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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村民:
“强家怎么没人开门?”
小个子说:“那婆婆不会给你们开门的。”
柳屏山说:“我们有急事。”
小个子问:“你们不是来抓强小姐的吧?”
柳屏山说:“不是!我们是来救强小姐的。”
“那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小个子将柳屏山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在她家门前点火。”
“点火?”
“对,点火。”
一个高个村民证实说:“上一回虞家村来了一伙人,就是在门前放了一把火,那婆婆才开了大门的。”
柳屏山征求祝伯孚的意见:
“怎么办?咱们点他一把火?”
祝伯孚说:“可以虚张声势做个姿态,但不要烧坏她家大门。”
小个子村民说:“对,不要烧坏她家大门,我这就去给你抱柴草!”
村人抱来柴草,堆在强家门前,这时天已经黑了。柳屏山和村人借火镰,小个子问:
“你们没有洋火吗?”
柳屏山说:“我们三个都不吸烟。”
小个子拿出火镰打火,引着了柴草,村民齐声大叫:
“不好了,起火了!”
强家门前烧起冲天大火,柴草的黑烟呛得人们不断咳嗽。强家漆黑的大门慢慢开启了。即将熄灭的火光映照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像是揉皱了的破纸拼贴的,毫无生气,柳屏山晓得她就是强若男的继母强黄氏,便上前搭话:
“大妈妈,请开开门,我们……”
村街寂静无声,苍白的脸上,同样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冷冰冰的声音:
“你们不是把人抓去了吗?”
“我们从来没有抓过人,我们是从上海来的。”
“上海来的?凭什么放火?”
柳屏山说:“我们也是出于无奈,只想请您开门,有要紧的事情和您说。”
…
第十二章罩褂(4)
…
“我不认识你们,没有什么可以和你们说的。”苍白的脸消失不见了,人们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祝伯孚赶紧接过话说:“我们为了强若男的事来的,强若男的处境很危险,我们正全力搭救他,请你放我们进去说话。”
大门那面没有回应。
忽然,祝伯符大喝一声:
“开门!”
大门“吱纽”一声打开了,祝伯孚抓住时机,闯进院里,柳、成二人也鱼贯而入。
穿过院落,进入屋子里,屋子阴暗寒冷,且有一股陈腐的气味。强黄氏并没有给三人让坐,自己坐下了。案上一灯如豆,灯光幽暗,柳屏山并没有看到强黄氏的椅子,他只是从她的高度判断她坐下了。她的黑色衣服融入黑暗,只有一张苍白的脸,朦胧地悬浮在昏暗中。强黄氏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了:
“你们来我家到底有什么事?”
柳屏山说:“这位是大律师祝伯孚先生,让他和您说。”
祝伯孚说:“昨天上午,您的女儿强若男在上海居住之处,遭到四个不明身份的人劫持。劫持者已构成犯罪。因为您是强若男的母亲,我们来调查有关强若男的情况,请您配合。”
强黄氏半晌不语,祝伯孚打破沉默说:
“请您谈谈有关若男的事。”
“强若男的什么事?”
“比如,你说人已经抓了去,是什么人抓的,这些人为什么要抓她?”
没有回声,室内陷入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沉默不断延长。柳屏山看着那张悬浮的脸心里焦急,成铁冷更为焦急,但他们却不知该说什么好。祝伯孚打破了沉默:
“您现在只有提供情况,才能拯救强若男,也挽救您自己。”
对方终于有了有气无力的回应:“挽救我自己?”
“是的!因为您将的您女儿卖给别人,已经触犯了中华民国的法律,假如强若男有生命危险,您和对方都不能逃脱责任。”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祝伯苻看见那张脸抖动一下,接着听见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们,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您必须提供如下证据:您在什么时候,将强若男卖给什么人?这个人的家住在什么地方?您从对方手里得到多少银圆?”
“我是在去年正月,将若男许配给崔家寨的虞平民,虞家给了五百银圆的财礼。”
“您收虞家的银圆,给没给他家出财喜票子?”
“出了。”
“是怎么写的?”
“怎么写的我忘记了。”
“您是不是在上面画了押?”
“是画了押。”
“崔家寨离这黄叶村有多少里?”
“正北六十里。”
离开强家,马车一直沿着村路向西跑去。跑了一程,坐在前一辆车里的柳屏山叫车夫停下,后面那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三个人下车,商量后面的事情如何进行。三个人发生了争执:成铁冷和柳屏山认为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应该连夜赶到崔家寨,去虞平民家要人,柳屏山说:
“我这里带着银票,让他们开价,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祝伯孚说:“事情不那么简单,我们人地两生,深夜去砸人家的门,他们不晓得我们的意图,情急生变,他们人多,我们寡不敌众,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怎么办?”
“我们就近找一个村店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吃好喝足,精力充沛,到了崔家寨,正是白天,对虞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许以重金,事情就好办了。如果有什么不测,光天化日之下,也好应付。”
柳屏山对成铁冷说:“我看殳楼说的有道理,你说呢?”
成铁冷说:“你们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祝伯孚说:“离黄叶村五里有个麦子集,我们就到那里投宿。”
三人上车,很快就到了麦子集,在一个较大的村店住下,请店家整治酒菜,买来好酒,三个一直吃到夜半,各自睡下。
次日早起,洗漱后,简单吃过饭,驱车到了崔家寨。一进村子,柳屏山便有异样的感觉,见到的人眼睛里都充满敌意,仿佛到处都充满杀机。柳屏山心中暗暗佩服祝伯孚判断的准确,强若男就在这个村子里。
…
第十三章旭日(1)
…
太阳从东南天边冉冉升起,金色的阳光慷慨地洒在平坦的砂石马路上,被阳光照亮的马路一直伸向远方。两辆带蓬的马车沿着马路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跑,马蹄声急促欢快,马颈上的铜铃清脆响亮,让人听了心情畅快。
回上海的路上,柳屏山和祝伯孚坐在一辆马车里。
柳屏山精神焕发,发自内心地称赞祝伯孚:
“殳楼,你确实厉害!”
“哪里,哪里!救出强若男完全仰仗毅行兄有勇有智,还有那几百两大洋做后盾,我不过给你做一个配角而已。”
柳屏山说:“不然,不是你以律师的身份出现,这事不会办得这样顺利。”
“咱们刚到崔家寨时,他们那架势真够吓人的。那些刀枪棍棒,那些狰狞面孔。百十个人破着嗓子叫嚷‘进崔家寨容易,出崔家寨难!’‘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看那架势我们真要被剁成肉泥烂酱了!”
“真像进了土匪的山寨。”
“毅行兄临危不惧,气势压人,几句话扭转了局势,你说‘我们不是来动武的,要动武,我们能在县里调动一个步兵团来。’一下子煞住了他们的威风。那些人悄悄收起了武器,不再叫喊了。”
“还是殳楼兄义正词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说:‘中华民国法律规定,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政府知道一定要严办。再说,强家的姑娘不从,虞家的男人只有烦恼,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他们的回答更可笑:‘我们不要什么幸福,我们要的是儿子!’”
“这时你抓住了时机,你说‘要女人生儿子,传宗接代,可以理解,难道除了强家姑娘,天下就没有女人了吗?’
“那个族长说,‘天下女人多得是,可没有银圆娶不来女人!’
祝伯孚说:“你不失时机地说:‘只要放人,银圆好说。’”
“你又加了一句‘既然私下了了,我们也可以让你们一步,不追究法律责任。’”
“那个族长逼问‘你们出多少银圆?’你说‘当然是契约上的数目——五百两。’族长说‘不行,连本带利六百两。’你当即响亮到答应‘六百就六百’,大厅里当时就静了下来,上百口人,没有一个大声出气的。你抓住时机,声言‘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族长也说,‘好,就这么办了。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殳楼兄不愧是学法律的,临走没忘了要契约。”
“没有你那六百块银圆做后盾,谁也解决不了问题!后面车里那对贤伉俪可要感激你一辈子。”
“朋友之间谈什么感谢?你不是有记功过格的习惯吗?今天要大大记上一笔。”
祝伯孚闻言,沉默良久,说道:
“此举早已中断。”
祝伯孚说罢,神色黯然,柳屏山自知失言,于是不再言语。马蹄声和车轮声更加清晰响亮。良久,祝伯苻说道:
“经过牢狱磨难,我彻底改变了对人生的看法。”
柳屏山头没脑地问:“在那里面你尽想什么?”
“最好及早死去,假如侥幸活下来,拼出命去,把世界翻一个个。”
柳屏山说:“不是翻过来了吗?”
祝伯苻斩钉截铁地说:“远远没有!”
两个人沉默了,只听见车轮“吱嘎吱嘎”的叫声。柳屏山觉得应该换一个话题,于是他打破沉默说:
“后面车里一对有情人在说些什么呢?”
“不过是卿卿我我,山盟海誓罢了。”
……
成铁冷和强若男坐在后面的马车,他们不像前面的两个人,高谈阔论,谈笑风生。刚刚踏上马车时,强若男惊魂未定,恍惚依然在恶梦之中。坐在强若男身边的成铁冷虽然兴奋,却高兴不起来,看着强若男窗纸一样惨白的脸,脸上还带着伤,眼眶青肿,目光呆滞无神,他的眼镜片反射出悲哀的光芒。开始,两个都默默无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