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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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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她房间,我就像看到了浓郁的森林,那原始的芬芳马上使我陶醉,我像被催眠一般的顺着小径进去。笼罩我的是两旁巍峨的树木与花瓣似的天空以及渗透我心肺的原始的芬芳。
亲爱的,一切不能了解的,请你宽恕!一切人付的意义是虚妄,一切人付的解释是谎语,而人人竟都会安置意义与解释。当我在透明的水晶岩壁面前,我也曾糊涂地看到涟漪的微笑,但我有简单的解释使我满足,露莲要到八九点钟时候才醒,我在八点钟以前用不着想她。
但是八点钟并非是一个永久的宽限,人类永远是时间的动物,当我看到窗外的阳光,看到戴着晨曦而飞翔的海鸥,我的精神突然起了神秘的警觉!
我赶到我房间门前是八点二十分。我轻轻地推门进去;一看到房内的电灯亮着,我已经吃惊。床上已没有露莲。
我一面叫露莲,一面奔向浴室;浴室的门开着,阳光正照在镜上,没有一个人影。
我马上出来,奔向阳台,阳台上空无一人,而我的视线可马上看到海滩,露莲已装起帆桅,正推着帆艇下海。
我叫两声露莲,就飞奔下楼,直赴海滩。
等我跑到海滩,露莲已驾帆飞扬,附近没有一只船一个人,远处点点的渔船无法听到我的呼声,我涉水下去,望着飞逝的帆艇大叫露莲,但不知她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理我,她像天使驾翼般的飞向岛岩。
一切都在我的眼前。她没有一点慌张,也没有一点犹豫,她的船有目的地撞向岛岩。
像一朵花融在雪中,像一只海鸥没于云中。
我晕倒在沙滩上,听凭海水跟我无限的创伤。

二十
人永远是时间的动物!
假如我早二十分钟到我房间的门前呢?
一切命运都在时间之中!
只要我谨守八点钟的时限。
上帝曾留给我最大的宽限与谅恕!
一切我所准备自杀的我杀了一个天使,我已失去了自杀的资格。
如今天已暗,地己空,人间再不是人间,我有什么面目正眼去面对星,面对月;面对一只鸟,一个人。我无目的地走进一个山林,我摸索到一个小庵,我寻了一个像棺材一样的狭弄般房间,没有窗,只有一个天井,我断绝一切人间的往还,我不同任何人说一句话,我除了每天早晨与黄昏作两次散步以外,从不出门。
我忏悔,虔诚地忏悔,我作一切痛苦的补赎;我从忘去自己来忘去我的罪孽,我把我生命赤裸地献予我的忏悔与补赎,整日整夜我在自责自罚。但是亲爱的,人始终是时间的动物,忏悔不能使我过去的生命让我重新活过,补赎无法挽回我所害的天使重生,一切逝去都已逝去!而我在自责自罚之中,开始了解一切苦修僧的境界。苦修似乎是一种灵魂的限度较狭的人,想使灵魂的真如与宇宙终极的谐和贯通融化的一种修炼。至高的境界当是由于灵魂的真如与宇宙终极的谐和自然而然的贯通合一融化,一切肉体的情意的恋执自然而然毫无痛苦蜕脱;而苦修则是自制地克服一切肉体的情意的恋执而逐渐使灵魂的真如与宇宙终极的谐和贯通合一融化。
我开始节食,而试作绝食;学习着使自己的精神不与外物发生联系,我克制睡眠,因为睡眠常产生梦境而与外物发生了联系。
我的成就,在三年中是无限的,然而在克服一切的障碍以后,我无法驱除的是露莲涟漪的微笑;它在我尚未摆脱一切尘世联系时似尚在我的心灵的底层,而我在扫除了一切心灵的障碍以后,它反清澈地浮了起来这好像我澄清了一潭浊水中的污草杂物,而天上星月的影子就清澈地反映在水上一样。后来我竟无法入睡,无法静坐更无法散步,无论月色风声花开叶落,似乎都成了露莲涟漪的微笑,无论我内脏有什么动作,心跳肺跃以及一点点神经的波动,我就意识到露莲涟漪的笑容。
这涟漪的笑容就变成一个幽灵,它使我已经安详的心灵都震荡起来。这影响越来越扩大,现在我的不安远超于我在尘世的时间,我又濒于疯狂的境界。
最后,在一个暮春的夜里,你来敲我的房门。
“啊,我几乎无法认识你了。”你说
“怎么?”
“你已经没有人形!”
“我久久没有看见自己,也久久没有看到世界。”
“那么你看到什么了呢?”
“涟漪的微笑!”
“那么你看我,你还认识我么?”
我闯到你一身迷人的香味,看到你一身深黑的装束。我说:
“那么我还活着?”
“活着。”
我看看自己。你又说:
“鬼一般的活着。”
我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你说:“那么你怕鬼么?”。
“我怕人,但是怕人的人是不会怕鬼的。”。
“那么我想你可以有一个不碰见人只碰见鬼的职业。”
“你是叫我看守墓地?”我说:“我愿意的。”
“不。”你说:“看守灯塔。”
于是你告诉我那个灯塔在离海岸六哩的地方,由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头儿在掌守,他在那里已经有四十年了。起初他是帮助别人的,但三年以后,他的同事死了,他就主管那个灯塔,另外请了一个人来帮助他。而那帮助他的人,又先他死了,于是又请了一个助手,如是前后换了十来个同事,如今他的助手死了,而他还是非常健旺。那面清静虚寂,明月清风,海浪云天外一无他物。饭菜你们自己烧,每星期就有人会把粮食送来。那个七十八岁的老头儿,一头白发,满脸白须,但腰挺背直,精神矍铄,而面目清癯,从无笑容,平常吹一管细长逾恒的洞箫,吸一支更细更长的旱烟管。你说我一定可以不会讨厌他,不会觉得他是我一种威胁。
但是你的话马上使我发抖了,因为我想到了海!我如何还有面目去见海呢?
“你怎么啦?”你问我。
“没有怎么。”
“你不像人了,”你说:“你多久不睡眠了?”
“我不敢睡,睡眠使我看到涟漪的微笑。”
“可怜的孩子,”你说:“那么你不想见到她。”
“见到她?”我说:“可是我所见的不是她的存在。”
“但是她应当存在的。”
“在哪里?”
“在天国里,在大自然中,在一切有爱的地方。”
你是在安慰我,亲爱的,谢谢你;但是我有什么可说呢?
于是你说:
“那么你打算永远在这里,不想去看守灯塔?”
“我怕。”
“怕死?”
我摇摇头。
“怕那神秘的老头子?”
我摇摇头说:
“我怕海,你知道,海会给我什么样的联想?”
“但是露莲,她在海里,你应当有勇气去找她;用你至诚的忏悔与祈祷,用你灵魂的光芒。在那面,你会知道灯塔会给你什么样的启示。”
谢谢你,亲爱的,你给我的启示已经够了。为什么我要躲避我所爱的而不能正面去找她呢?她当然是永远存在的,存在在宇宙终极的谐和之中,存在在我爱里,假如经过了虔诚的忏悔与沉痛的自责,我的爱能够有资格去接受她的降临。
我有无限的信心来接受你的话。你说:
“你先刮去胡髭,剪去头发,你应当重新振作像一个人,同你第一次认识露莲一样。”
我一切都听你的,于是你带我进了灯塔。

二十一
那个神秘的老头子叫我叫他锄老,第一天,他很和气的接纳我,招呼我,分配我一些劳作,他告诉他会烧菜,所以烧饭的事情我不用管。但除此以外,他无心再说什么。
以后我发现他似乎经常都有心事,他不爱说话,他非常孤独,他无心接近我,也无心要我去接近他。他不但不想同我谈天,甚至也不看我,他似乎从不注意人。
我很想知道他一点过去,知道他已死的十来个同事,但是我无法问他。有时,在吃饭的当儿,我想使他说些什么,可是一句两句,他就不再说了。除了吃饭的时间,他几乎避开我一般的不容我对他发言。
起初,这空气于我不合适,我随时都在不安之中。我是最怕人的,我怕我会使他厌憎,我怕他在怪我不够勤快,我怕他对我猜疑,我怕他觉得我是一个不合式的伴侣。但四五天以后,我开始听其自然。
慢慢的,我知道他关心的是海,注意的是海。
他是海的解释。
他的表情是海的表情。
我曾经在许多书中读到海的描写与研究,也曾经在海上旅行,但都不是他所了解的海。他做过渔夫,他做过舵手,以后他看守灯塔,他最爱的是海,最恨的是海;他一无恋执,恋执的是海;他想征服的是海,想拥抱的是海,他嫉妒海,他羡慕海,他把海想象成一个狂暴有权的大神,想象成温柔体贴的女神,他有时对海赞美,有时对海咒诅,他有时带吞噬海,有时想被海吞噬。
现在我知道一切他对我的冷漠,都因为他对人根本没有兴趣。他心中只有一个海,海似乎是他的爱人,是他永不能占有的爱人,海又似乎是他所爱的儿子,是远离他的儿子,海又似乎是他所创造的艺术品,是他现在无法再创造的艺术品。他模仿海,认识海,时时感觉着海,意识着海,他可以预见海的怒,预见海的温情。
他吹箫,永远只有几个古怪的调子,他似乎在以他几种不同的调子在配合海的几种不同的脾气,他的箫声不能支配海的脾气,也不能安抚海的脾气,但他穿过这些调子似乎可以使他自己的精神同海融化。
我在对锄老有这些了解以后,我的精神开始容易集中于我对海的摸索。我时时贯注我整个的注意力在风浪的海中,在平静的海中,在细雨绵绵烟雨濛濛的海中,我有无限的信心,觉得总有一天露莲会轻盈地像天使一般的在海上出现,她会看我,她会对我显示带露莲花一般的笑容,她会吩咐我,我应该跟她去还是活在灯塔里每天同她见面。
我没有焦急,没有忧虑,我有爱,有信,有望,一天一天,我让我的精神与心灵在光亮的大海中或在黑暗的大海中神游,我确信露莲总有一天会应我的祈祷而来。
如今我发现,锄老与我是和谐的,他也是关念着海,我也是关念着海;我们关念海的目的不同,但关念海则是一样;我们都是非常警敏地留心着海的变动,他几乎用不着宽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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