥匙一边安慰着我：
“别紧张，仔细数！”
“噢！……天哪！”我惊呼，“整整少了两千！”
“×的！”女警官骂了一句，然后“啪”的一下，把钥匙摔在脸盆旁！接着，伸手就把那女骗子的腰包解了下来。拉开拉锁，往里看了一眼之后，她立刻掏出一只对讲机呼叫起来：
“动８动８，我是动７，抓到嫌犯，马上把车开到３号位！”
到了这步田地，那女骗子终于彻底垮了，不禁抽泣了起来。一边往地上蹲，一边使劲儿地管那女警察叫“大姐”，说什么自己是初犯，鼻涕眼泪地求她放了她！
说实话，当时我真挺可怜她！可我心里明白，那个女警察不会饶过她的！我知道，不论是在香港和大陆，所有的警察都是一样的铁石心肠！果不其然，任凭女骗子在那儿苦苦哀求，她就是置之不理！
因为对讲机出了点儿故障，所以女警察没能联系上她的同事，于是她又骂了句脏话，然后亲自去开车。临走，她嘱咐我看住铐在水管子上的女骗子：
“小姐，请务必协助我们，千万别上她的当，无论如何，别让她跑了！”
还是那女骗子的眼尖，女警官刚出门，她就看见了放在脸盆旁的钥匙！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立刻伸出那只未被铐住的手，一把就把它抢了过去！
在临出门的那一瞬间，因为自己装满美元和人民币的腰包被那女警察给没收了，所以她曾想夺走我身上的那些钱！可她很快就明白，虽然我身材单薄，远不及她结实，但此刻已经牢牢地抱住了装钱的皮包，决不会轻易让她得手的！况且，那女警察随时会带着她的同事赶回来！于是，飞快地权衡了利弊之后，她终于决定放弃那些身外之物，夺路而逃……
那天晚上的七点钟，我端坐在马克西姆餐厅的一只舒服的椅子上。那是间很高档的法国酒店，即使在巴黎，也并非所有的人都消费得起，更何况此时是在中国大陆。它位于北京一个叫“崇文门”的地方。我从心里认为，它一点儿也不比香港的高级餐厅差，无论是菜肴还是服务，都堪称一流，尽管我……
“对不起小姐，”一个漂亮男孩儿甜甜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您的咖啡。”然后，他又把牛奶和方糖放在铺着方格子桌布的台子上。
“噢，”我冲他还以迷人的一笑，“谢谢！”
之后，我没有加奶，只往咖啡里加了半块方糖，然后端起了咖啡，用一只银质的小勺轻轻地搅拌着。忽然，我想起了那可怜的女骗子，她此时的心境肯定不像我这样悠闲！一时间，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没想到，这细小的声音惊动了坐在对面的女孩儿。她身材高大、气质优雅，穿着一件昂贵的白色真丝纱裙。一看就知道，她属于大陆上少有的年轻富婆。
“你叹什么气呀？”说话时，她没有抬头，一边细声细气地问我，一边啜着加着冰的法国矿泉水。
“不不，没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仍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