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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容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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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广胜你行……”朱胜利把库可妮娃横在大腿上,边上下其手边看着广胜,“还是那个‘葡萄’?”
  “老胡你别老瞧不起人家葡萄,人家葡萄现在是歌舞团的台柱子呢。”广胜一仰脖子干了一杯啤酒。
  “好好对你的孙明吧,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朱胜利说着,将库可妮娃搂到了自己怀里。
  “难啊!孙明太任性了……”广胜轻叹了一声。
  门那边响了两声——“呱呱!”广胜转头看了看房门,这个破地方连敲门都两样,像青蛙叫。
  广胜站起来,拍了拍朱胜利:“先停停手,过去问问是谁?”
  库可妮娃忽地从朱胜利的腿上跳下来,动作优美,像某个俄罗斯体操明星的跳马收势。
  朱胜利整理一下有些乱了的发型,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长得像蜥蜴的瘦高个,二指夹着一只盛了半杯啤酒的酒杯,摇摇晃晃地倚在门口:“胜哥你好啊!”
  这不是黄三嘛,广胜放下脸来。这个人很不招人待见,属于千人恨,万人恶的那种。广胜刚出狱的时候,大亮、胡四他们在海景花园给广胜接风,黄三不知道怎么打听着来了。这厮还挺讲究,捧着一束鲜花老远就咋呼上了:小人黄三拜见胜哥!把广胜唬得一楞,问胡四这人是谁?胡四的眉头皱成了一头大蒜,这是一个标准的傻逼!再没说什么。既然来了,广胜也不好撵人家,就一起坐着喝酒,谁知道这小子喝着喝着就来毛病了,吹嘘道:广胜,你现在不行了,街面上没几个人认识你啦,人家现在的孩子都玩枪炮手雷什么的啦,赶紧收山还来得及。本来说到这里,广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是嘛,自古英雄出少年,一代新人换旧人嘛,广胜还敬了他一杯。这厮后来竟然刹不住车了:现在咱们这一带也就是我说话还管用,我手下三千多个弟兄,个个赛过张飞赵子龙……话还没说完就在医院里躺着了,是让胡四的一个兄弟拖出去砸的,后来听说肝破了。
  “是黄三哥嘛,请进。”广胜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黄三把身子从门框上弹起来,呕地打了一个臭气熏天的酒嗝:“呃……胜哥喝酒也不叫上兄弟呀。”
  朱胜利用胳膊肘捅了捅广胜:“这是谁呀?”
  “你他妈的不用瞎打听!”黄三好象听见了朱胜利在说什么,晃过来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敦,拿血红的眼睛瞪着朱胜利,“孙子,你不就是他妈的胡里干吗?我黄三不敢跟胜哥怎么地,砸个鸡巴你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是那是,”朱胜利往旁边挪了挪椅子,“我老胡本来就是个挨砸的货色。”
  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广胜斜眼看着黄三,你这么跟朱胜利说话,眼里还有我陈广胜嘛。
  广胜的怒火从小腹那里慢慢地往上升着:“怎么三哥不大高兴?”
  黄三朝房顶抛了个飞眼,烂泥一样地半躺在坐位上,伸长胳膊来够他的酒杯,广胜伸手把酒杯给他往前推了推。
  黄三说声谢谢,单手把那半杯啤酒高高举过了头顶:“胜哥,兄弟我敬你一杯,祝哥哥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看着他喝了,广胜没有动弹,歪头示意库可妮娃给黄三倒酒。
  库可妮娃好象不大愿意伺候他,哼地一声把脸转向了一边。
  广胜从旁边拎过包来,拿了两张票子给库可妮娃塞在乳罩里:“你走吧,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广胜抄起来看了一下:“大春……哦,玲子啊,什么事儿?”
  玲子在那边说:“健平来我店里拿钱,给不给呀?什么钱……就是昨晚那个大个子留在这里的。”
  广胜笑了:“给他,是我让他去拿的。玲子啊,我挺想你的……操,挂了。”
  库可妮娃转头看着朱胜利,意思是刚才广胜说什么?朱胜利小声嘟囔了一句,库可妮娃点点头冲广胜咦里哇啦地讲了一通。黄三兴致勃勃地问广胜:“嘿!好玩儿,这女鬼子嘟囔了些什么?”
  广胜笑了笑:“没嘟囔什么,她说她要出去拉泡屎。”
  黄三哦了一声,很大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拉泡鸡巴屎还请示什么?”
  库可妮娃轻蔑地扫了黄三一眼,一把搂过广胜的脖子,“啵”地亲了一口,扭着钢精锅一样结实的屁股出去了。
  广胜拿过餐巾纸擦了擦脸:“不好,一股子牛屎味……黄三,喝酒自己倒啊。”
  黄三给自己倒上酒,把身子靠到桌子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广胜:“胜哥,刚才不给面子是吧?黄三敬的酒不是酒啊。”
  广胜摇了摇头,咕咚把自己的酒喝了,倒摇着酒杯说:“这样可以了吧?”
  朱胜利嘬嘬牙花子,起身出去了。
  “哈哈,够意思!”黄三一仰脖子又干了一杯,“胜哥,喝你点酒你不会介意吧?”
  广胜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谁他妈的不介意?我的酒不花钱吗?想出手砸他一酒瓶子又忍了下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做个文明人,我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过,这小子以前见了我毕恭毕敬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吃了豹子胆了?哦,也许他喝醉了。广胜不再搭理他,独自点上一根烟,歪头欣赏墙上的油画……怎么不说话了?黄三还在问他。
  “你喝你喝,”广胜没有回头,“不够就出去跟小姐要。”
  “有件事我得问你,”黄三瞪眼盯着广胜,“我‘赶车’的几个弟兄让金林给抓了,是不是你告的密?”
  “黄三,你喝多了吧?”广胜转过头来迎着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
  “好好,算我喝多了……我知道你想走正道,可你也别踩弟兄们是不是?嘿,胜哥,别瞪眼,我害怕。”
  “喝你的酒吧……”广胜摇摇头,不再搭理他了。
  “我现在在凯子那里上班,”停了一阵,黄三憋不住了了,口气有点盛气凌人,“凯子说了,以后你别到这里来玩儿啦。”
  听了这话,广胜一楞:“什么意思?”
  黄三又灌了一杯:“意思就是,你现在是个傻逼了!”
  朱胜利回来的时候,黄三正满脸鲜血地跪在地上给广胜磕头:“胜哥,我不敢了!求求你……别打了。”



第五章 心乱如麻
  丽春美发厅在广胜家的楼下,临街门头。说是临街,其实临的是一条狭窄的胡同,这条胡同一到天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如果美发厅还在营业,店里惨白惨白的日光灯照在玻璃门上,映出“丽春”两个隶书红字来,就会让人感觉很暧昧。知识丰富一些的人容易联想到丽春院、藏春阁一类的卖春场所。于是,一些自命行家里手的城市贫民或裆部坚挺的民工兄弟,便会蠢蠢欲动,但每每昂首而入,旋即缩脖而出,因为里面的当家花旦——理发师傅阿菊,卖艺不卖身。
  阿菊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湖北姑娘,去年租赁了这个原来是个水站的小屋。阿菊指挥着几个民工往里搬东西的时候,广胜正趴在阳台上抽烟。广胜的眼睛向来对美女很敏感,磁铁一样地就粘在阿菊的头顶上了。阿菊里外走了几趟,好象有点热,揪着衣服前襟就那么呼扇上了。因为广胜在上面,阿菊怀里的那两只兔子便一览无余地送给了广胜。广胜的眼睛变成了探照灯,嘴巴变成了水龙头……直到阿菊进屋收拾去了,广胜这才收了两样工具,回屋把头型整理成谢庭锋的模样,下了楼。
  广胜把自己吹嘘成了市长他大爷,黑白黄三道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阿菊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唠着,不即不离。厉兵秣马对阵了将近一年,广胜也没攻破她最后的城池,结果,只赚了个刮胡子不花钱。有时候,孙明不在家,广胜就会买点菜什么的,到阿菊厨房里忙活一阵,阿菊也乐得自在,一般会给广胜提两瓶啤酒回来,二人一起吃饭。广胜也确实帮她办了不少实事,至少治安证是广胜找人给她免了的,广胜跟人家说:这儿的治安归我管……后来,阿菊的男朋友阿德从老家过来帮她达理生意,广胜就很少去了,广胜觉得阿德很老实的一个人,他这样做有些不妥当。
  “老胡,你回去吧,我去阿菊那里刮刮胡子。”广胜走到丽春美发厅门口停住了脚步。
  “广胜,你不觉得今晚有点过分?”朱胜利也站住了,“都这么大岁数了……”
  “哪么大岁数?我还觉得我风华正茂,含苞待放呢,”广胜闷声道,“啥意思你?钱我不是给老杜了嘛。”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砸黄三……”
  “砸他怎么了?这种人我就是操他妈,他也不会有什么毛病的。”
  “好,算我没说……”朱胜利拉广胜坐到了马路牙子上,“广胜,听这意思关凯跟你翻脸了?”
  广胜突然想起了什么,伸直腿掏出了手机。关凯开着机,响了不到两下就接了电话:胜哥你忙什么呐,怎么一直关机?广胜说,号码早换啦,你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咳,关凯说,我还以为这个是健平的呢。广胜皱了皱眉头:不说别的了,昨天都是我不好,喝大啦。关凯笑了:呵呵,胜哥你别跟我装膘了,你能不上火?刚才我把常青好一顿“熊”,常青说抽空上门给你赔礼道歉……昨晚为什么叨叨的?呵呵,你也喝大啦,非说人家常青是个拉拉鼻涕的屎孩子,你想……好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广胜摇了摇头:刚才我把黄三打了,他说你说的,不让我到俄罗斯酒店去玩儿了,我说他胡说八道,就开始砸这个逼货……关凯没有动静了。广胜催促,你说话呀!关凯说:胜哥,我店里又出事儿了,让常青跟你说。
  “胜哥,我是常青。”常青的声音听起来硬硬的。
  “哦,常青啊,刚才跟凯子正说你呢。”
  “胜哥,昨晚的事情对不起啊,我喝多了……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刚才我把黄三打了……”话没说完,广胜当场就后悔了,咳!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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