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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挂的挂在那里,而且还有小吃,象煮空的豆腐干,白莲藕粉等,又是价廉物美的消闲食品。”
等到杭州府中学榜发之后,考中的诗人要交学膳费时,日日在三雅园四景园喝喝茶,在城隍山爬爬山吃吃酥油饼的少年诗人检点囊箧,带来读书的资金却有点不够了。诗人只得到费用比较省的嘉兴府去上中学。
诗人有《自述诗》纪此事:
欲把杭州作汴京,湖山清处遍题名。谁知西子楼台窄,三宿匆匆出凤城。
到了秋天之后,诗人转学到了杭府中学的一年级。“里外湖的荷叶荷花,已经到了凋落的初期,堤边的杨柳,影子也淡起来了。几只残蝉,刚在告人以秋至的七月里的一个下午,我又带了行李,到了杭州。”
杭州是省会,杭州府中学又是最好的学堂,年少才高的诗人在锦衣肉食官宦人家子弟的包围下,显得格格不入。敏感孤独的诗人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买书和读书。“那时侯的杭州的旧书铺,都聚集在丰乐桥,梅花碑的两条直角形的街上。每当星期假日的早晨,我仰卧在床上,计算计算在这一礼拜里可以省下来的金钱,和能够买到的最经济最有用的册籍,就先可以得着一种快乐的预感。有时候在书店门前徘徊往复,稽延得久了,赶不上回宿舍来吃午饭,手里夹了书籍上大街羊汤饭店间壁的小面馆去吃一碗清面,心里可以同时感到十分的懊恨与无限的快慰。恨的是一碗清面的几个铜子的浪费,快慰的是一边吃面一边翻阅书本时的那一刹那的恍惚”。
少年诗人在杭州精研了《吴(梅村)诗集览》、《沧浪诗话》和《白香词谱》等书,遍读了《西湖佳话》、《花月痕》等西湖才子佳人故事。我想,青春期骚动着自卑压抑情绪的诗人在即将成为大名士的前夕,一定渴望有一位绝代佳人在冥冥中等着他,而那时侯的王映霞才是个四岁的小女童。
离开杭府中学后,诗人转学到之江大学预科和蕙兰中学,又回到故乡富阳过了一段孤身索居的自学生活,接下来漂泊岛国求学日本,回国后在上海、安庆、北京、武汉、广州等地辗转任教,但不管是在异国还是他乡,诗人心中魂牵梦萦的地方就是杭州,那座山水如画美女如云浪漫雅致的城市。
我每次读到郁达夫关于杭州生活的文章时,总是这样想,杭州这样的精致湖山,怡人风情,孕育了太多才子佳人的往事,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浪漫岁月,如果没有绝世才子郁达夫和杭州美人王映霞的旖旎故事,杭州还能算是杭州吗?
1927年8月15日,对三十二岁的郁达夫是一个黑暗的日子。在民主革命中心广州深感失望的诗人回到上海后,正直单纯的诗人对创造社同人在革命风暴中的软弱和犹豫非常不满,在上海《申报》和《民国日报》上同时刊登《郁达夫启事》,宣布脱离创造社。
在痛苦迷茫的徘徊中,诗人最大的慰籍就是青春亮丽的王映霞。
诗人自己说,“1926年年底,迁回上海,闲居了半年,看了些愈来愈险的军阀的阴谋,尝了些叛我而去的朋友亲信的苦味,本来是应该一沉到底,不去做和尚,也该沉大江的了。可是这前后却得到了一种外来的助力,把我的灵魂,把我的肉体,全部都救度了。”
这“助力”就是十九岁的少女王映霞。
1927年1月14日是个晴暖的冬日。上午,在上海尚贤里留日友人孙百刚的寓所,诗人第一次见到王映霞。多情善感的诗人惊艳了,立即陷入狂热的爱情中。
诗人在当日的日记里写道:
“从光华出来,就上法界尚贤里一位同乡孙君那里去。在那里遇见了杭州的王映霞女士,我的心又被她搅乱了,此事当竭力的进行,求得和她做一个永久的朋友。
中午我请客,请她们痛饮了一场,我也醉了,醉了,啊啊,可爱的映霞,我在这里想她,不知她可能也在那里忆我?
……
晚上在出版部吃晚饭,酒还没有醒。月亮好极了,回来之后,又和华林上野路上去走了一回。南风大,天气却温和,月明风暖,我真想煞了霞君。”
诗人这样子浪漫的恋爱经验想必不会少,但这一次的结果似乎与以往的不同,也许这就是诗人与杭州的前生宿缘所注定的吧。按一般的人所想,中年的有妇之夫的诗人与鲜花一般释放出迷人魅力的十九岁少女,无论如何是不能说般配的,不要说别人的闲话,王映霞的家里人会同意这样一桩婚姻吗?
1927年4月14日,绵绵的春雨天气。诗人在上海实在忍受不住对王映霞的相思之苦。沪杭铁路因战乱停开,诗人只得与“蒸笼里的馒头”般的逃难者一起挤在京杭运河的航船里,到杭州去看令诗人不可一日不见的人儿。
船到杭州拱宸桥,已是傍晚五点半后了。
坐在到金刚寺巷王家去的洋车上,诗人是惴惴不安,紧张不已。“心中只在恐怖,怕她的母亲,她的祖父要对我辱骂。”
结果却大大出乎诗人的预料。“一到她家,一位和蔼的中年妇人教我进去坐候,她就是映霞的母亲,谈了几句话后,使我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快愉,因为我已经可以知道她不是我们的恋爱的阻难者。”
第二天,诗人又到金刚寺巷王家。“等了一忽,她的外祖父,就是她的现在承继过去的祖父王二南先生,也来了。他是一个旧日的名士,年纪很大——七十五——然而童颜鹤发,蔼然可亲,和我谈了半日,就邀我去西湖午膳。”
第三天,诗人和王映霞结伴到九溪十八涧游玩,两人被浓烈甘甜的爱情佳酿所迷醉。“这一天天气又好,人又只有我们两个,走的地方,又是西湖最清净的一块,我们两人真把世事都忘尽了,两人坐在理安寺前的涧桥上,上头看着晴天的碧落,下面听着滴沥的泉声,拥抱着,狂吻着,觉得世界上最快乐,最尊贵的经验,就在这一刻中间得到了,我对她说:
‘我好象在这里做专制皇帝。我好象在这里做天上的玉皇。我觉得世界上比我更快乐,更如意的生物是没有了,你觉得怎么样?’她也说:‘我就是皇后,我就是玉皇前殿的掌书仙,我只觉得身体意识,都融化在快乐的中间;我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诗人和王映霞认识不久,就检查出自己患了致命的慢性传染疾病,那就是肺结核。
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肺结核是浪漫文人们经常感慨咏叹的一种疾病。文人们往往瘦弱单薄,生活没有节制,非常容易罹患肺结核病。得了这种病之后,脸上常带着病态的潮红,精神纤弱萎靡,对事物异常地敏感。还有一种在文人中广泛流传的说法,就是肺结核病者的性欲有着病态的旺盛,对恋爱和女人格外地追求。这可能也是诗人在遇见王映霞之后,难以自制,疯狂地求爱的一个原因吧。
在与王映霞恋爱成功之后,诗人因治疗的需要,在杭州休养了一段时间。抛开了上海创造社出版部俗务的纠缠,诗人每日只与王映霞缠绵相伴,或者去逛逛旧书店,会会老朋友,喝喝茶聊聊天,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随后的几年里,诗人虽说居住在上海,却经常到杭州小憩几日,遍游湖山清处,题诗作对,时得佳句。
1932年秋天,诗人又到杭州养病,住在湖滨的沧州旅馆。诗人在《沧州日记》中这样记载:
“上翁家山,在老龙井旁喝茶三碗,买龙井茶叶,桑芽等两元,只一小包而已。又上南高峰走了一圈,下来出四眼井,坐黄包车回旅馆,人疲乏极了,但余兴尚未衰也。”
“在南高峰的深山里一个人徘徊于樵径石垒间时,忽而一阵香气吹来,有点使人兴奋,似乎要触发性欲的样子,桂花香气,亦何尝不暗而艳,顺口得诗一句,叫作‘九月秋迟桂始花’,秋迟或作山深,但没有上一句。‘五更衾薄寒难耐’,或可对对,这是今晨的实事,今晚上当去延益里取一条被来。”
“《迟桂花》的内容,写出来怕将与《幸福的摆》有点气味相通,我也想在这篇小说里写出一个病肺者的性格来。”这便是诗人的短篇小说名作《迟桂花》的本事。
过了几日,诗人又搬到段家桥西湖医院的楼上住并作《水明楼日记》。10月25日,诗人“晨起,搭杭余路汽车至留下,由石人坞上岭,越过两三峰,更遵九曲岭而下,出西木坞,历访风木庵、伴凤居等别业,沿途灵官庙很多,有第一二三等殿名,因忆杭州有嘲王姓者诗,所以做了一绝寄霞,和她开个玩笑:
一带溪山曲又湾,秦亭回望更清闲。
沿途都是灵官殿,合共君来隐此间。”
此时,诗人已经在杭州的山山水水里完全沉醉了,明白地显露了要携爱侣隐居此间的意思。
诗人移家杭州之后,采取了一种归隐田园的态度,渐渐地从时代的大风圈中淡出。诗人把杭州称做“婿乡”,意思自己是杭州女人的夫婿。诗人有一篇《婿乡年节》,讲的就是在杭州居家过年的杂事。什么做做粽子枣饼,请请客人,搓搓麻将牌,爬爬城隍山,做做酬答的诗词,像足了闲适隐居的名士。
我个人以为,最能体现诗人名士风度的,除了旧诗,就是游记了。诗人是非常喜欢游山玩水的。在定居杭州之前,诗人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学生小子,为生计而四处奔波,直到在中国文坛中独树一帜,成为新文学的著名作家,忙于各种社会活动,很难有闲适优游的心情与余暇。住到杭州以后,诗人压抑了多年的游兴一朝爆发,当年的秋天,便应杭江铁路局之邀,到浙东一带尽兴地旅游了一次,写了《杭江小历纪程》和《浙东景物纪略》两篇游记。
接下来的两年,诗人把浙东浙西的山山水水,差不多都游了个遍,并汇成游记总集《屐痕处处》。诗人在《两浙漫游后记》中说,“浙东西的山水,约略看了下来,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