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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眼前景象触动最深的却还是杨应麒。他一踏足这片土地便觉一阵闲逸雅淡的暖风熏了过来那是一杯千年沉淀的醇酒那是一片百年太平的气象那是一卷令人心碎的清明上河图。
望着这副似曾于画上相识的景象杨应麒的眼泪忽然扑扑而下杨朴大惊忙问他怎么了。
杨应麒挥手道:“没……没事。我只是心里难受。”
马扩虽是武举出身但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比别人都多了一个心眼见杨朴和杨应麒对答的情景心道:“这杨小七来历只怕没那么简单!看这一路来他的谈吐还有这杨朴对他的态度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童!”但究竟哪里不妥他一时却还看不出来。
杨朴甫进京便有开封府判官前来犒劳又有台省官将他们迎到都亭驿赐金花、银灌器、锦衾被褥。一切均按接待辽使之例而赏赐往往又更为丰厚。
台省官对杨朴道:“圣天子对贵使甚为盼切不日便会接见。期间若有什么需要对驿舍吏员说一声就好。”
杨朴是北国士子应对如礼不失方寸。林翼耐住了性子眼睛则忍不住东溜西转。杨应麒却有些失常眼神十分恍惚。
晚间台省官设宴桌上奇珍之精美昂贵难以尽言仅一例蛤蜊一筷下去就是一千钱。此外南海琼枝东陵嫩蕊螺鱼虾蚌山珍海物错阵杂列不能尽识。杨应麒和林翼站在杨朴旁边服侍林翼是出身海商大豪看着那满桌的食物也连吞口水。杨朴见杨应麒站在身边自己便坐不安稳便让他们也坐下来吃。
主宴的台省官见了心中冷笑:“蛮夷就是蛮夷到底不知礼数!”
第三日杨朴朝见时又蒙赐金涂银冠、皂罗毡冠、衣鞋若干银器二百两彩帛二百匹。徐文蒙赐冠、服等减一等银器一百两财帛二百匹鞍鞯骏马一匹。杨应麒和林翼也各得锦袄、衣服、银器若干算是了一笔小财。( )
当日赵良嗣和马政等人入宫复命时那个宦官已经病得不行只好笔奏一书道君皇帝命人善加看护医疗。
赵良嗣等将入金见闻一一道来其中曲折一丝不漏。一殿君臣听那女真人如此野蛮不逊无不皱眉道君皇帝对折彦冲不接诏也颇为不悦王黼奏道:“听二使所言辽南汉部实较会宁女真易打交道。这折彦冲不敢接诏或是身在胡人之地不敢不慎。”
蔡京的大儿子蔡攸也连忙附和道:“正是。若那折彦冲真的忠于大金便不会帮忙掩饰二使宣诏的事情了。”
赵良嗣又奏道:“依臣看来那杨朴名为金国转运副使实为折彦冲私臣。这次由他来出使或许其间另有玄机!若我朝能示以恩威则或许能套出他的真心话。”
道君皇帝神色转缓命蔡京童贯善待金使便宜行事。
杨朴来到后第三日受宣即将入见的前一天他摒退左右问杨应麒道:“宋人礼节甚繁缛七将军以书童身份难以进入正殿。杨朴此去将军可有什么吩咐?”
杨应麒笑道:“你才是正使啊!我跟你来其实也就是来见识见识并没有半点不信任你的意思。该掌握的分寸我们在辽东时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你应付得来的。”
杨朴听了这两句话心中欣慰第二日便随来宣命的内宦入宫去了。杨朴一走杨应麒对林翼道:“咱们溜出去玩儿吧。”
“玩儿?”林翼奇道:“七哥你又有什么奇策么?”
“奇策?什么奇策!”杨应麒骂道:“你才几岁!别弄得像个小大人一样。这次没什么奇策就是去玩儿。”
林翼皱了皱鼻子说:“小大人?论到‘小大人’谁比得上七哥你啊!听说汉部长征远遁那时候你才十二三岁便已连出奇计风头之盛连大将军、二将军他们也被你比下去了。我便是再活十年也比不上你当时。”
杨应麒道:“你以为我想做小大人的么?哼!我……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我要溜出去你来不来随你。”
林翼忙道:“谁不来谁是小狗!”
杨应麒和林翼换了普通衣裳买通了关节从后门出去——这些杨应麒昨日早已规划好了。当年死谷那样的环境他都能想办法逃出来这座小小都亭驿哪在话下?
大宋对辽使的看管本来严格但当此末世办事的人执行不力放着种种严密的规章都不遵守以至于把一座都亭驿的内防外卫弄得宽纵异常。杨朴出门后各级人员对几个“女真下人”的监视更是形同虚设。
汴京是天下古今第一等要去的地方!大相国寺又是汴京第一等要去的所在!玩穿越去宋朝的人若不到大相国寺那真是空入宝山了!
凑巧大相国寺和都亭驿分处御街东西对杨应麒来说甚是方便:过路就是!
他们二人游了半日杨应麒拿着一大堆零食一路看一路吃。林翼跟在他身后不断地絮叨:“七哥你都十八岁了吧!怎么还边走路边吃零嘴?像个孩子一样!”
杨应麒口中咀嚼含含糊糊说:“谁叫汴京的小吃这么……桀桀……好吃……再说这里又没人认得我!怕什么!”
林翼道:“来汴京的商人多的是就是有一两个熟人也不奇怪。”
杨应麒嗤之以鼻道:“汴京上百万的人口哪有那么容易就遇上!”
林翼道:“万一遇上了呢?”
杨应麒擦擦嘴笑道:“若是遇上了……反正是熟人了还怕什么!”
林翼听得翻白眼。
两人进大相国寺上了香。当今皇帝崇道贬佛大相国寺因其特殊地位而得以保全然而香火却不如往昔之胜。杨应麒此际一副浪荡样子很像是一个外地暴户的子侄进京来趁热闹这种纨绔子弟在汴京满街都是因此知客僧丝毫不加重视。
杨应麒环寺看了诸般好玩事情流连壁画玩赏碑刻到午时在食肆点了两碗合羹准备吃完去看书肆。忽然听前面大道喧闹起来有人叫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还有王法么!”
杨应麒心中一动冲口叫道:“乖乖!不会让我遇上林教头吧。”
林翼问道:“林教头是谁?”
杨应麒随口应道:“林教头就是林冲他妻子被高太尉的儿子调戏……”说到这里不禁失笑:“我这是糊涂了么?哪里有这事!”
林翼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舍了没吃完的合羹陪杨应麒前去看热闹人群中央中却没有女人据说已经逃走对峙的是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杨应麒明知不可能遇见林冲然而见到这场面还是忍不住失望。
那道士指着和尚的鼻子骂道:“死贼秃!居然敢来坏道爷的好事!”一边说一边骂。
那和尚大概三十多岁垂眉低眼任那道士怎么破口大骂也不回口。站在杨应麒旁边一个老头子低声说:“这和尚也还算有点见识。他若是敢回骂只怕少不得吃一场官司呢。”
林翼脑袋灵活忙就着那老头的话问他出了什么事情那老头小声说:“还能是什么事情!道爷仗势当街干这种下流勾当没人敢管就这和尚出头!”
林翼问道:“这道士仗着谁的势?”
那老头往天一指摇头道:“不敢说。”
林翼便省起他说的是皇帝!在杨应麒耳边道:“皇上喜欢道士不喜欢和尚怪不得有那么多和尚往津门那边跑呢。”
说话间那道士忽然一口唾沫吐在那和尚脸上那和尚还是合十站着不动道士见他好欺负便得寸进尺抡起拳头就往和尚身上招呼。这一来动了众怒周围旁观的人本来不敢惹他这时却再也忍不住有几个大胆的便叫道:“那道士!你也欺人太甚了!”
那道士冷笑道:“道爷便是欺人太甚又如何!通元冲妙先生座下的事情谁敢来管!”通元冲妙先生是当今皇上赐给道士张虚白的尊号张虚白接管太一宫出入禁中亲贵逾大臣谁敢得罪?果然这道士这一叫亮了来历便把那几个大胆的人都叫得噤声不敢一语。
林翼一开始只是旁观看到这里大怒冲出来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事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汴京是天子脚下是道士就不用理王法了么?”
那道士笑道:“什么王法!王法还不是我家道门真君一句话!”说着拖着那和尚道:“秃驴!和我到开封府去!你刚才打得道爷手疼现在叫你知道厉害!不翻出你的家底、改了你寺院作道观我绝不干休!”
林翼见远处有几个道士匆匆赶来心想让他们多半和这恶道士是一伙若等他们来到这和尚哪里还走得了?便一个猛冲过去将两人撞开对那和尚道:“快走快走!还真要去开封府啊!”
那和尚怔了一下对林翼一合十闪入人群走了。杨应麒趁着混乱扯了林翼道:“走吧!别惹事了!”一牵却牵不动回头看时却见林翼已被那道士扯住三下两下没挣脱周围衣袖声动两人已被一群道士围住。( )
杨应麒见被道士围住心中暗暗叫苦林翼还在道:“怕什么!最多上开封府理论去!”
杨应麒横了他一眼心道:“你以为这里是津门么!”
那几个道士赶过来后对着人群吼道:“看什么看!也要跟道爷上开封府么?”市井小民害怕纷纷散去。几个道士就要来扯杨应麒林翼挣扎着来护大叫道:“别碰我哥哥!又不是不跟你们上开封府!”
道士们见他们言谈举止不像寻常百姓也不敢过份逼迫。这汴京毕竟是天子脚下这两个人就算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子弟也不奇怪。
正不可开交时却听一人冷笑道:“张虚白好大的威风!”
为头那道士一听怒道:“谁敢直呼我师名讳!”
杨应麒和林翼循声望去只见周围寥落的人影中并立着两个飘逸不群的青年都是二十来岁年纪书生打扮对着这批道士全没半点惧意其中一人冷笑着对另外一人道:“胡兄这几年道门权贵一个比一个厉害!比如前几年出来的那个道士王仔昔蒙圣上宠幸风头之盛一时无二几乎就要称宗道门。大宋开国一百五十年说到蒙恩受宠的只怕非这个王道士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