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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罢,小女郎捉着洞萧,欠了欠身,而后默退。
人如其音,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即便无人喝彩。
待转身入席时,脆脆掌声方才响彻桃林。
投壶已毕,又行接语斗草,一个接一个,接不上者当鸣。
袁女正捧着脑袋嘟着嘴,不知何故,自从方才那心有灵犀的一笑之后,她便有些闷闷乐,心想:‘陆舒窈擅画,比不过;顾荟蔚擅辩,比不过;便连桥游思之萧,我也比不过;若轮至我,当以何如?好生难决呀……我也只会弹琵琶……’
这时,桥游思轻声道:“醉海棠。”
“……”
桥游思看了看袁女正,再道:“醉海棠……”
“呃……醉海棠……”
袁女正迷迷蒙蒙的,尚未意会过来,瞅了瞅桥游思,瞥了瞥嘴,答道:“醉海棠,海棠醉!”
“格格……”
“噗嗤……”
桥游思抿嘴一笑,顾荟蔚莞尔。
袁女正愣了一愣,总算回过神来了,看了看潭边四野,索性心中一横,也没得选择,当即命婢女捧出四弦琵琶。
殊不知,彻底的放开心怀之下,人也嵌入了音中,一曲《月夜弄潮》,凑得她自己神情迷惑,惹得闻者美目流连。
待曲毕,她抱着同色琵琶,坐在桃下,人与桃花相映红。
如潮赞声,不绝于耳。
此番诗语会,直至落日渐坠时,方进入尾声。
陆舒窈孤身坐于潭中之亭,余日映潭,一半灿金一半红,描过桃林更增艳,小女郎笑道:“诸位姐、妹,春兰秋芷,各绽芳绯,你我兴起而至,随兴当归,舒窈已将今日雅会附于一画,待他日,画作成时,想必可平添几许留忆。”言至此处,软软一笑,续道:“念此佳会再难觅得,故而,舒窈有一请……”
待陆舒窈言毕,杨少柳眉梢微微一扬,心道:果不其然,真意在此……
陆舒窈请求较简,只是希望在座四十八人可联名一书,日后,她会把此次诗语会上所作诗、赋,以及所行之雅,汇编成册,届时将给在场所有女郎一份。
众女闻之心喜,编雅趣那是郎君们的事,向来与她们无干,她们虽是身份尊贵,但终究是女子之身,一听可留名雅趣中,当即欢呼而雀跃,纷纷鱼贯走入亭中,将自己的名字留在陆舒窈画纸边角。
半个时辰后。
人渐散去,世家女郎们出桃林、走离亭。
亭外等候的人群更众,一眼望不到头,其中不乏高冠儒服者,乃是小女郎们的长兄与族人,他们围坐在离亭外的开阔地带,不时见得,华亭刘氏之婢往来穿梭,奉出各色美酒美食招待。
而此时,陆舒窈却将顾荟蔚、桥游思、袁女正留了下来,四人面对面环居于亭中,气氛颇是怪异。
袁女正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心中复杂无比,既是暗恼,又带窃喜。恼的是,有这么多人争,喜的是,她终于坐在了这里。
陆舒窈看了一眼眉目冷然的顾荟蔚,浅身万福,笑道:“谢过几位妹妹能来,舒窈不甚感激!”
万福毕,也不去管顾荟蔚挑起的眉头,软声道:“舒窈自幼习读诗书,书中常言,萝丝应缚乔,系乔而同高。然则,夫君往北,华亭刘氏唯夫君独木一枝。故而,舒窈行此诗语会,意在效仿夫君昔日,集编《雅趣》,日后当属名为华亭,指不定,亦可为我刘氏增些美名……”
顾荟蔚面浅,居于此亭,略显不耐,淡声道:“陆小娘子兰心蕙质,想必尚有他意,何不一言道尽?”
陆舒窈看了看袁女正,细声道:“舒窈唯有一言,莫论将来何如,舒窈理当为夫君分忧。夫君美名得来不易,现今更居江北难及江南。故而,舒窈恳请各位妹妹,和旬为美。”言罢,款款一笑。
闻言,众女面色各异,顾荟蔚不以为然,桥游思若有所思,袁女正撅起了嘴,心想:‘将来何如?将来袁女正定要嫁他……’
少倾。
桥游思与袁女正一同入庄,再行拜见刘氏,而后便行离去。顾荟蔚看了看高大的白墙,想了又想,终是踏入车中,归返吴县。
陆舒窈命人在庄外铺上苇席,朝着庄园大礼手拜。
拜毕,看着巨大的庄门,对身侧的碎湖,笑道:“阀阅者,功勋表历也。夫君创刘氏不过七载,难及阀阅。然,华亭刘氏却不可止步不前,舒窈闲时,作《华亭刘氏七八事》,已拜请恩师与阿父簇笔。夫君已为太子舍人、上蔡府君,便可借雅历为名,竖阅于右,勉为初设。待他日夫君功绩传回江南时,便可再行竖阀。”
碎湖深深万福,颤声道:“谢过,少主母。”
“我也乃刘氏之人,何需言谢。”
陆舒窈扶起碎湖,又细心吩咐一些琐事:“咱们庄墙高五丈,阅当为七丈,方为壮美。今日与会四十八人,吴郡有之,他郡有之,更有陈郡袁氏,定可扬我刘氏美名。日后册成,三两年内,随嫁而走,定将遍及江左,当为我刘氏再行扬名。”
言至此处,迎着软软桃风,柔柔一笑:“舒窈乃待嫁之身,不能尽孝于娘亲膝下,庄中事务也难及,也只能如此寥尽心意了。舒窈别无它求,唯愿夫君归时,一切安好!”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庄园,拉住从庄中奔出来的陆静言,踏上牛车,缓缓而去。
碎湖俏生生站在庄墙口,遥望牛车远去,眸子里闪动着晶莹的光泽,情不自禁地喃道:“小郎君,少主母可真了得……”喃着喃着,探首望向北方,细眉微颦:“小郎君,珍重,早归……”(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五章 何为思欲
“鹰……”
鹞鹰一声长啼,响彻茫空,褐黄相间的重瞳洞悉秋豪,突地斩翅疾下,抓起一条青蛇飞向远方。
刘浓凝视那愈飞愈远的鹞鹰,心神也仿若随之高远。
经得三日急行军,即将进入寿春。
来福打马而来,笑道:“小郎君,祖刺史命就地稍歇半个时辰,待饮马之后,咱们便入寿春。”
寿春位于淮河中游南岸,背依雄伟淝陵,易守而难攻,乃楚国之古都。祖逖自入豫州后,便一心经营淮南,使得淮南不闻战事,并以寿春城为据,推向四面八方。往东可及许昌,往北可至洛阳,往西接连荆襄。
刘浓牵马来到淮水边,站在高处一看,但见浩浩淮水滚浪如暴熊,即便是平缓之时,也有暗响似潮。
在那缓流的岸边,千余军士正行洗马,闻听阵阵马嘶不绝。
临岸有一方巨方,飞翘于水。
祖逖按剑于石上,放眼遥望北岸,因蓬坞坡再次战败桃豹,他昨日已命韩潜率军三千,北渡淮水进驻封丘,而自己则将令四出,命各军坞调军至寿春,待大军汇聚之时,便将亲身北渡,入驻雍丘。
封、雍二丘,乃中原。
去岁惨败,他不得不退守寿春,而今重振旗鼓,理当再渡!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看着那淮水北岸,心中却阵阵怅然。经得七载砥血,虽是勉强将北豫州光复,但因时有战事,是以,莫论民生与法纪,北豫州皆远不若淮南。淮南之所安,当在经营已久,当在遗民尚存。而北豫州,如何方安……
想着想着,老将的眉头皱起,突地,眼神一凝,只见刘浓牵马而来,美郎君身着乌墨寒甲,腰悬长剑,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气宇轩昂。
祖逖眉目一展,挥手道:“但且上来。”
巨石高有五丈,由岸及水呈斜坡状,极陡。
刘浓把飞雪交给来福,深吸一口气,脚下猛然发力,噌噌噌窜上石顶。刚一站稳,扑面一阵潮湿之风直直吹来,吹得人浑身上下一阵舒泰,再放眼环视,忍不住地赞道:“险哉,壮哉!”
祖逖嘴角一裂,问道:“险在何也?壮在何也?”
近几日,祖逖时常对他进行问难,刘浓早已不惊,遥遥看了一眼寿春方向,再指着滚滚淮水,朗声道:“据山川水势之险,可抗敌于外!以雄关巨城为剑盾,进可攻,退可守,当为壮也!”
“呵呵……”
祖逖闻言冷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浓,而后按着剑直抵巨石边缘处,指着淮水,放声道:“六载前,胡人曾横渡此水,打破寿春城,驱骑千里,直抵历阳。敢问刘舍人,汝之山川雄城,可曾将其抵御?若非,此乃为何?”
刘浓皱眉道:“当在,守险、据城之人尔!”
“哈哈,剑不够利?!”
祖逖再笑,笑得前仰后俯,少倾,笑容一收,回身看向刘浓,沉声道:“少年郎,汝可知,淮南为何安矣?”说着,不待刘浓接话,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慎重道:“山川雄城不足凭,雄锋之刃,在德不在险!”
言罢,大步窜下飞石,待至岸边,翻身上马,冲着犹自皱眉深思的石上人,朗声笑道:“且随我入城!”
刘浓回头,却见祖逖已打马而去,背上披风乱扬。滔滔淮水滚在耳边,美郎君眯了眼,心道:‘祖逖,人杰也?!这几日,他与我所言,好似良师教诲,却又意含深味。然,每每思索,又似是而非,其意,到底在何?莫非,果真如郭璞所言,欲使我效力其怅下?非也,其意定非如此,以其心胸与眼光,当知淮南之所安……’
这时,来福牵马而回,见大军即将开拔进城,而小郎君却尚在石上发呆,便挥着右手,高声唤道:“小郎君,小郎君,入寿春咯!”
寿春?!
然也,莫论其意在何,我心当如磐石!进寿春,入淮北,至上蔡。
刘浓绵吸一口气,于胸中环环一荡,疾步跃下飞石,翻身上马。
大军绵行,离城尚有十里,便见佐近坞堡与村民围在道旁,朝着祖逖欢呼、揖拜,更有甚者,掏出了鸡蛋、鸭蛋等物,塞给军士。
祖逖笑得开怀之极,骑在马上连连环揖。
刘浓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