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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莱斯-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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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不薄,那是太含蓄了,应该说我是极快乐的幸运儿  对。重要的一点是,生命
从没带给我挫折,也从没让我厌倦过。 
    我的性格不屈不扰,好奇又爱探究,这对我的後来影响重大,就像愤怒和毅力
对你的一生攸关重大一样;也正如灰心绝望与残酷无情,对人的精神影响很大一样。
    且回到故事上吧,如果说在我平顺的生命里,尚有欠缺的话--我自己倒很少
去想--那既是我对母亲的爱与认识太少了。我出生时,她就离开人间。我对母亲
的认识,仅止於知道她曾是奴隶,是好战高卢人的女儿,而高卢人曾与凯撒大帝打
过仗。我像母亲一样,金发碧眼,她的族人似乎都极高壮。在很年轻时,我的身材
就远远高过我的父亲和兄弟。
    我对古高卢人的祖先认识很少,甚至一点也不好奇。我以受过好教育、彻头彻
尾的罗马人身份来到高卢,完全不晓得自己身怀野蛮人的血统。那时的我,相信? 
古斯都大帝是伟大的统治者,相信在罗马大帝国的升平时代,整个帝国都以法律和
理性替代了旧有的迷信。我也相信罗马的道路,乃至士兵、学者、赏贾,只要遵循
法律的理性的,都不至於差到哪里。
    那个夜晚,我正狂热的用笔在写作;用笔描述各族的儿童,分别说不同的语言。
    并无特别理由的,我突然思索到人生某种奇特的观念,某种奇特的关联;我越
思索越着迷,也越兴奋。之会记得那晚的胡思乱想,乃因为这些胡思乱想,似乎与
後来的遭遇有某些关联。其实倒也未必,因为我以前也常有类似的妄想;在身为罗
马人最後的自由时刻,这些纷至沓来妄念的产生,应该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我只是想到,会不会有某个人,他无事不知,会不会有某个人,他无所不见。
我的意思并非意指超人的存在,而是地球上有一种继续传承的智慧,一种继续传承
的知识。一思及此,我感到即兴奋又安慰,我想到自己在旅行时能看到不同的东西,
想到六世纪以前,第一次有希腊商贾到马西里会是什麽样子?想到当奇布斯建造金
字塔时,埃及又像是什麽样子?想到有没有人知道特洛依城臣服希腊那天,下午的
光像什麽?有没有某个人或某个东西,知道在斯巴达拿下雅典之前,城外的农家、
农人在小农舍彼此谈些什麽?
    在我的杂乱思潮里,对以上的想法仅只有模糊的概念。不过感到很安慰的是,
尽管时移岁转,我们并没有失去心灵上任何东西,而知识其实也是纯心灵的。这种
不断传承的知识……
    我喝了酒,一边思索一边写下我的想法。我觉得自己这种概念绝不是偏见,我
确实觉得,可以有一种继续传承的认知。
    我写的历史,其实知识一种认知传承的模拟记录。我尝试把一生中所看到的事
情,以及所观察的土地与人们的记录联结起来,我尝试把所读希腊文所记载从赞诺
芬、希罗多德和波德尼斯所写的历史,和我一生经历的世界种种结合起来。当然与
真正的感受与认知比起来,我之所写知识惨白而有限的东西而已。然而,在继续书
写的当儿,我感到十分心满意足。
    大约写到午夜,我觉得有些累了;在全神贯注之馀,偶然一抬头,我发现客栈
里有些微妙的变化。
    四周一片难以言喻的寂静,事实上客栈几乎是空的。在我的对面,在烛光摇曳
之下,坐着一位金发的男士,背向房间,正默默的在注视我。他吓了我一跳,倒不
是被他的长相--虽然长相本身也很下人--而是发觉他在那里已不少时间,他这
麽靠近我在审视观察,而我竟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
    他像所有高卢人一般的高大,比我还高了不少。他有狭长的脸,强而有力的下
巴和鹰钩鼻;在浓密金眉下,有一双孩子气却闪耀着智慧光芒的眼睛。我的意思是
他看起来非常的聪明,但也非常的年轻而纯真。事实上他不年轻,这一点颇令我困
惑。
    之会造成错误的印象,是因为他粗而浓密的金发,不像流行的罗马式短发,而
是长而披肩。他的穿着也不像当时各地流行的连膝外衣和斗篷,他穿的是老式系皮
带的无袖上衣,那是从前野蛮人的服饰。
    这个人好像刚从森林里钻出来,他灰色的眼睛似能穿透我,微妙的是跟他在一
起我感到快乐。我匆匆的写下他服饰的细节,自信他不会读拉丁文。
    但是他静默的坐着,多少令我感到焦躁。他的眼睛大得很不自然,他的  微抖,
好像看到我就能令他兴奋。他洁净、细致的白手,随意靠在他面前的桌上,好像与
身体的其他部分毫无关系似的。 
    视线往四周快速的一扫,我知道我的奴隶不在客栈了。唉!我想他们很可能在
隔壁玩牌,或是与一些女人在楼上调情。他们很快会露面的。
    我对那位怪异、静默的朋友勉强作出微笑,然後又埋头写作,不过他直截了当
谈起话来。
    『你是受过教育的人,是不是呢?』他问道。用的是当时帝国通用的拉丁语,
腔调比较重,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用心,恍若在唱歌一般。
    我告诉他,是呀!我很幸运能受教育。说完我又开始书写;我想知道如此一来,
可以让他打消谈话之意。虽然他看起来不错,不过我并无意和他谈话呢!
    『你以希腊文和拉丁文一种语言写作是吗?』他问道。眼睛瞄着我前面未完成
的作品。
    我很有礼貌的解释,我在羊皮纸上写的希腊文,是从另一篇文章引用来的,我
自己的文章用的是拉丁文。说完我又再次书写。
    『但你是凯尔特人,不是吗?』他问道。凯尔特是『高卢』的古希腊说法。
    『不完全是的,不,我是罗马人。』我回答道。
    『你看起来倒很像我们凯尔特人。』他说,『你的身材高大,你走路的样子等
等也像我们。』
    这是很奇异的叙述,我在这儿已坐了好几小时,只是浅啜我的酒,哪里也没走
动。但是我解释说我的母亲是凯尔特人,我对她了解不多。我父亲是罗马议员。
    『那你怎麽以希腊文和拉丁文书写?』他问道:『是什麽激起你的热情?』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开始引起我的好奇。只是以四十之龄,早已深知太多在客
栈遇见的人,最初几分锺好像有趣,然後就会烦得让你难以忍受。
    『你的奴隶说--』他煞有其事的宣布:『你正在写一本伟大的历史书。』
    『他们说了吗?』我口气有点僵硬。这些奴隶到哪里去了,我很纳闷!我又再
一次看看四周,什麽也没有看见。然後我向他承认,我正在写历史。
    『你曾到过埃及?』他说,他的手平伸在桌子上。
    我停下笔,仔细打量他。他好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坐的方式,他以一手做
姿势的样子,都像原始社会里有身份的人的动作,这种动作使得他们似乎拥有微妙
的智慧;事实上,他们的动作也确实具备了强大的说服力。
    『是呀!』我小心地说:『我去过埃及。』
    很显然的,我这麽一说,令他很兴奋。他的双眼微张又半眯,双  微动,似乎
在对自己说话。 
    『你知道埃及的语言和文字?』他热切地问,双眉紧锁。『你知道埃及的城市?

    『一般人说的语言,我懂。至於文字,你若说的是古代象形文字,不,我不会
读,我也不知道有谁能读。据说连古埃及祭司也不会读。他们抄写的经文,有大半
他们无法解读。』
    他以怪异的样子笑了。我不知道是我说的这件事令他兴奋,还是他知道了某些
我不明白的事。他似作了深呼吸,鼻翼微张,之後,他的脸色冷静下来,他真是一
个精彩的人呢。
    『神会读的。』他低声说。
    『哦,我但愿神能教我读。』我开心地说。
    『真的吗?』他喘息着说,神态令我惊讶不已。他的身躯靠向桌子。『你再说
一次。』
    『我只是开玩笑!』我说:『我的意思是但愿我能阅读古埃及的作品,如果能
阅读,我就知道埃及人真正的事情,而不是靠希腊历史学家无聊的叙述。埃及是个
被误解的大地。』我自己停了下来。我干什麽跟这个人谈埃及呢?
    『在埃及,仍有真神存在。』他严肃地说:『而且是永远存在的。你到埃及最
深入地带吗?』
    这是很奇怪的问法。我告诉他,我最远到尼罗河。看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至於说真神--』我说:『我不太能接受长有动物的头的真神--』
    他摇摇头,几乎有些悲伤似的。
    『真神无需建立他们的雕像。』他说:『他们可以有人的头,他们也可以以自
己选择的模样出现;他们是活着的,正如五谷长在地上是活的一样,也正如天底下
所有的生命都是活的一样。既是是石头和月亮本身的生命,也永不止息在循环着,
静默的划分了时间。』
    『很有可能--』我屏息着说,不希望打扰他。我从他身上看到聪颖与年轻的
混合,那是一种无比的热诚,我应该明白这点的。这倒提醒我凯撒大帝所写有关高
卢人的事。他提到凯尔特来自夜神狄司佩特。这个怪物,难道是这种说法的信徒?
    『埃及有古老的神!』他轻柔地说:『在这块地上也有一些古老的神,让那些
懂得如何膜拜的人们去膜拜。我的意思不是指在你们四周的庙宇,在那里商人贩售
动物,亵渎祭坛,而後屠夫再来割杀卖肉。我指的乃是真正的崇拜,对神有适当的
奉献牺牲,这种牺牲  是神乐於倾听的。』 
    『你的意思是人类的牺牲,是吗?』我谨慎地说。凯撒曾描述凯尔特人所做的
事,想到他们的行事,还真令我心惊胆战。我当然看过在罗马竞技场的可怕死亡,
刑场的恐怖死亡。不过敬拜神,而以人类作为祭品牲礼,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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