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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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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被抢到巨鹿泽中的,如今人家爷娘肯认了这门亲戚……”

    “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过来了。你私下塞给杨家小娘子些肉好,让她托人带回家里。”程名振笑了笑,低声解释,“早不来,晚不来。看到女儿女婿这边日子好过了,才想着来投奔。万一哪天日子过不顺,便又是一场麻烦。还不如距离远些,反倒彼此能念个好!”

    此话倒是正理儿。不过听在杜鹃耳朵里还是很不舒服。抬头看了一眼丈夫,她有些恼怒地道:“几个铜钱,就能顶得上骨肉亲情么?他们家虽然不殷实,但怎么着也不至于就成了拖累。况且你不让他们过来,他们硬跑过漳水,你也不能再拿棍子向外撵。咱们这儿又不是什么桃花源,还不能让外人看见了!”

    最后一句,却不像是杜鹃所能说出来的话。程名振心中一惊,眉头瞬间紧皱。杜鹃正在密切关注着丈夫的反应,立刻委屈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你说的没错。”程名振笑了笑,“不过这桃花源的典故,用得不太是地方!”

    “那不是柳儿在信中写的么?我前天还问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杜鹃终于明白了丈夫皱眉的原因,吐了下舌头,低声解释。

    她不说,程名振还真记不起来了。两天前,张金称的宠妾柳儿的确给杜鹃写过一封信。信中对平恩、洺水、清漳三县的安宁景象赞不绝口,说是眼下非但巨鹿泽自己人非常钦佩程名振的本事,连前来观看张金称封王大典的绿林同道,也对此大为惊叹。纷纷夸奖说张金称福泽深厚,刚刚称王便给周围带来了太平。

    对于这种不着边际的客套话,程名振素来是听到后一笑而过。但杜鹃却以此为荣,恨不能把每个字都背下来刻在心里。见程名振脸上又露出了几分不以为然,她用手拍了下地面,迫不及待地强调:“真的,柳儿她真的很喜欢这边……上封信还跟我说,让我找个借口把她接过来住几天,省得在泽地里边闷得慌!”

    “她不是上个月跟着大当家才来过么?”程名振咧了咧嘴,低声抱怨。自从锦字营搬出巨鹿泽后,他跟张金称之间的关系大为改善。主寨那边非但从不提起催他回归的话头,并且任由他以各种借口把自己和弟兄们的家眷陆续接了出来。作为回报,程名振对向周边郡县收取“保安费”的任务也极为上心,每次都能及时完成,并且能非常卖力地派遣得力部属将物资护送到泽地中。

    凭借着这些丰厚的物资,张金称的称王大典举办得非常成功。除了少数几个生死仇家外,河北绿林各山各寨的当家人或者亲自光临,或者派遣心腹送上了一份重礼。就连已经被众豪杰们架空了的河北绿林道总瓢把子高士达,都腆着脸皮派人送上了贺信,宣布从此之后与张金称平起平坐,兄弟二人携手打天下。

    庆典过后,张金称亲自将远道而来的贵客送出了巨鹿泽,一直送到漳水岸边才拱手道别。沿途中,他有意让贵客们经过了程名振等人的屯田养兵之地,大大地在人前露了一回脸。贺客们都是绿林道上数得着的大贼头,以往走到哪不是十室九空?偶然见到了平恩县这种修生养息的方式,自然是眼界大开,没口子赞叹。只是累坏了程名振、段清、周凡、张瑾等人,既要拿出浑身解数来维护新晋王爷张金称的脸面,又得时刻提防着贺客们的属下骚扰百姓。只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好歹才把不速之恶客们送上了渡船。

    猛然听闻柳儿还要莅临,程名振当然无法不头大。杜鹃顷刻间明白了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看把你吓的,我已经写信告诉她暂时别过来了。说是忙着应付秋粮入库,怕怠慢了她!”

    “好,这样就好!”程名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夸张地敲打胸口。“她怎么说,没说秋收后便过来吧?”

    “还没回信!”杜鹃被丈夫的刻意举动逗得抿嘴而笑。“我估计她是不愿意看到张虎他们几个,索性想躲远一些。最近我听说大当家到底把紫菱赐给了张虎。柳儿问本来想阻拦,谁料紫菱自己先点了头……”

    “张虎也算个豪杰……紫菱能嫁给他,算不得辱没!”程名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只好含混而过。抢钱、抢地盘、抢女人,这是绿林道的至高目标。紫菱虽然是柳儿的心腹丫头,可张虎也是张金称着力培养和拉拢的后起之秀。为了某种目的,女人便只能拿来做为牺牲品。即便紫菱自己不点头,到最后估计柳氏也未必阻拦得住。还不如就这样委屈着嫁了,好歹不会让既得罪了张金称,又得罪了她未来的夫君。

    “那姓周的,真是没皮脸!”杜鹃却不很赞同这门亲事,撇着嘴数落。“当初被拒绝了多少次,还是不知道进退。即便把人娶回家中,心不在他身上,不也是枉费一番力气么?每天连个笑模样都看不到,还不如娶个死人!”

    程名振笑着摇头,“也未必,说不定两人今后会合得来!”

    “合得来才怪。我这里都收到好几些消息了,全是张虎那厮沾花惹草的事情!”杜鹃冷笑着耸肩。

    自从决定嫁给了程名振后,她便开始努力跟着二当家薛颂读书习字。短短两年来,学业居然大有所成。虽然遇到些典故、成语还得向人请教。寻常家书,与泽地中众手帕交的信件,却是应付得轻松自如,根本不必程名振再费力气指点。

    会写字给她带来的最大好处便是,夫妻二人的感情愈发和睦,有时居然能心意相通,一方刚刚开了头,另外一方立刻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除此之外,因为能读能写,无形中让她和程名振两个掌握了获取泽地中消息的另外一个渠道。很多本来张金称不想外传的事情,男人们无意之间透漏给了女人,而女人们爱八卦的天性又让她们有意无意地将消息由信中透漏给了杜鹃。

    夫妻两个谈谈说说,话题如天马行空,倒把刚才争执的关键给忘记了。杜鹃跟丈夫聊了一会儿,心中的郁闷散尽,又笑呵呵将弄乱的衣物收拢,一件件仔细地折叠齐整,唯恐遗落了其中任何一件。

    偏偏有几件衣物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任她怎么翻都翻不到。“哪去了?找了好几遍都没见?”杜鹃好生不耐烦,气呼呼鼓起腮帮子。

    “什么重要东西啊?”程名振见她不再提帮人说情的事情,也乐得不再提,微笑着追问。

    二人现在已经非常有钱了,但杜鹃过日子还是非常仔细。从不乱丢衣物,哪怕是穿破了的,也会缝好补整放起来,留着送人,或者以备不时之需。这些美德让程母非常满意,私下里没少夸赞儿子娶了个好媳妇。有时夸得程名振都嫉妒,不得不举出些杜鹃的缺点来“反驳”自己的娘亲。

    这一回,让杜鹃着急的又是几件微不足道的小衣物。“帕子啊,我春天时给你绣的擦汗帕子。绣着两只鸳鸯的那几件,要么不丢,要么全丢,一个都找不见了!”

    “哦!”程名振笑着点头,然后又轻轻摇头。

    “你笑什么啊?”杜鹃被他笑得心虚,竖起眼睛追问。

    “那是鸳鸯啊,我一直没注意!”程名振故意板起脸来,郑重其事地解释。

    杜鹃刀枪剑戟样样能拿得起,唯独这绣花针,拎在手里简直比丈八蛇矛还要沉重。不用追问,她也明白丈夫是嘲笑自己的绣工,把鸳鸯当成了鸭子。气得跳将起来,挥舞着拳头乱打,“那就是鸳鸯,我绣了六个晚上才绣好了一块!不许笑,你放到哪去了,是不是故意给丢了!”

    “我可真没看见!”程名振笑着躲闪。“说不定你晒在外边,被贼偷了去。就那么小的一块,随便藏在身上便看不到!”

    “谁敢?我宰了她!”杜鹃楞了一下,大怒。旋即,她发觉自己上当,笑着追了过来,“县衙里边,怎可能有贼?再说了,几块帕子又不够做衣服,又不能卖了换钱……”

    说到这儿,她愈发觉得奇怪。停止对程名振的“追杀”,皱着眉头道:“真的怪了,谁再穷,也犯不着偷擦汗的帕子啊。再说了,能进县衙门的,有几个还稀罕这东西?”

    “再找找吧,估计是你放混了!”程名振也停止了“逃窜”,喘息着回应。衙门里人多眼杂,夫妻两个已经很少能有机会像刚认识时那般打打闹闹。偶尔重来一次,心里还真的有几分温馨。

    想起当年的情景,他的目光变得好生温柔。杜鹃的目光恰恰也看了过来,轻轻一碰,便慌张地逃了开去。

    “天真热!”程名振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窗子边,撩开细纱做的窗帘。大白天的,他可不敢胡来。

    杜鹃的脸色红得几乎滴出血,垂下头,脖颈弯成了一道温柔的曲线。“杨令侃家女人托的事情,你甭操心了。我想办法对付了便是!”为了打破此刻暧昧的氛围,她强迫自己转移话题。

    “能不开这个口子,尽量别开!”话题最终还是转回来了,程名振长长舒了口气,低声吩咐。

    “嗯!”杜鹃刚才提到此事时还像只刺猬,此刻却温顺如同家养的小猫。

    “实在难做,你私下里多给她点钱便是!咱们现在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钱了!”程名振回过头来,低声冲妻子说道。

    事实上,以三个县今年秋天的粮食收成,还有通过各种渠道变卖师父留下来的财宝换回的那批粮食储备,他治下再接纳千十户人家都不成问题。但是定下来的规矩不能因人而异,否则人人都可以不再把规矩当规矩,口子只会越开越大。

    还有一点他未曾说与杜鹃的考虑便是,今年自己在平恩、洺水、清漳三县的屯田垦荒诸事进行得太顺利了。非但张金称那边没有出现变故,连事先准备好对付官府征剿或骚扰的方案都没有一个用得上。程名振庆幸自己的好运,又不敢完全相信运气。他不认为好运会永远持续下去,如果不做些准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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