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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醉 作者:潘家华、陈庆-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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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烟的小丫鬟,是覆灭的那个社会中标志性的享受。
  要不是纸烟的狂潮卷来,中国的水烟袋不会成为古董。英国人保留了烟斗,烟斗跟旱烟袋是一个道理;拉丁人推崇着雪茄;用心将一切快餐化的美国人把纸烟推销给全世界,也把烟具文化的载体逼到了打火机、烟盒这样的附属物上。年轻人以拥有一只声音清脆的Zippo打火机为骄傲,烟厂以创新烟盒为追求。烟草文化跟普通的商品文化在这里结合了,沦落到对包装跟附加值的审美。
  阿弥认得一个搞旅游的朋友,一副行者的风采,每次到烟酒所来,话题总会落在他的哈雷摩托、他朋友的悍马汽车上,而手里无时无刻不在玩弄他的Zippo打火机。阿弥记得,旅游朋友曾在一个小兄弟面前玩过四种打火方式:在牛仔裤上擦火、反手小拇指打火、双手配合打火、横开盖打火。正如阿弥吐烟圈也可以得到小姑娘崇拜一样,旅游朋友博得了八十年代小男生的喝彩。
  烟盒的审美,表现在烟标收藏上,已经成为一种大众活动。在阿弥、姜灿这一代人的童年,都拥有过自己珍爱的烟标收藏——扇烟盒,这是七十年代的经典游戏。阿弥断言,眼下喜爱软盒装的烟民,肯定玩过这个游戏。自从硬盒烟成为主流以后,这个游戏也就终止。
  阿弥花了近三个月时间,将有关烟酒文化的研究以各种形式表现了出来。他为此四处奔走、绞尽脑汁,各种办法都用上了。酒具、烟具这样的现货,他一边“巧取豪夺”、一边组织仿造;也新近联系了各种酒、雪茄、香烟的进货渠道;并正式雇佣了两个精干的伙计。烟酒所从此真正象个“研究所”了,也具有了烟酒文化的强大“场”能。酒客烟民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烟标、大香槟地区的橡木桶、十九世纪的烟袋、二十年陈酿女儿红、古巴雪茄作坊的手工烟时,啧啧称道的惊叹响成了一片。旅游朋友不再炫耀他的打火机技艺了,搞装修的人们也不再指点烟酒所的风格问题!
  阿弥成功地收复了人心,确立了舆论上的主导权,暗自奖励自己一周的假期。这样的折腾没少花银两,看看自己的储蓄——他快成穷光蛋了!
  休息的时间,也就是睡大觉的时间。经过了前一阵子的忙碌,人象是被掏空了一样,剩下的只是疲倦。阿弥的热情常常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但只能一段一段地展开,他不能坚持以一贯之的激情;但他能够保证,每一段都是十二分的地投入,正如对每一个女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的劣根性?也许是过程中过分地投入,耗费了太多的热情,这种耗费实际上就是透支。
  这个时侯,少有联络的Coco突然打来电话,说她那边在赶方案,须要阿弥紧急支援。阿弥正想有一个环境的改变以消解心里的倦怠,他冒着跟Coco旧情复燃的风险,去了重庆。
  旧情并没有复燃,工作其实也是轻车熟路的。Coco已经在重庆有了新的男朋友和新的心情,一切并不是阿弥所料想的那样。摩托车客户居然有一支在国际上屡获大奖的赛车队!阿弥当初认为的“低关心度”摩托车行业,其实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鲜事件。重庆就是一座摩托车的城市,不仅有十几家大小知名的车厂,每年生产出占全国几成份额的摩托车;更有着全城涌动的摩托车洪流。在重庆,缆车这样的景观依然有所保留!建设中的轻轨线路,将把分布于不同码头的城市聚落联结起来,把有山有水有高度的西部直辖市带入现代速度。
  阿弥问Coco,街上扛竹竿、拿麻绳的人是干什么的?
  Coco神秘地说:“他们的自行车丢了,他们在找自行车,找到了就把小偷捆起来、用扁担打……哈哈!”
  阿弥将信将疑,很是吃惊:重庆的街上果然是没有自行车的!但……。
  Coco快人快语,撒谎也撒不久的:“山城‘棒棒军’,你没有听说过么?”棒棒就是挑夫,应该是兴起于码头上的搬运工,象武汉这样的码头城市,也有叫做‘扁担’的搬运工。阿弥知道《扁担姑娘》里边的扁担,并不知道《山城棒棒军》中的棒棒。阿弥对于“棒棒”的意象很感兴趣,在他的记忆中,广州也有手拿“棒棒”的人,那是分布在公交车站和火车站的保安,据说是用来对付“飞车贼”的;而上海也有很多的“棒棒”,那是上海人用来晾晒衣服的晒衣竿,一栋居民楼向外伸出无数根竹竿,万箭待发的样子,蔚为壮观!但重庆的“棒棒”很直接地成为了对人的称呼,而且形成了一个特定的群体。
  摩托车客户作为东道主,在重庆主办了全国摩托车越野锦标赛。期间,阿弥感到格外振奋。因为赛车不是倭国人的川崎、雅马哈或者本田,也不是来自欧美的比亚乔、哈雷或宝马,而是地道的国产嘉陵!事实上,中国已经成为摩托车生产和使用大国。现场看来,中国的摩托车越野赛并不比电视上看到的国外比赛来得乏味,中国的比赛甚至更具有现实生活的质感,因而更具观赏性。
  另一个插曲是,Coco在重庆的男朋友现身了,他正是赛场上驰骋奔腾的车手之一。Coco作为大赛的承办单位代表,坐在了主席台上。她人坐在主席台上,心却并没有保持应有的公允和矜持;每当男朋友驾车经过,她都会大声为之呐喊,搞得同座的领导很不高兴。
  阿弥看到Coco心无旁婺、只在意自己男友的样子,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这个被爱牵引的女人,恰恰很难得到爱。她曾经也是那样地在乎过阿弥和姜灿,但是,为什么又一个个地失去呢?
  比赛结束后,庆功酒会在南岸的滨江路举行。Coco的男友获得了单项冠军;Coco以高昂的热情将男友罐醉,她象姐姐,不,象母亲一样地搂着男友入睡。阿弥跟别人都不熟,只好陪着在那里发呆。
  人们都陶醉在觥酬交错的眩晕中。
  “Coco,你还好吧?”抽着烟,阿弥跟Coco相视沉默,无意中迸出了这句老套的旧情人间的惯常问候。
  “还好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好啊!”Coco多少也有些激动,她本来也有了为尴尬往事道歉的意思,但是女人,尤其是她这样倔强的女人,要在旧男友面前保持自信和从容。
  “……”
  “我特别为我的小乖乖着迷,他经常在晚上带我到滨江路上飙车,告诉你吧,速度能让人特别放松、也特别清醒,我想我是清醒地爱上他的!”Coco看一眼怀中熟睡的男友,得意地说。
  “以前,你都是糊涂地爱上别人的吗?”阿弥这句话等于“你是糊涂地爱上我的,对吗?”
  “可能我现在把自己搞清楚了,或者说把爱情搞清楚了。人们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跟不同的人恋爱,其实都是跟不同的自己恋爱!”Coco喝一口啤酒,脸上略过一丝疲倦。
  “怎么讲?”
  “我发觉所有的男人,不管他开始怎样的不同,幽默或者激情、稳重或者优雅,到后来,总是一样的,都是我面前的孩子!是不是男人都长不大?”
  “会不会因为你对待别人的方式总是一样的,你从不试图尝试不同的沟通方式,这样,男人除非不接近你,接近你就只能是你的那种方式?”阿弥希望Coco在认真听,他知道Coco把他从成都邀请过来,决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必须。他了解她,他知道,她的爱情在重复走着死胡同。Coco给男人的爱是浓烈的,这种浓烈带有传统的家长关怀、原始的狂热性爱和现代女性的特立独行。她就象母系社会的女性那样,可以受到男人的追宠,却不能得到男人所谓的“责任”。但母系社会的女性可以通过社会组织权力控制男人,Coco没有这样的权力,她只能追求“动态的平衡”——在不同男人的更迭中厮守自己的爱情——她真的是跟自己谈恋爱的人!
  “其实,爱情是要两个人去‘谈’的!并没有什么定式和既定的目标,只是一种探索,一种由于好奇而来的兴趣或者追求吧。”Coco看着怀中的男友,喃喃地说。
  阿弥认同Coco的话,Coco也许真的感悟到了她需要的爱情。如果Coco只是为爱情而生,那么她正如所说的那样,变得很清醒了。
  回成都的汽车上,阿弥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再见到Coco了。恋人之间一旦分手就最好不要见面,这是他的准则;除非彼此曾经是错误地走到一起,否则很难成为所谓的朋友。阿弥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跟前女友交朋友,他认为那是对爱情的玷污。记得曾有一个哥们儿过生日,到场的女宾竟然包括他的女友、前任女友以及他未曾追到的女孩们,那个家伙厚颜无耻地在阿弥面前炫耀他优游于女人之间的能力。阿弥马上跟他绝交,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情爱交际——真小人常常是以伪君子的面目出现的。如果Coco当初不离开成都,阿弥很有可能是要离开的;他习惯于把城市跟具体的人挂钩。成都已经不是Coco的成都,重庆却成了Coco的重庆!
  回到成都的阿弥觉得清新而开朗,爱情已经不是他想考虑的问题。姜灿已经为了他的事业“充电”去了,文静象是沉默在某种等待中,但肯定跟阿弥无关!他正好躲进自己的烟酒所,好好享受清闲心情下的清闲成都!
  这段时间成都出现的新鲜事不少,金沙遗址的发掘,把成都的上古文化往前推进了几千年!在那里出土的太阳神鸟金箔图案一夜间轰动了大小传媒。太阳神鸟以凤鸟为图腾,这至少说明四川盆地的史前文化与长江文化一脉相成。有大胆的学者甚至评论说,长江流域的文化是从这里顺江而下的遗脉!自豪自信的成都人又多了一种历史荣耀感,谁叫上天如此眷顾他们呢?虽然这里从来没有成为华夏文明的中心,但自贡的恐龙博物馆、三星堆文化悬疑,无不在昭示着这方厚土的风云故事。得天独厚的地理和丰富传承的人文,造就了人们闲适安逸的生活态度;加上“湖广填四川”的人群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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