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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飞注视着自己的堂侄儿,打心底发出叹息:“以你的成绩,要进第一重点中学并不难,不过据闻你之前有意思跳级,所以爷爷已经联系过大学方面,你也可以直接进入国内知名政学院就读,巨细到选系以后就会决定,而你只需要专心念书就可以,其他事情有我们处理。”
一段话下来,听得水牛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就是受不了燕家这种不顾年轻人意愿并随便支配的手段,他一掌拍桌子,嚷嚷:“球球的志愿是法律系,他要当律师。”
燕裘依旧不语,燕南飞倒认为这是默认,他掐了掐眉心:“律师?那不是大伯和爷爷的期望,他们比较偏向检察官或法官。”
“那球球的期望呢?!”水牛真是气炸了,燕家名产——长辈的期望,没想到连儿子也尝到了,他怪自己太早死,害得儿子不得不面对这些,不过现在他回来了,就不准备叫儿子受委屈:“怎么不问问他想要什么了?”
燕南飞总算受不住这小伙子不断抢白,不禁沉声提醒:“注意你的身份,允许你旁听并不代表你有资格高谈阔论。”
谈到资格,吴水牛的确没有资格,但这不足以击败他,反正球球就是他的儿子,谁也欺负不得。
“你管老子什么身份,老子就要说,球球是不让给你们了,我来养!”话罢,吴水牛抱胸扬首,自信满满。
“你!凭什么说这大话。”燕南飞打量这与侄儿同龄的男孩,眉心堆起小山:“不过是个小鬼。”
“哼,我回家种田也不会让他饿死,总比给你们摆布来得好,而且球球很聪明,他念书都得奖学金,不依你们的,他也会成功。”
“……异想天开。”
“异个毛呀,他老子燕十六不是做到了?”
提及燕十六,燕南飞将出口的话给噎住了,满目里尽是少年人意气飞扬的得瑟嘴脸,这般嚣张却不惹人嫌,燕南飞感觉这像是一只翘首示威的大型犬,感觉……就像是在跟少年时的堂哥说话,一样的自信,一样的张狂,一样的不经大脑。久久以后他转眸睨向侄儿,燕裘始终不发一语,此刻神情愣怔,眼里全是那阳光男孩。
“你想当律师?”
忍不住,他问哥哥的儿子。
燕裘回过神来,轻轻抿唇:“我?我也不确定了,以前的确全心全意要当律师。叔叔,请再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吧。”
面对侄儿的请求,燕南飞搭在双膝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盖骨,蓦地他撑起身离开沙发,掷下一句话:“那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没有目标,就跟我回家。如果有……再另做打算。”
就此,燕南飞表明心迹,他并不是只为家里办事,更是担心侄儿。
这弦外之音,燕裘和吴水牛都听出来了,前者因为聪明,后者因为了解。
燕南飞离开,把空间留给二人,待他前脚踏出去,水牛就迫不及待地握住燕裘双肩,嚷嚷:“你不能回燕家!”
“为什么?”燕裘态度不甚积极,低声问。
水牛瞪圆眼睛,不敢置信:“燕家是不会接受GAY的,到时候你还不痛苦?”虽说当初他也反对球球搞同性恋,但毕竟他还是了解这种事勉强不得,不想令儿子痛苦所以接受现实,可燕家就不是这么好应付了,那些老古板会硬生生地把儿子撸直。
燕裘眨眨眼睛,侧目稍想后伸指支起眼镜,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犀利,淡淡道:“如果你不接受我,那样,去哪都是痛苦。”
问题绕了一圈,又扔到水牛身上,山民小子气急败坏:“球球!你现在就别耍脾气啦,你没有真正接触过燕家,你不知道,他们都是不是坏人,问题就是太爱管人,整一个爱国者生产基地似的,你去了那里就得按他们铺垫的每一步去走,而且老头子们很保守,他们要是知道了你是GAY,肯定会狠狠整治你。别回去……”
“那你要我怎么样?”面对前途,燕裘显得十分淡漠:“除了投靠他们,我还能期望谁?他们是我的亲人。”
难题再次掷来,水牛见招拆招:“要不,你跟我和大夫人一起生活,大夫人好说话,花费之类的,等到你能赚钱再慢慢还给他就好,更何况你十八岁以后就能用燕十六的财产了,不成问题。”
殊不知燕裘对阮元沛敏感,一听这提议,脸色就涮地沉下来,语气也特别冲:“我不用他帮忙!”
“唉?!这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的。”燕裘抿唇苦笑:“不管是爸爸还是你,他都要抢走,他凭什么?我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你不用再说了。”
水牛彻底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燕裘已经沿着转梯拾阶而上,他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人留住。
儿子……你叛逆期到了么?
儿子很讨厌大夫人,怎么办?
水牛看看手掌,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呐。
水牛丧气地垮着肩,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解决办法,便拖着脚步准备回房间里偷偷给大夫人去电,好商量一下儿子的问题,这才走出几步,又瞧见落地窗外的燕南飞,这伪装得很冷的小堂弟正在蹙眉沉思,周身散发出成熟稳重的精英气息。
水牛心中浮现一个‘装’字,他明白小堂弟这小动作是受到某些事困扰了,是想不清楚了。他挺怀念这样熟悉的人,熟悉的场面,唇角又高高提起,心随意动,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搭上推门,打开。
燕南飞知道是吴水牛,仅仅轻点头,不准备多话。
水牛看了看自家小堂弟一会,才说:“我刚才很激动,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可以忘掉,但我希望你帮帮燕裘,毕竟他只跟你比较亲近了。”
燕南飞挺意外会听到这些,不觉审视吴水牛片刻,好一会才确认这小子是真心为燕裘着想,心里也渐渐对这小子产生好感。
“吴水牛?你的确管得太多了,但是你说得没错,我会好好照顾他。”
“行,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哈哈,先谢啦。”有了保证,水牛就宽心了,伸了记特大号的懒腰,突然心里痒痒,特别想念跟小堂弟的‘玩乐’,不禁邀请:“喂,弟……叔叔,要不要跟我比一场,我很能打哦。”
燕南飞揉揉眼睛,总感觉眼前这小伙像长出尾巴和耳朵来,可爱地摇着尾巴。他剑眉轻扬,严肃脸容添上几分兴味:“改天吧,对了,你是阮警官的养子,对吗?”
邀请被拒,水牛撇着唇嘀咕着三字经,听闻这问题就连连点头。
笑意又深了几分,燕南飞总是无法抗拒可爱的事物,当下态度也友善不少:“哦,阮警官还好?我不便前去探望,代我送一声问候吧,就祝他早日康复。”
康复?
水牛瞠目,记忆犹如幻灯片,一帧一帧打脑海闪过,遗失的一环扣上,疑点终于解开,他总算明白大夫人为什么老是关机,原来不是惜着话费。这真相是一滴水,落在闷油里,喳一声炸开了锅。因为愤怒,吴水牛俊帅脸庞染上戾气,他握紧拳头,尽量克制几乎井喷的怒意,沉着脸问:“他在哪家医院。”
燕南飞立即就意识到不妥,一时半刻也弄不清楚情况,因此沉默。
隐瞒,到了现在还要隐瞒。
水牛耳边仿佛听见理智之堤破碎的声响,怒意瞬间灭顶,山民小子一把揪住燕南飞深蓝色领带扯近,咬牙切齿,怒容狰狞:“燕南飞,你老实交代,要敢忽悠我,小心我往你床上放一窝蟑螂……活生生的。”
想到那些恶心、肮脏、多足的害虫,燕南飞狠狠地打一激灵,难掩满目惊诧,毕竟知道他怕蟑螂的人甚少,而且他不曾将名字告知吴水牛,现在这小伙却喊得顺溜,仿佛已经喊了不下百次。
“快说呀!”水牛揪住比他壮硕的成年人使劲摇晃,怒目像两柄刀,能杀人的锐利。
燕南飞眉头紧皱,与之对视片刻才开口:“在B市中心医院,250号房,据说伤势并不严重。”
得到答案,水牛立即松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燕南飞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快步冲向轿车跳上驾驶座。
一切仅发生在几秒内,当燕南飞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倒出停车位,他追上去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喝止:“住手!你这是干什么?!”
水牛抿紧唇,手脚协调上下操作油门刹车离合方向手杆,车身滴溜溜原地打转,未等燕南飞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兜进车里,门也随后甩上。下一刻车子定住,伴随轮胎磨擦地面的嘶鸣声,下一刻就花园中飙起来。
直至坐在副驾驶座上,燕南飞张口结舌,不敢置信。
吴水牛掏手机拨通,撂狠话:“大萝卜,老子要去杀人,十秒内你要是不给开门,那就换一扇新的吧。”
话罢,立即挂断,干脆利落。
远远看见铁门徐徐打开,车速完全不减,朝半开的门中间擦过,箭般从灯火通明的苏宅疾驰而出,嗖一声没入夜色中。
就因为这个速度,燕南飞也不敢动手阻止疯狂的的小伙。
水牛专注前路,头也不回地提醒:“戴上安全带。”
燕南飞蹙眉,心中不满,手下却迅速卡好安全带,下一秒少年人已经将油门催尽,燕南飞只觉身体陷进坐椅中,几乎密不可分。由于避开车流高峰期,路面行车顺畅,简直是造就了飙车的最佳时机,引擎咆哮,车子犹如一抹黑色闪电,在公路上风驰电掣。明目张胆的极速飙车惹来路人侧目,但除此以外更有不少人惊叹驾驶者车技高超,瞧见飘移式拐弯后,甚至有人鼓掌喝采。
作为乘客兼车主的燕南飞也惊叹,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车子性能这么棒,不断掠过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