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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上起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上午十点多,我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还是在夏天时,有一阵,天天下雨,我门前的小巷成了一条河,出不了门。我躲在屋里画画,画人物肖像,内容是广告公司的那个小会计。我一连画了几天,把她画得很美丽。我差点告诉她,我为她画了一幅画。可自从那次不欢而散的晚餐之后,我就把画了一半的肖像停下了。现在,我何不接着画?不过我不画那个小会计了,我把她改成小麦。小麦咖啡色的大衣和暗绿色小丝巾,都很入画。
我从床底下拖出画板,弹去灰尘,在小会计的肖像上修改着。
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我都在干这一件工作。我思想放得很开,一边修改着画,一边修改着美妙的思路,美丽的小麦,基本上就定格在我的画板上了。不过,这还不能算作一幅画,修改和加工的余地还很多——成功的油画作品,可不是头脑一冲动就能画成的,艺术的简单规律我还没有忘。
六
3
晚上喝酒时,人员没有第一次时那么纯了。你知道,上一次我们六个人曾经是一个单位的。而这一次,做东的许可证带来一个人。如果是带来一个女人(不管是情人还是女秘书什么的),倒还罢了,来者是某工程公司的张经理,许可证介绍说他叫张田地,是许可证高中时的同学,如今生意做大了,路政工程、房地产、桥梁、堤坝、码头、室内室外装潢、填海围滩等等和建筑有点关系的,通吃,是名副其实的亿万富翁。许可证在介绍的时候,满嘴是自豪的口气,仿佛张田地的那些钱就装在他的口袋里。许可证也把我们介绍给了张田地。许可证一一点过我们的名字,然后,笼统地说,我们是十多年前的同事,一个战壕战斗过的战友,患过难的兄弟姐妹。许可证最后的话,基本上照顾了我们的情绪——他没有把我们视成异类。不过,我想,他的话,也许多半是说给小麦听的。我不由得看一眼小麦,小麦也的确听到了,她的神情很安静。
不消说,酒还是照常的喝。不过在喝酒之前,许可证又画蛇添足地对张田地说,应该让谁谁谁也来,好久没见着谁谁谁了,谁谁谁,最近忙些什么啊,你也不透露一点。听许可证的口气,好像这个谁谁谁挺重要的。
这个谁谁谁大约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吧。
张田地淡淡地一笑,说,她忙她的。
许可证说,你不敢带出来,是怕她见异思迁,还是怕我们抢了去?
张田地说,你这么大名头,给你你也不要,哈哈,我主要是觉得胡月月她会瞎讲究。
讲究好啊,讲究就对了,许可证说,你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身在江湖,想讲究也身不由己,身边有这样的美女相伴,再加上香车、别墅、保健医生,你已经不是小资了,你已经进入小私阶层了。
张田地脸上的笑容持久而温和,他说,都是朋友们帮忙啊,我这些年做生意,说不赚钱是骗人的,但是,最大的财富是结识了像你这样的许多朋友。有许总你这些朋友,我张田地才如鱼得水啊。
还是你做得好。许可证说,我们不光是朋友,我们还是同学呢。
他俩这些话,游离于我们之外了。不过我们也听出来,他俩说的那个谁谁谁(胡月月),是张田地的女朋友,如今的习惯称呼叫情人。
许可证和张田地煞有介事地议论着胡月月,我们也是有兴趣听的,毕竟,女人的话题永远是常说常新的嘛。只是,他俩说得太多了。虽然,许可证还时常把话拉回到我们之间来,但我还是觉得,气氛和味道,和昨天晚上是不一样的。他俩把胡月月当成了一道菜,吃了差不多的时候,张田地给我们敬酒。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人,他一脸谦虚的样子,站着对我们鞠躬,表示感谢,还让我们吃好喝好。他的话让我们觉察到,这顿饭虽然是许可证请客,埋单的却是这个张田地张大老板。张田地对我们连说几个感谢,不知是感谢我们,还是感谢许可证。不过,我们对张田地还并不讨厌。张田地大约也感觉到我们跟许可证的关系了,所以才这样尊重我们。
酒刚喝了个开头,张田地的手机就响了。张田地接了电话,声音非常谦和,告诉对方自己在哪里哪里,又说和谁谁谁在一起,自然把我们也带上了。他说,还有几位是许总的朋友,你要不要跟许总说两句?
张田地把手机还拿在手里,他对许可证说,许总,不好意思,是月月,你跟她说?
许可证哈哈道,人家查岗来了吧。
许可证接过手机,说,小胡你好啊,我和张总在一起,他刚刚还夸你哩……他敢骂你?他骂你我们都不答应,全国人民都不答应……哈哈哈……好好好,你过来过来,叫张总去接你……我安排我安排……
许可证是把手机关了递给张田地的。张田地把手机握在手里,又对我们说,我女朋友要来,对不起大家啊。
我们都说没事。我们都觉得,张田地太客气了。
许可证跟张田地挥着手,说,你开车快去接她一下。
张田地说,不用,她有车,我买了一辆丰田佳美给她,那款还不错,等会你看看,适合女孩子开。
胡月月开什么车都好看,许可证的笑有些色迷迷的,他说,只要人漂亮。
张田地笑笑道,什么漂亮啊,月月有时候太过认真,让你受不了……好了好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几分钟以后,张田地手机又响了。张田地看一眼,说,我出去一下,把月月接来。
听话听音,我觉得,张田地的女朋友胡月月,大约本事很大,大约和许可证也是非常熟的。一般规律是,漂亮女孩子本事都大,要不人家不是白漂亮一场?和许可证太熟,我就为张田地担心了。许可证刚才的嘴脸,我们都看到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过这个胡月月“太过认真”(张田地语),认真就是很讲究嘛,漂亮不可怕,讲究,就说不准了,许可证要想下手,除非张田地主动让出来。现在,像张田地这样成功的男人,虽然四十多岁了,却是很有魅力的。市场上流行一句顺口溜,说中年男人的三大幸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张田地虽没升官,却发财了,还有许可证这些当着不大不小的官的朋友,他老婆死没死我们不知道,但至少他目前没有老婆——这个叫胡月月的,如此公开露面,也不像是二奶。听口气,更不像是一般的情人——他们应该是传统意义上的恋人——谁知道呢。
我看到小麦的目光——小麦正看着我,她大约看出来我的瞎操心了,她大约在说,你自己都顾不了了,还操别人的心。
我跟小麦说,喝一杯?
小麦端起饮料,象征性地喝一口。
七
胡月月在我们面前一出现时,确实让我们眼睛一亮。我有一个毛病,就是看到漂亮女人时,胸口就一阵一阵地刺疼。在我看来,美丽是一剂毒药,或者是一支利箭,能让人晕眩和死亡。换句话说,美丽就是让人难受,让人疼痛,让人死亡。眼前的胡月月,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小麦、芳菲和她根本不能一比,就像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摔跤选手。难道不是么,她身高和长相,让我想起韩国的一个人造美女和美国的一个时装模特——胡月月就是她们的混合物。她进来时,好像看我们一眼又没看我们一眼,那样的眼神,飘飘忽忽的,只有漂亮女孩子才能做得出来——似是而非,恰如其分,既有礼貌,又不张扬。她穿一条牛仔裤,一件休闲的格子上衣。她把上衣脱下来了,白色的紧身毛衫表达了女孩最耐人寻味的性感魅力。我以为,她的穿着会很花哨的,没想到这么朴素,仿佛独享一种空灵的自然,强调了心灵与生活的无限扩张。是啊,她这种不事雕琢的朴素之风,这种朴素的简单,仿佛快乐、自然和放松在她身上真切地流露。她虽然不是时尚的引领者,却处处透出时尚的元素。总之,她是个特别的女孩,只能和张田地这种亿万富翁匹配。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一直注意着许可证的表情。胡月月一进门,许可证的眼睛就贴上去了。许可证的眼睛就像一把手术刀,锋利而准确地切开胡月月的衣衫。他跟胡月月打招呼,跟胡月月拉手,请胡月月落座,叫服务员上餐具,其热情明显过度了。
胡月月在张田地身边坐下后,她不要白酒也不要红酒,而是要了一杯奶——果然是个讲究的女孩子。
于是,喝酒又开始了。
我敬张田地酒,张田地端起酒杯,喝了。
我注意到,我在敬酒时,胡月月一直看着张田地。张田地把酒干了以后,胡月月说,你嘴里不是溃疡了吗?还能喝酒啊?
张田地说,还是疼。又说,不就是喝酒嘛,不碍多大事呀。
胡月月说,喝酒受罪那又何苦哩,别喝了。
张田地说,不要紧,初次喝酒,哪能不喝呢。
许可证两只眼睛闪闪发亮,他看看张田地,又看看胡月月,故作吃惊地说,你嘴里怎么会溃疡啊?缺少维生素或者营养不良才会溃疡,你张总不会是疲劳过度吧?看面色,唔,是像,像啊,哈哈哈小胡,你是怎么让张总溃疡的!
胡月月微微一笑,说,他是自己咬的,把嘴唇咬了个小洞洞。
自己咬自己的舌头、腮、唇,一般是小孩子干的事,而且都是有说头的。我就笑了。我说,馋咬舌头饿咬腮,张总咬了唇,是什么啊?
这要问小胡了,许可证说,到底是谁咬的啊哈哈哈……
在胡月月来了之后,许可证突然哈哈哈地笑了几次。他的样子太过兴奋了。
胡月月也应了许可证一句道,就是我咬的,许总不就是想听这样的话吗?你又不是没挨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