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种师道召回汴梁。
种师道罢免之后,宗望为麻痹大宋,佯许议和,而且条件十分优厚:大宋不用割三镇,只要献上五辂、冠冕,并为大金皇帝上尊号,且须康王亲到,和议便可成。
欧阳适听说这和议的内容后笑道:“宗望这招麻痹战术用得太过低劣!三镇都有两个被宗望宗翰攻下了,难道他们还会把吃下去的猪肉吐出来不成?这条件未免宽松得太假,猪才会信!”
但赵桓和他的宰相们听到后却喜不自胜,果然允诺了金人,诏太常礼官集议金主尊号,又命康王赵构立即前往宗望军中为使为质。由于先前种师道已传檄令西、南两道兵马赴汴梁勤王,所以宋廷又补了一道诏令,命诸路兵马不必进京,免得多添喧扰云云。此时大宋南道兵马总管张叔夜已经召集了十五万大军准备入京,但接到这道命令后也只好将东南各州的兵马遣散。
结果康王赵构还没去到金营,金军西路军便已渡河。防洛口的大宋军马望风而溃。
宋廷听说后急召四方兵马急赴京师入援,又许两河、山东各地守臣便宜行事,命王师中代枢密行权与汉部商议援军将领事宜,请汉部急兵入援——但这时哪里还来得及?张叔夜连调兵令,各州被这“狼来了、狼走了、狼又来了”的命令扰得烦了,大多委蛇了事,再则时间也太过紧迫,张叔夜仓促之间也只调得一万多缺乏训练的兵卒便匆匆入京赴援。
在塘沽,陈显对欧阳适道:“大宋危矣,这次恐怕就是宗社也难保全了。”
欧阳适问:“那我们当如何着手?”
陈显道:“我看七将军的意思,仍然不敢正面和金人冲突,而是要扶植附属军力来牵制金人,以免大宋完败大金一家独大。现在中原有两股大力量,一是抗金,二是扶宋。抗金的事情七将军既然用心,我们便不用和他争去,我们做另外一件事情。”
欧阳适问:“扶宋?”
“不错。”陈显道:“汴梁若失,中原的局势将会是大金与抗金势力的斗争,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很可能会形成汉部扶助的附属势力与大宋残余势力共同抗金的局面。附属势力我们让给七将军去组织,而大宋的残余则由我们来介入。”
欧阳适大感兴趣问:“怎么介入?”
陈显道:“我们公开出面是没有号召力的,现在对赵氏向心的人还不少,我们可以在这上面想想办法。”
几乎在同时林翼也来寻曹广弼道:“二将军,如今汴梁战备空虚,四方勤王之师怕是赶不及来了!上次有种少保领了西兵来救,这次我们还能盼谁来?我们不如快走吧。要不然等战乱一起来怕就来不及了。”
曹广弼道:“再等等。”
林翼道:“还等什么?”
两人正议事,忽而宋廷传下命令,准曹广弼组织民兵助防。
传令的官员走后,林翼从屏风后走出来道:“若早两个月下这道命令,我们也许还能组织起一支像样的军队来。现在才让我们干,哪里还来得及!”
曹广弼道:“来晚了也总比不来好。”便传下命令去。曹广弼私下里早有一份兵源名单,孔壁书社的组织又极有效率,只半日功夫便召集了三千人,共分为三个千人队,曹广弼自领第一队,由上党入京赴难的一个壮士王彦领第二队,邓肃的同学、在上次守城中文武表现均为上佳的太学生郦琼领第三队。曹广弼召集这三千人训话,要求他们从这一刻起便依军令行事,驻扎在孔壁书社周围待命。又召邓肃、王彦、郦琼商议,郦琼问:“曹先生,如今众言炎炎,都道京师难守,你看这次汴梁可守得住?”
曹广弼道:“尽力而为!”
王彦道:“不错!若是汴梁不守,把这条性命搁在城头上便是!”
“不!”曹广弼道:“临危一死,又有何益处?再说金人未灭,我等如何能轻易就死?汴梁若是失守,我便渡河北上,沿路召集义士,到河北、河东与金人打去!就算捣不了他的老巢,也要扰得他鸡犬不宁!”
王彦、郦琼一听既佩服又振奋,都道:“王彦(郦琼)愿随曹先生北上!”
周小昌将麒麟楼所藏的兵器搬出来分下去,林翼则引城外一个马商入城,共得马匹五百。城内散藏在各处民家、属于汉部财产的马匹也有五六百匹。
无人处,林翼问曹广弼道:“二将军,你这般安排,是真要在这里和金人决一死战么?我们这点人手,只怕影响不了整个战局。”
“决一死战?当然不是。”曹广弼道:“我迟迟不走,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林翼心中一惊,心道:“那温调羽的事情,二将军不会已知道了吧?”有些担心地问:“谁?”
谁知道曹广弼的回答却让他大感意外:“种少保。”
林翼奇道:“种少保?”
“对。”曹广弼道:“种少保这次回汴梁后病是越来越重了,说句不吉利的话,我怕那个日子也快了。我总觉得他弥留之际应该会有要紧的话和我说,所以一直在等着。”( )
第二一八章 悼忠臣(下)
种师道睁开眼睛,竟看见了一片兵火过后的废墟。这位大宋皇朝的末世元帅努力地眨了眨眼皮,才从幻觉中摆脱出来。
“会是那样吗?会是那样吗?”
他以文人身份入武职,打了一辈子的仗,临死还要用一把随时散架的老骨头去撑这个随时就要崩塌的大厦,可就是这样朝上的诸公还是不肯让他专心地打仗,而是把他一会罢免,一会起用,所有的军政要略没有过三个月以上的延续性,让他如何打得来胜仗?
“就是予我以军事上的专断之权,我也未必能赢得了金人啊……”
更何况这专断之权他根本就不可能拥有。
“叔叔,曹先生来了。”
种师道转头看了看曹广弼,示意种洌出去。门阖上,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躯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却还是那么亮。
种师道忽然颤巍巍地抓起床边的拐杖,对着曹广弼就打,连打了三下,忽然手一软,拐杖跌在地上——他已经没力气了。
“少保……”
“不要叫我少保!”种师道喘息道:“你们……你们这群贼子!贼子!”
“少保……”曹广弼道:“我是曹广弼。”
“我知道你是曹广弼!”种师道道:“我知道你是汉部的曹广弼!我更知道你们汉部对我大宋心怀叵测,知道你这次来汴梁,不是要救大宋,而是要毁大宋!”
曹广弼默然。
种师道道:“这是我尽忠了一辈子的大宋,是我维护了一辈子的大宋,我不愿看着它倾颓,我不愿意。”
曹广弼道:“我们没做对不起大宋的事情。”
“没有?”种师道道:“那登州、沧州是怎么会事?那些被你们拐走的太学生是怎么会事?你真的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曹广弼黯然道:“既然少保知道,为什么不把登州、沧州的事奏禀朝廷?”
“奏禀朝廷?”种师道惨然道:“且不说朝廷会否理会,便是朝廷理会这事,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棘手。先却金人,再驱汉部,这是根本的次序所在。金人未退就逐汉部,只会逼得你们情急跳墙,和金人联起手来分割大宋江山。”
曹广弼道:“我们也不希望事情会展成那样。”
“你们当然不希望是这个格局!”种师道道:“你们希望的,是借金人之手灭了我大宋,利用大宋拖住金军的后腿,等金人陷入中原的泥潭不能自拔以后,你们再起兵袭击金人的根本,先吞金,然后再灭宋……”
曹广弼抗声道:“没有!我来大宋时不是这么想的!”
“你没有?”种师道道:“就算你没有,那个折彦冲,还有那个杨应麒一定是这样想的!”
曹广弼又是默然,他知道种师道说的有可能是事实。
种师道道:“现在大金的军力都已经暴露在两河了,你们汉部呢?你们的主力都还没出动吧?两河已经乱了,中原也要乱了,整个天下都要乱了……这一年来两河、山东逃入汉部的人怕不有上百万了吧,流入汉部的钱有多少?我可就不知道了。准备了这么久,你们汉部的兵力一定也比当初辽口之战时大大不同了吧?你们汉部也该出手了吧?”
曹广弼黯然道:“大哥还在金人手里,我们还不敢动。”
“哦,对,折彦冲还在金人手里。”种师道道:“那如果折彦冲有幸回到汉部呢?那时你们就要兴兵来解救中原百姓了,是吧?”
曹广弼叹道:“胡马南侵,不是我汉部当时所能阻止的。中原的这场劫难因由已久,也非我大哥当时所能化解。”
种师道哼了一声道:“你这样为他说话!难道所有事情你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曹广弼道:“没有,很多事情我是最近才想通的。”
种师道闻言哈哈笑道:“这么说来,折彦冲还是欺瞒了你!”
“或许吧。”曹广弼道:“不过以当前的形势看,他仍然是最有希望收拾这个残局的人。所以那些没有答案的事情,我就不想深究了。”
种师道冷笑道:“不是没有答案,是你不想找到那个答案!”
“怎么说都好,”曹广弼道:“从现在的大势看来,由汉部来收拾这个残局,对中原的百姓来说痛苦是最小的,少保你说是么?”
种师道闭上了眼睛,甚至停住了呼吸,如果不是他的手指还在颤抖,曹广弼几乎便要以为他已经死去。过了好久,他才睁开眼睛来道:“你这么对我说话,难道还希望我帮你们不成?”
曹广弼道:“其实少保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种师道摇头道:“我没有帮你们,也不打算帮你们。如今我已无权无职,甚至连脑筋也不堪用了,已是废人一个,帮不了你们了,也害不了你们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