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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们衣袋沉重,想来那黄白之物带的不少,俗语说姐儿爱俏,鸨儿爱钞,眼见这冤大头在这销金之地没头没脑的乱撞,哪有不想办法狠宰一刀的道理?于是不论张伟逛到哪里,便有那半老徐娘张开血盆大口,扬着手帕叫道:“这位大爷,快到曲里来看看,咱们的姑娘个个秀外慧中识文断字,爷不管是要听曲,会文,下棋,双陆,射覆,包管您玩的开心!”
张伟初时听的有趣,到是乱进了几家,只见那老鸨们一扬手,莺莺燕燕的跑出一大群美眉来,张伟只看的眼花,待随意攀谈几句,再仔细一打量,却见一个个头顶环佩,叮当做响,那小脚走上一步,到要摇上三摇,走近来一说话,那脸上的白粉便扑扑的往下掉,那时候女子皆是浓装,嘴巴不论大小皆是弄的鲜红,以张伟的审美观来看,当真是可怕的紧。原以为这些妓女可用谈吐来弥补相貌的不足,谁料除了刻意的谈一些吟风弄月的诗词,便是说一些金银佩饰,若是想聊几句时务,便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以。张伟叹一口气,心道:“难怪那秦准八艳出名呢,毕竟那样的女子还是少啊。”,他掐指一算,现下那八艳大半都没有出生,便是有生下来的,想来也还是没有发育的幼女,想到此处,便觉得意兴萧索,闷声带着周全斌张端又逛了几圈,直弄的那些老鸨暗中骂他是个兔儿相公。周全斌因见游人渐稀,那夜色超发浓了,便向张伟劝道:“爷既然都看不上眼,那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待明儿有闲,再来逛过便是了。”
张伟叹道:“原指望能遇到那些聪明美丽的女子,却不想这些所谓才女也只是背几首酸诗罢了,这诗文弄来有甚趣味,能济世安民么,笑话!”
他身边之人尽是行伍中的老粗,自然对他的话点头称是不迭,却听那不远处有一童稚女声说道:“这位相公说的好笑话儿,难不成那岳少保的《满江红》无益于激励人心,那陆放翁的《示儿》读来不念人心怀遗憾,只欲收回故地,以慰忠魂么?”
张伟闻言四顾张望,却见是左手河中有一花船,船着上立一名十二三岁的女童,见张伟看来,又朗声道:“诗词有慷慨豪放,可激励鼓舞人心,亦有婉约华丽,可浅吟低唱,令人解怀,这位相公想来不是读书人,便对诗词有如许偏见,想来令人可惜,又令人觉得好笑呢。”
张伟原本不过是随口抱怨,只是觉得这秦准美女千篇一律,看来令人乏味无聊罢了,却不想被这小小女孩儿一通指斥,虽不至恼羞成怒,面子上到也挂不住,只是又不能同这小孩儿计较,便只得干笑一声,道:“你小小年纪,知道甚么。”
说罢便待转身而行,却又听那女孩儿道:“孔融七岁让梨,甘罗十二为相,小女子不敢相比前贤,却自认为见识比某些大人强的多啦。辩不过就拿年纪压人,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伟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只得向那花船前行几步,正待说话,却听那船上有一粗嗓妇人嚷道:“你这小浪蹄子,我让你练棋你不练,跑到船头和野汉子说什么说,还不快些进来!”
那女孩听了,将小嘴一嘟,便扭身进了船舱,张伟正待转身离去,却听那女孩辩了几句,就又听到那粗嗓妇人气道:“叫你不听教训!”,说罢,便听到“啪啪”的击打声,显是那女孩正在挨打,只是却听不到她哭喊声。这老鸨管教未开苞的小娘原本便是如此,张伟却是看不惯此等行径,便在外面喊道:“船上是何人在打那小孩儿,快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便见那船身摇动,不一会儿钻出一个中年妇女来,见张伟着饰不俗,身后又有伴当随众,便陪笑道:“啊呀,这位大爷,妇人在管教孩儿,却是惊扰了大爷,请恕罪则个。”
“罢了,你不要打她,我见她见识不俗,很是喜欢。”
那妇人为难道:“难得大爷赏识这小蹄子,只是她年纪尚小,未到开苞年纪……”
见张伟神色不悦,忙笑道:“只要大爷您给足银子,提前两三年开苞又如何?那小蹄子能遇到大爷这样的豪客开苞,也是她前生的福气。”
说罢,向船内喊道:“爱柳,快出来,你今晚造化,有大爷要给你开苞了。”
却听那船内小女孩答道:“请娘回绝了吧,爱柳还小,经不起风雨摧残。”
“呸,你这挨刀的赔钱货,若不快些儿出来,立刻用皮鞭打烂了你,看你到是能不能承受的起!”
她这番话一出口,那女孩被逼不过,只得自舱门中出来,将门帘一摔,恨恨向张伟瞄上一眼,道:“想不到这位相公不喜诗词,却爱如是这样的小姑娘,如是幸何如之?”
张伟闻言笑道:“这到是你这贪财的妈妈误会,我只是劝她不要打你,何曾说过要你了?”
那老鸨闻言怒道:“这位大爷,没的拿咱们寻开心!你既然不是看中了爱柳,却只顾劝我怎地?”
说罢一扬手,在那小女孩脸上狠打一下,不顾那女孩掩面而哭,只向张伟得意道
:“如何?我便是打了她,大爷您又如何呢?若是不拿银子,只怕也只能由得我
了。”
张伟大怒,本待令张瑞带人教训那老鸨一顿,却又想到是身在这南京城内,城内
关防甚严,适才便有一队兵士巡逻而过,闹将起来惊官动府的,若是暴露了身份,却是大大的不妙。
当下忍气吞声,向那老鸨道:“这小孩儿值多少,我给她赎身!”
那老鸨漫天要价道:“一千两银子,少一文也不成。”
却不料张伟将嘴一努,立时有一随从掏出几锭黄金来,向那船上一扔,那老鸨见了一惊,立时叫船人龟奴来验看了,却是十足十的赤金,便将金子紧紧搂在怀里,向张伟笑道:“成了,大爷,这小蹄子就是您的人了。”
说罢将那小女孩儿一推,笑道:“你算是脱离这无边苦海,过那好日子去啦。”又勉强挤下几滴眼泪,道:“只盼你不要记恨妈妈管教,将来能念着妈妈的好。”
见那女孩满脸怒容,理也不理,老鸨无趣,便令龟奴将那女孩的随身物品打成一个小包,往岸边一扔,又将女孩向岸上一推,自顾进船内抱着金子偷乐。
张伟见那女孩抱着小包又惊又惧,便向她笑道:“你可有家人?我赎你却没有恶意,你若有家人,我便差人送你回去。”
那女孩摇头道:“小女子没有家人,纵是有,将我卖到这勾栏之地,亦是没有了。”
又道:“相公既然给我赎了身,从此我便是相公的人,听相公的使唤便是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辽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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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听了此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里打定主意,将这女孩送回台北,找一户人家寄养。他一时冲动,出手便是上千两的银子,买回这小姑娘却还得费功夫安置,又见张瑞和一众飞骑正自挤眉弄眼,心里懊恼,只得回头斥道:“笑甚笑!待明日派个人将她送到福建,令台湾派船接过去,再寻一户老成稳重人家,给些银子,令人好生看待她。”
说罢也不在意,领着一伙人慢慢踱步往回,半路上却又遇着几艘花船,张伟却相中了一艘船上的女子,见她容妆淡抹,娇艳不妖,一时间按捺不住,便令周全斌带着那小女孩先回,令张瑞等人在外守着他在这花船上过夜,他却窜上花船,一夜里胡天胡地,享受一番。
第二天一早起来,见张瑞等人挤眉弄眼,张伟老脸微红,他来自现代,有些道德观的东西早深入其心,在台北平日里忙的要死,也就罢了。现下游历这六朝金粉之地,一时按捺不住发泄一番,却只是在心里不好意思。
当下洗漱一番,领着张瑞等人匆匆往客栈而回,到得客栈门前,却见周全斌领着看守行李的数人正于门口等候,那小女孩亦站在门口处张望,张伟冷不防见了这许多人在外,心里一慌,因向周全斌问道:“全斌,因何都站在外面?”
“爷,您昨儿说这南京无趣,不如早些北上办正事要紧,怎地忘了?”
张伟“喔”了一声,这才想起。他原本抱着好好游历一番的心思,却不料后来才知,这古时的南京城内,除了破败不堪的民居,便是豪门贵戚的大宅,哪能容他近身?若说那南京宫城,却哪里是平常百姓能进的去的?那夫子庙,秦准河,一晚上逛的张伟兴致索然,于是昨日便吩咐周全斌准备好行李,一早便动身渡江,由山东入直隶,向北京进发。
见各人神情似笑非笑,那小女孩亦眼波流转,脸上浮现笑容,张伟大惭,心道:“怪道人说色不迷人人自迷呢……才一晚上头脑便不清楚了。”
干咳两声,便令各人收拾了行李,一行人到得下关码头,便要渡船过江,张伟向一干练飞骑令道:“你将这小姑娘送到福建,然后你坐船到北京泉州会馆寻我们。”
那飞骑领命,便要带那小女孩儿离去,却见她向张伟身边行得数步,蹲身一福,道:“小女子柳如是多谢恩公搭救……”
“咦?你不是叫爱柳么?”
“那是干娘给我起的花名,去年我因读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诗句,便自取了名叫‘如是’,那干娘一时没有改口,故而还叫我爱柳。”
张伟在脑中想了半天,方记起秦准八艳之首的柳如是正是在崇祯十三年年约二十五六时嫁了钱谦益,算来此时她已有十二三岁,不想竟然教自已偶遇,当真是飞来艳福……
他正待仰天长笑,却一眼又见眼前的这柳如是,她现下是稚龄少女,虽是肤白似雪,红唇乌发,却是身量不高,瘦弱娇小,现下娇怯怯站在张伟身前,只堪堪高过张伟腰部,见张伟眼中暴起寒光,目视自已,那柳如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