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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书话-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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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其名虽晦,其号益彰,鬼谷鹖冠之流盖其著也。”明沈承有《即山集》,
其《赠偶伯瑞序》有云:

“近古有别号者,不过畸人韵士,实实眼界前有此景,胸堂前有此癖,
借湖山云树作美题目以拟话耳。即不然者,亦时人慕其风流,后人追其轶事,
而村墟市巷,两两三三,信口指点,相传以为某子某翁某先生某居士,初非
利齿儿可多啖得也。”

上文所引,前者可以说是宋以前的情形,后者是明以前的情形吧,明清
以来则如即山所说,“未叶浮薄,始成滥觞,而吴侬好事,更饮狂药,”结
果便是:

“每见岁时社腊,杯酒相喧,主宾杂坐,敬拳龋齿,曰桥曰楼,曰松曰
竹,嘈嘈耳根,令人欲呕。”这里所说是市井小儿模拟风雅,而其实在动因
还是在于一般俗文学之发达,自小说戏曲以至俗谣徘文莫不兴盛,作者各署
别号,虽其时本为公开秘密,但人情难免拘于传统,唯正经文字始肯用真姓
名耳。及今研究此类俗文学者对于别号的探讨还是一件难事,没有什么好的
工具可以弄的清楚。到了近来情形又有改变,新闻杂志多了,作者也多起来,
大抵都用别号,或者照新式即称为笔名。这个原因我从前在《谈虎集》里曾
经分作三种:

其一最普通的是怕招怨。古人有言,怨毒之于人甚矣哉,现在更不劳重
复申明。

其二是求变化。有些人担任一种定期刊的编辑,常要做许多文章,倘若
永远署一个名字,未免要令诸者觉得单调,所以多用几个别名把它变化一下。

其三是不求闻达。但是现在还得加上一条:

其四是化装。言论不大自由,有些人的名字用不出去,只好时常换,有
如亡命客的化装逃难。也有所谓东瓜咬不着咬瓤子的,政治方面不敢说却来
找文学方面的同行出气,这情形亦可怜悯,但其行径则有如暴客的化装吓人
也。出板物愈多,这种笔名也就加多,而读者读得胡里胡涂,有时须去弄清
楚了作者的本性,才能够了解他的意义。袁君编著笔名录,使读者可以参考,
是极有用处的事,至于供编目者的利用,这在我不在图书馆办事过的人看来
似乎倒还在其次了。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三月十八日,记于北平。

□1935 年4 月14 日刊《大公报》,暑名知堂
□收入《苦茶随笔》

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一集导言

新文学的散文可以说是始于文学革命。在清末戊戌前后也曾有过白话运
动,但这乃是教育的而非文学的。我在《中国新文学的源流》第五讲中这样
说过:

“在这时候曾有一种白话文字出现,如《白话报》、《白话丛书》等,
不过和现在的白话文不同,那不是白话文学,而只是因为想要变法,要使一
般国民都认识些文字,看看报纸,对国家政治都可明瞭一点,所以认为用白
话写文章,可得到较大的效力。因此,我以为,那时候的白话,和现在的白
话文有两点不同。

“第一,现在的白话文是话怎么说便怎么写,那时候却是由古文翻白话。
有一本《女诫注释》,是那时候的《白话丛书》《光绪辛丑出板》之一,序
文的起头是这样:

梅侣做成了《女诫》的注释,请吴芙做序,吴芙就提起笔来写道,从古以来,女人
有名气的极多,要算曹大家第一,曹大家是女人当中的孔夫子,《女诫》是女人最要紧念
的书。。。

“又后序云:

华留芳女史看完了裘梅侣做的曹大家《女诫注释》,叹一口气说道,唉,我如今想
起中国的女子,真没有再比他可怜的了。。。
“这仍然是古文里的格调,可见那时的白话是作者用古文想出之后又翻

作白话写出来的。

“第二,是态度的不同。现在我们作文的态度是一元的,就是无论对什
么人,作什么事,无论是著书或随便的写一张字条儿,一律都用白话。而以
前的态度则是二元的,不是凡文字都用白话写,只是为一般没有学识的平民
和工人才写白话的。因为那时候的目的是改造政治,如一切东西都用古文,
则一般人对报纸仍看不懂,对政府的命令也仍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只
好用白话。但如写正经的文章或著书时,当然还是作古文的。因而我们可以
说,在那时候古文是为老爷用的,而白话是为听差用的。

“总之,那时候的白话是出自政治方面的需求,只是戊戌变法的馀波之
一,和后来的白话文可说是没有多大关系的。”(邓恭三纪录)

话虽如此,那时对于言文问题也有很高明的意见的,如黄遵宪在光绪十
三年(一八八七)著《日本国志》,卷三十二《学术志二》记日本文字,末
云:

泰西论者谓五部洲中以中国文字为最古,学中国文字为最难,亦谓语言文字之不相
合也。然中国自虫鱼云鸟屡变其体,而后为隶书为草书,余乌知夫他日者不又变一字体为
愈趋于简愈趋于便者乎。自《凡将》《训纂》逮夫《广韵》《集韵》,增益之字积世愈多,
则文字出于后人创造者多矣,余又乌知夫他日者不见孽生之字为古所未见今所未闻者乎。
周秦以下文体屡变,逮夫近世,章疏移檄,告谕批判,明白晓畅,务期达意,其文体绝为
古人所无,若小说家言更有直用方言以笔之于书者,则语言文字几乎复合矣,余又乌知夫
他日者不更变一文体为适用于今通行于俗者乎。嗟乎,欲今天下之农工商贾妇女幼稚,皆
能通文字之用,其不得不于此求一简易之法哉。

就是《白话丛书》的编者裘廷梁在代序《论白话为维新之本》(戊戌七月)
中也有这样的话:
使古之君天下者崇白话而废文言,则吾黄人聪明才力无他途以夺之,必且务为有用


之学,何至闇没如斯矣。吾不知夫古人之创造文字,将以便天下之人乎,抑以困天下之人
乎?人之求通文字,将驱遣之为我用乎,抑将穷志尽气受役于文字,以人为文字之奴隶乎?

且夫文字至无奇也,苍颉沮诵造字之人也,其功与造话同,而后人独视文字为至珍
贵之物,从而崇尚之者,是未知创造文字之旨也。今夫一大之为天也,山水土之为地也,
亦后之人踵事增华从而粉饰之耳,彼其造字之始本无精义,不过有事可指则指之,有形可
象则象之,象形指事之俱穷,则亦任意涂抹,强名之曰某字某字,以代结绳之用而已。今
好古者不闻其尊绳也,而独尊文字,吾乌知其果何说。或曰,会意谐声非文字精义耶?曰,
会意谐声,便记认而已,何精义之有。中文也,西文也,横直不同而为用同。文言也,白
话也,繁简不同而为用同。只有迟速,更无精粗,必欲重此而轻彼,吾又乌知其何说也。

且夫文言之美非真美也,汉以前书曰群经曰诸子曰传记,其为言也必先有所以为言
者存,今虽以白活代之,质干具存,不损其美。汉后说理记事之书,去其肤浅,删其繁复,
可存者百不一二,此外汗牛充栋,效颦以为工,学步以为巧,调朱傅粉以为妍,使以白话
译之,外美既去,陋质悉呈,好古之士将骇而走耳。
又有云:“故曰,辞达而已矣。后人不明斯义,必取古人言语与今人不

相肖者而摹仿之,于是文与言判然为二,一人之身而手口异国,实为二千年
来文字一大厄。”黄氏云:

“居今之日读古人书,徒以父兄师长递相传授,童而习焉,不知其艰,
苟迹其异同之故,其与异国之人进象胥舌人而后通其言辞者,相去能几何
哉。”二者意思相似,都说得很通达,“手口异国”一语更很得要领,这种
态度颇有点近于一元化的了,但是这总是极少数,在那时办白话报等的人大
都只注重政治上的效用也是事实,而且无论理论如何写出来的白话文还不能
够造成文艺作品,也未曾明白地有此种企图。十二年后即宣统庚戌(一九一
0)在东京的旧《民报》社员编刊一种《教育今语杂志》,于“共和纪元二
千七百五十一年”一月创刊,共出了六册,内容于社说外分中国文字学、群
经学、诸子学、历史学、地理学、教育学等七门,用白话讲述,目的在于行
销南洋各地,宣传排满,如发刊缘起中所说,“期邦人诸友发思古之幽情,
勉为炎黄之肖子焉。”撰稿者有章太炎、陶焕卿、钱德潜诸人。那时钱君还
不叫作“玄同”,只单名一个“夏”字,取其为“中国人也”的意思,在《今
语杂志》中署名“浑然”,撰过两篇关于文字学的文章,第一册里有一篇《共
和纪年说》,主张用周召共和来做中国纪年,也是他所写的。今抄录一节,
可以见当时的文体与论调:

还有那外国人打进来,灭了我国,自称皇帝,像那元朝的样子,我们中国人倘然还
有一口气没有绝,总不应该扁扁服服,做他的奴隶牛马,自称大元国的百姓。他的国号纪
年不但和我们不相干,并且是我们所绝不应该承认他的。但是从宋帝赵昺赴海以后,天完
帝徐寿辉起义以前,这七十一年中间中国竟没有皇帝,到这种时候用皇帝来纪年的竟没有
法子想了,就是真讲爱国保种的也止好老老面皮用元朝来纪年了。你们想,中国史上用外
国人纪年,道理上怎么讲得过去,况且中国没有皇帝可纪元的时候还不止宋和天完间的七
十一年么?

那时的作者自然也是意不在文,因为目的还是教育以及政治的,其用白话乃
是一种手段,引渡读者由浅入深以进于古学之堂奥者也。

民国六年以至八年文学革命的风潮勃兴,渐以奠定新文学的基础,白话
被认为国语了,文学是应当“国语的”了,评论小说诗戏曲都发达起来了,
这是很热闹的一个时代,但是白话文自身的生长却还很有限,而且也还没有
独立的这种品类,虽然在《新青年》等杂志上所谓随感录的小文字已经很多。


八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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