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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孝顺,不是因为心痛,而是因为爹一死,绢绣坊很可能在京城十大绢绣的名声就会受损。绢绣坊一垮,我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再是名门之后,以玥王妃势利的个性,定会嫌弃于我,那将直接影响我在秦王府的地位。
我走进灵堂,爹的棺木摆在那里,显得孤独而凄凉……
“余莲,你爹他临死时还念叨着你呢。”
我一回头,二叔戴着孝,站在门口,慢慢走进来,他的脸色红润,神色飞扬,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二叔,灵堂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就不必惺惺作态了。”
“余莲,你这是什么话,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最好还是客气一点。”他眉毛不时地向上挑着,嚣张地说。
“你……”
“你许家偌大的家业,你说要由谁来打理好呢?”他的神情更加地跋扈,“你娘一介女流难撑场面,文琪又是……余莲,你知道的……”他靠近我,笑嘻嘻地说:“多日不见,余莲,你好像越发标致了,看来做贵夫人真是不错……”
他说得不错,我许家家大,人丁却单薄,如果绢绣坊要经营下去,看来还非得仰仗他不可。
我走进娘的房里,娘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窗外。
“娘。”我轻轻叫了一声。
她没有回头,我走近她,她一身缟素,没戴头饰,鬓边插了朵白花,脸色惨白,没施胭粉,这是平日里她乐此不疲的事,现在俨然没了兴致。她十分憔悴,丰满的脸颊也凹了进去。
“娘,风大,别站在窗前,当心着凉。”我说。
“那天晚上,定邦也是这样站在窗口,他好像是在等待些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等梅仙的鬼魂,那我也可以站在这儿等他的鬼魂。”她的眼里盛着忧愁。
听她说着,我只觉一股冷气从后背往上升。
“娘,爹是怎么死的?”我说:“爹的身体一向很好的……”
我还没说完,娘惊跳起来。
“定邦,怎么死的?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她睁大无神的眼睛,“定邦死了吗?死了?死了?胡说,定邦没死,没死……”
“娘,你醒醒,”我摇撼着她,她好像是神志不清。“娘,我是余莲,你看看我,娘!”
“余莲?!”她望着我,“余莲是谁?余莲?”她努力地回忆着,“余莲,好像是我的女儿?”
“娘,你别吓我。”
她更加地茫然,眼神更加的飘忽,似乎真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看来爹的死,不仅摧毁了娘对人生所有的希望,还有她的心也好像跟着爹死了……
第二章媚菲(5)
五十九、君彦
红苓坐在“醉心亭”里,弹着琴,琴声悠扬、深远,时而悲悯,时而凄婉,时而如行云流水,潺潺涓涓,时而如大海波涛,呼啸汹涌……听得出来,她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很多困扰,很多无法言喻的伤痛……
我不敢打扰她,静静地听着。
她的眼底蕴藏着悲哀,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今日的她与平日里的她大不相同,然后,我听到“嘣——”的一声。
弦断了!
琴弦深深的切进手指里,立即,流出殷红的血液。
“小媳妇儿!”我惊叫,慌张地握住她流血的手指。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很痛吗?”我问。
她望着我,泪水又涌了出来。
“是的,很痛。”说着,竟扑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这一哭,哭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细心将她的手指包扎起来。
良久,她哭累了,抬起头来,幽幽地看着我,我轻轻地替她擦去腮边的泪,“什么事让你伤心了?”
她呜咽着,低声说:“以前在家里,我从没有被重视过,即使是娘,也是倍受冷落,可是,她却无怨亦无悔地付出,到底一个男人的真心在哪里呢?为什么女人就可以对她心爱的男人一心一意,而男人却只会贪新忘旧?”她垂下头,更加地凄怆。“虽然,他从没在意过我,可是,他毕竟是我惟一的亲人,现在,连他也离开我了,这个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萧瑟。
“谁说你只有一个人来着,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握着她的手,清清楚楚地说:“你既已成我的娘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小媳妇儿,你相信我,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不会让你孤单,不会像父王那样娶很多娘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
她困惑地望着我,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惊愕至极,震动至极,难以置信这一席话会从我口中说出。
六十、红苓
君彦的眼里满是认真、坚定与诚恳。
“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不会让你孤单,不会像父王那样娶很多娘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换作是其他人,这是个多美丽的谎言,可是,他是君彦。君彦就是君彦,君彦永远不会说谎,不会骗人。
我只觉得一阵感动,一阵心动,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君彦,这话好动听啊!”
他搂住我,温柔地说:
“你爱听吗?那以后我常常对你说。”
他吻了我的额,吻了我的眼睛,吻去我的泪痕,然后,停留在我的唇上。
这是他第一次吻我,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万物皆消。
许久,他抬起头来,稍一沉吟,喃喃地说:“红苓,我好爱你!”
从小,我没有一天享有过父亲的爱,他的爱,一直被二娘与余莲霸占着。二娘生性好强,从不甘妾室身份,公然挑衅我娘,更与二叔私通,六岁的我撞破奸情而招至杀身之祸,累及我娘消逝于三界。我恨她,恨二叔,在“芸光圈”中十年没有躯体的岁月,从没有减轻过我的恨。虽然,芙蓉外婆用尽方法开解我,仍无济于事。现在,我还要依附于她人的身体还阳于世,个中的委屈、心酸,自是无人可以了解。
此时的君彦,让我感到了多年未觉的温暖。
那一晚,皎月明亮,繁星灿烂,我俩对坐桌前,他替我倒了一杯酒,他的眼睛闪耀着光芒,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仿佛这一晚才是我俩的新婚之夜,而这一杯酒才是我俩的合卺酒。
“君彦,你真傻吗?”我忍不住又问。
他拥我入怀,似问非答:
“你说呢?”
我微微一笑,“你不傻,一点也不傻。”
他再度吻我。
“我傻,”他低语,“一辈子,只做你的傻瓜。”
那一晚,君彦没在睡在地上。那一晚,我从少女变为了女人。那一晚,我做了君彦的妻子。
第三章睿菀(1)
六十一、睿菀
我坐在“杯莫亭”的雅间里,喝着最上等的女儿红。
“杯莫亭”是京城最出名的酒庄。
因为,我要在这里见一个很重要的人,而他好酒。
黄昏,他如约前来,他仍是一身的黑衣,戴着顶黑帽,面无表情,眼神冷俊,佩着我送他的“长锋剑”,他是我的义子——步锋。
我调开侍卫。
“孩儿叩见义父!”他跪了下去。
“锋儿不必多礼!”我亲手将他扶起。
步锋今年二十五岁,是江湖上最著名的冷面杀手。
大概是二十二年前,我路过蓟州,当时蓟州瘟疫,死了很多人,步锋的父母就是死于那场瘟疫,于是,我收养了他。
多年来,我一直秘密训练着一批死士,助我排除异己,步锋无疑是最出色的,他是个学武的天才,十七岁成名于江湖,他最出名的,就是“两把剑”,一把无疑是他惯使的“长锋剑”,而另一把,从没有人见过他这第二把剑藏在什么地方。因为,见过的全都成了死人。
步锋十九岁帮我杀了最顽固的保皇派窦相爷。当年,窦相爷身边的侍卫足比整队御林军,步锋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除了窦相爷,杀鸡儆猴,一挫保皇派的士气,为我铲平了道路。对我后来在朝廷权倾天下,实在是居功至伟。
最难得的是步锋从不认为我当他是工具,他当我是恩人,对我所托的任何事从不多问,从不拒绝,从不违抗。
我替他斟了酒,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义父知道孩儿最爱这个味道。”他由衷地说。
“锋儿,多日不见,你似乎瘦多了。”我关心地说。
“步锋贱命一条,义父费心了。”
“锋儿,多年的杀戮,你厌倦么?”我再为他斟满酒杯。
他一愣,诧异地盯着我,朗声说:
“步锋性命乃是义父所救,义父有任何差遣,步锋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锋儿,义父多年来只顾自己万世基业,从未设身处地替你想过,你是否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义父雄才伟略,是治国之才,他日登基称帝,是天命所归,步锋不才,蒙义父不弃,恩泽庇荫,能替义父分忧,步锋此生足矣。”
在他眼里,我就是天,我就是皇帝。
“好,锋儿,”我握住他的肩膀,“不枉义父疼你一场。”我坐下来,与于他对饮一杯,叹了一口气,“唉,只是当今皇上懦弱无能……”
步锋又跪在地上,抱拳道:
“步锋请缨,行刺当今皇上!”
步锋真是深得我心,我只说了一句,他便替我接了下句,替我下了我最难以启齿的命令。
六十二、敬华
夜凉如水。
曾经花容月貌、风华绝代的我,已经脂残粉褪,再也盖不住苍白,再漂亮的华服掩不住岁月的沧桑……
一宿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我起身,挑明桌上的油灯。
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