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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角日……”老人终于开腔,脸上流露出二股焦虑不安的神色。
“丑角日是什么日子?”我问道。
“小伙子,我们在屋子外面吃早餐吧。”老人说。“你先在这儿坐坐,我去张罗早点,一会儿就回来。”
他伸出手臂,指了指靠墙摆着的一条板凳。一张小…桌子安放在板凳前。我坐在板凳上,观赏美好的早晨风光。几个梅花侏儒拖着一辆手推车走出村庄,看样子是到田里去干活。村中那问规模不小的工厂,不断传出敲敲打打的声音。
老人从屋里端出面包、起士、六足怪兽奶和热腾腾的凝灰岩浆。他在我身旁坐下来。静默了半晌,他开始告诉我早年他在岛上的生活。
“那段日子,我把它看成是我在岛上生活的‘单人纸牌游戏时期’。”老人佛洛德说。“那时,我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座岛上。日子实在太寂寞了,结果我把那五十三张扑克牌慢慢转变成五十三个幻想人物。更有趣的是,在岛上施行的历法中,这些牌也扮演重要的角色呢。”
“历法?”
“对!一年有五十二个星期,因此,每一个星期都由扑克牌中
方块3 ……她被自己的投影吸引到这儿来……
某种家族诅咒也出现在小圆面包书中。情节愈来愈复杂,故事愈来愈离奇了。
中途,我们在一家乡下酒馆门前停下来,坐在两株大树下的一张长桌旁吃午餐。酒馆周围的庄园,栽种着一望无际的橘子树。
我们吃烤肉串和希腊式的凉拌山羊乳酪沙拉。甜点送来时,我跟爸爸谈起魔幻岛上的历法。当然,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阅读小圆面包书,因此我被迫撒了个谎,骗他说,这套历法是我坐在车子后座,闷极无聊想出来的。
爸爸听呆了。他掏出钢笔,在餐巾上计算起来。
“一副扑克牌中的五十二张牌,代表一年的五十二个星期。算起来,全年总共有三百六十四天,分成十三个月,每个月二十八天。
但实际上每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多出来的一天……”
“多出来的一天就是‘丑角日’。”我说。
“哇,那么巧啊!”
爸爸坐在餐桌旁,好一会儿只管呆呆望着酒馆周遭的橘子园。
“汉斯…汤玛士,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他忽然问我。
我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
'1972年2月29日。”我回答说。
“那一天是什么日子?”爸爸又问道。
我突然醒悟:原来我是在闰年出生!根据魔幻岛上的历法,那一天应该算是“丑角日”。阅读小圆面包书时,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我出生那一天是‘丑角日’。”我回答爸爸。
“对!完全正确。”
“爸爸,我出生在‘丑角日’,是因为我父亲是一个小丑呢,还是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小丑?”我问道。
爸爸瞅着我,认真地回答:“两者都是。我在‘丑角日’那天获得一个儿子,而你在‘丑角日’那天来到这个世界。咱们父子两个都是丑角啊。”
发现我出生在“丑角日”,爸爸显得很开心,但从他的口气我也听得出,他开始担心,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他的“丑角”地位。
不管怎样,他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到历法上。
“这套历法是你刚刚想出来的吗?”爸爸再一次问我。“真有趣!每一个星期都有自己的牌,每一个月都有自己的点数,从爱司牌的幺到老K牌的十三,而每一个季节都有自己的花色——黑桃、红心、方块或梅花。汉斯…汤玛士,你应该向政府申请专
方块4 ……她那只小手跟早晨的露水一样沁凉……
在魔幻岛上,我终于遇见了自己的祖父。原来,我父亲就是他当年离开德国时,我祖母肚子里所怀的孩子。后来他却在大西洋遭遇一场海难,回不了家乡。
哪一件事比较奇怪呢?一颗小小的种子,终于萌芽成长茁壮?一个独居岛上的人,终于把自己的幻想转化成事实?换一个角度来看,我们人类难道不也是一种幻想——活生生的、行走在地球上的幻想?究竟是谁把“我们”投射进这个世界呢?佛洛德独个儿在这座岛屿上生活了半个世纪。我们祖孙两人能不能结伴,一块回德国呢?会不会有这么一天——我回到家乡卢比克,踏进我父亲开设的面包店,向他介绍跟我同行的那个老人:“爸爸,我从国外带回一个人,他名字叫佛洛德,是你的父亲。”
祖孙相认,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当儿,我心中百感交集,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群身穿红衣的侏儒匆匆上山坡来。
“瞧!”我悄悄对祖父说,“有访客上门了。”
“那是红心侏儒,”佛洛德爷爷颤抖着嗓门说,“每次举行‘丑角之宴’,他们都会来带我去参加。”
“我倒想去见识见识。”
“我也想参加呀,”爷爷说。“孩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老主公从家乡接到一个重要的讯息’这句话,是从黑桃J嘴里说出的?”
“没有。”我说。“怎么啦?”
“黑桃总是带来恶运。海难发生前,我就常常在世界各国港口的酒吧,听水手们谈论黑桃带来的恶运。在岛上生活那么多年,我自己的经验也证实了这点。每回在村子里遇见一个黑桃侏儒,那天准会有意外事故发生。”
爷爷刚把话说完,从二到十的九个红心侏儒就在屋子前面跳起舞来。她们每一个都金发披肩,身穿绣着心形图徽的红色衣裳。
佛洛德爷爷穿的是褐色粗布衣服,而我则是一身破烂的水手装。相比之下,这群侏儒的红衣裳就显得格外鲜艳夺目。我忍不住揉揉眼我们祖孙俩一起朝她们走过去。
她们围成一圈,聚集在我们身旁,笑嘻嘻说:“丑角日快乐!”然后环绕着我们不停地走动,一面摇荡着裙子一面引吭高歌。
“够了,够了!”佛洛德爷爷制止她们。
他跟这群侏儒说话的口气,就像对待家里饲养的宠物似的。
姑娘们停下舞步,簇拥着我们祖孙俩走下山坡。红心五握住我的手,牵着我一路走进村庄。她那
方块5 ……不幸得很 爸爸要我喝的那杯饮料,滋味非常甜美……
我坐在车子后座,正在阅读小圆面包书,爸爸突然对我说,马上就要到雅典了。于是,我又从魔幻岛回到现实世界来。
在一张地图的协助下,爸爸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找到雅典市旅游服务处。我坐在车子里,打量着街上行走的希腊人,而爸爸就待在旅游中心,寻找一家合适的旅馆。
回来时,他咧着嘴,笑得好不开心。
“擎天神大饭店(HotelTitania),”他钻进驾驶座,笑嘻嘻说。
“这家旅馆有空房和停车场。这当然很重要。但我也告诉旅游中心的人,我们打算在雅典玩几天,去看看有名的高城(Acropolis)。所以他们就给我安排了这家屋顶上有嘹望台,可以观览整个雅典城的旅馆。”
爸爸并没夸张。我们的房间在十二楼,凭窗眺望,雅典城果然尽收眼底。不过,我们还是搭电梯到屋顶平台上,远眺矗立在雅典城另一端的高城。
爸爸被高城中的古老神殿震撼住了,好半天只管瞪着眼睛没吭声。
“汉斯…汤玛士,太神奇了!”他终于惊叹起来。“实在太神奇了。”
爸爸开始在屋顶瞭望台上来来回回踱起方步。过了好一会儿,心情终于平复下来后,他要侍者替他端来一杯啤酒。我们父子俩坐在最靠近栏杆的座椅上,面对着高城。不久,神殿四周的水银灯点亮了;刹那间,整座高城大放光明,爸爸又开始激动起来。
看够了高城夜景后,爸爸说:“汉斯…汤玛士,咱们明天到高城走一走吧,顺便到古老的市集瞧瞧。我带你去看当年伟大的哲学家一边散步、一边讨论人生重大问题的地方——不幸得很,这些哲人关心的课题,如今大半已经被我们欧洲人遗忘了。”
他又开始滔滔不绝,谈论起雅典的哲学家。我倾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打断他:“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是寻找妈妈——爸爸,你难道忘了吗?”
爸爸又吩咐侍者端来一杯啤酒。这已经是第二或第三杯了。
“当然没忘记,”他说。“可是,如果我们不先看看高城,见了妈妈后该跟她谈些什么呢?分别那么多年,见了面却没话讲,不是挺尴尬的吗?汉斯…汤玛士,你觉得爸爸的顾虑是多余的吗?”
眼看我们这趟旅程的目标就要达成了,我却突然发现,原来爸爸一直害怕跟妈妈相见。这个发现,让我感到十分痛苦——骤然间,我觉得自
方块6 ……他们不时爬下山来 跟凡人厮混在一块……”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我心里想的头一件事就是:我实在已经受够了、厌倦了爸爸的酗酒。
我这个老爸,脑筋原本是第一流的——说他是阿尔卑斯山以北地区最聪明的人,也不为过——但长年酗酒的结果,这个脑筋已经渐渐被酒精腐蚀了。我下定决心,趁着还没和妈妈相见,跟爸爸好好谈一谈,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一爬下床,爸爸就兴奋地谈论今天去高城游览的事。我不忍扫他的兴,决定等吃早餐时再谈酗酒的问题。
吃完早餐,爸爸叫侍者再给他倒一杯咖啡,然后点上第二根烟,一面抽一面打开雅典市街图。
“爸爸,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一点吗?”我问道。
爸爸转过脸来望着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毫不放松。“我们以前谈过你酗酒的事,可是,你不但不稍稍节制,反而还要拖你儿子下水,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对不起,汉斯…汤玛士。”爸爸立刻认错。“昨晚那几杯酒对你来说太烈了吧?我不该让你喝的。”
“也许太烈了一点,”我说。“可是,你自己也要节制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