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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秒的时间过去，引信显然燃烧完毕，但炮车却安静挺立，没有一丝动静。
孔晟皱了皱眉，有些失望地握紧了拳头：失败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没有孔晟的命令，那四名负责试射的军卒依旧在两侧远远伏地不起。
乌显乌解回头来望着孔晟，迟疑着欲言又止。
孔晟的脸色有些阴沉。
花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和代价，竟然铸造出一个无用的废物来。第一次试射，这算是失败了？
失败也很正常，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次性制造成功的。但为了铸造这门火炮，孔晟付出的财力物力太大，损耗如此天量物资却搞出了一个哑巴炮，中看不中用，孔晟心里自然失望之极。
但就在这一瞬间，远处的炮车陡然猛地震动了一下，炮管明显往后距离反弹，那颗硕大的实心铁蛋发射而出，以肉眼根本难以看清的速度和抛物线掠过半空，呼啸而去。
啊！！！！
孔晟兴奋至极，他仰头望向炮弹飞射而去的方向，但脸色却马上变得有些异样，旋即从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轰鸣，炮弹竟然摧枯拉朽般撞入了那面断臂悬崖之上，烟尘飞扬漫天根本看不清状态。
孔晟愕然握紧了拳头，在马上仰天狂笑起来，射程也好，威力也罢，都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但孔晟的笑声未尽，不远处就传来地动山摇的呼啸声，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面断壁山崖竟然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轰然倾倒，无数巨石炸裂飞扬溅落，将大半截草地旷野瞬间覆盖，地面都在激烈震动颤抖，烟尘滚滚如龙，不多时就将半边天空遮掩！
地震了？这是孔晟的第一反应，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不是地震，而是炮弹的后续效力。倒也不是炮弹的真实威力，而可能是因为这面山崖天长日久遭到风雨侵蚀，山石早已腐朽中空，骤然遇到炮弹的炸裂冲撞，引起了山体滑坡，整个山壁倒塌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所有的军卒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们都用匪夷所思和极其畏惧的眼神望着那门炮口弥漫着淡淡烟气的怪兽一般的火炮，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玩意儿？这种玩意儿若是朝人群堆里发射，那丐时如何惊人的后果？铁打的金刚也扛不住如此炮轰啊，绝对会轰成粉身碎骨！
大多数人都用敬畏的目光转而望向了神采飞扬的孔晟。孔晟大笑着在马上奔驰过去，他要去亲自查验火炮的威力效果。
抛开偶然因素和触发的山石滑坡不提，这门火炮的威力也超乎了孔晟的预期。
如果说孔晟预期的本来是“土炮”，那么，如今这门成品炮的威力已经无限接近后世的重型火炮了。说起来其实也不难理解，当下的铸造冶金工艺其实比后世宋明时期差得不是太多，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工巧匠的妙手加上孔晟超前的思路“点拨”，所产生的创造性和创新力量是惊人的。
孔晟翻身下马，站在山体崩塌的边缘处，凝望着犹自有些尘烟飞腾的断壁，面色狂喜。
长安城。
城外南部山区方向突然传来天地震动的轰鸣声，城内无数商贾百姓都愕然抬头望向了天空，都能清晰地看到那小半截烟尘弥漫的黄色天空上翻腾不息的蘑菇云。
而宫城之内，皇帝李亨正行走在幽静的宫径之中，突然闻此巨响震动，脸色骤变。作为皇帝，他马上就往上天示警、天地异兆、天灾**上考虑，这些都是影响他执政合法性的深层次舆论因素。
而遇到天灾**，作为皇帝是最头疼的。不仅仅是国库要支出大量的费用救灾援民，还要承担相应的“政治责任”——有些时候，甚至要下罪己诏，来表示对上天责罚的某种谦卑和敬畏。
天子天子，天之子——皇帝代表上天执政，既然上天震怒，就只能表明皇帝德行出了问题。不能不说，古人的逻辑其实蛮单纯的。
“第五，这是什么动静？难道是地震？”皇帝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一个黑衣影卫从他身后闪出，躬身低低道：“不知，需要查探，应该是终南方向的山里。”
李亨深吸了一口气：“速去查探，若有异动，马上报朕知悉！去吧！”
黑衣影卫的身形一闪而逝。
李亨黑着脸心事重重地往大明宫的方向行去，他撇开銮驾，行走的速度极快，渐渐就将一干太监宫女宿卫撇在身后。鱼朝恩神色变幻，眸光闪烁，他挥挥手，示意銮驾赶紧追赶皇帝。
鱼朝恩并不太过关心城外的这点震动，这有能有什么，大不了就是一场地震，反正宫中也无什么动静；他忌惮和畏惧的是皇帝身边这支神出鬼没的黑衣影卫，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对皇帝惟命是从，昼夜保护在皇帝身侧，不经允许，任何人休想近皇帝半步。
走着走着，李亨便停下了脚步，站在路边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良久，李亨才向鱼朝恩阴沉着脸摆了摆手，沉声道：“传朕的旨意，速速召李泌、杜鸿渐及皇太子李豫进宫见驾！告诉他们，朕在御书房等他们，速度要快！”
“奴婢明白，这就派人传召！”鱼朝恩笑吟吟地躬身拜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铜铁合金大炮（6）
第四百二十三章铜铁合金大炮（6）
火炮试射获得极大成功，只是导致山体滑坡，最终引发终南山深谷处这片半壁悬崖倒塌，有些出乎了孔晟的预料。
返回的路上，他隐隐觉得不妥。山里动静这么大，肯定惊动了长安城，对外界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说辞，否则至少皇帝那便交代不过去。
其实火炮研发成功，完全可以作为国之重器来进行使用。但孔晟暂时还不想将火炮公开。实际上，一旦公开，就会变成李唐皇室的私有，变成李唐皇族巩固自身皇权的最大利器。
再者，这种火炮成本不低，铸造不易，要想投入大批量的铸造生产，也还需要一个过程。也就是说，暂时来说，装备大唐军队并不现实，既然如此，他就不想让自己的筹码和安身立命的基础变成皇室的禁脔。
孔晟未来肯定会将火炮技术交给国家，但一定不是李唐皇室。皇帝可以换，但这国家天下却永远都不会变。
孔晟命人秘密拉着炮车悄然返回山麓下的庄园，他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将炮车推入密室，皇帝竟然微服出宫带着数十名影卫抵达了庄园之外。
乌显脸色复杂地冲进内院，急急道：“大将军，陛下驾到！”
孔晟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在终南山里的试射终归还是震动了长安城，引起了皇帝的警觉。以皇帝身边影卫的手段，皇帝要想查明事情的大概，应该是不难的。皇帝来得这么快，还是有些让孔晟意外。
而不仅是火炮，恐怕影卫插手进来，他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在城外庄园内的所有秘密筹划，都会被皇帝知晓。当然，皇帝只能是猜疑，却不知孔晟究竟在做些什么。
乌显将目光投向了火炮之上，那意思是问，是不是赶紧将炮车隐藏起来。孔晟摇摇头，此时已经晚了，影卫无孔不入，既然皇帝来到庄园，就只能说明火炮和炮车现在对皇帝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
当然只是表象。真正核心的机密，比如说火炮铸造技术和一些超前的科技武器理念，皇帝焉能知晓？
孔晟略一沉吟，就摆了摆手：“稍安勿躁，随本官出去迎驾！”
长安候庄园的大门洞开，孔晟率百余护军呼啸而出，在台阶下拜了下去：“臣孔晟，拜见吾皇万岁！臣不知陛下驾到，迎接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神色微微有些阴沉，他凝望着孔晟，嘴角颤抖不语。
影卫的回报让皇帝有些惊疑不定。影卫说长安候孔晟今日一早带人进山，带着一车神秘物件，而山内的惊天动地就是孔晟搞出来的——整整一面山崖断裂倒塌，半路山体滑坡，非人力所能为之。
影卫还说，根据探查，孔晟自进长安以来一直在城外庄园秘密做着什么，这座庄园被禁军值宿，列为禁地，寻常人不得靠近半步。这虽然是长安候的私产，但突兀被开辟为禁地，还是蛮引起皇帝的警觉。
这让敏感的皇帝立即按捺不住，带人出宫往庄园而来，试图当面质问孔晟。
“孔晟，这是你在城外的庄园？朕听闻你在此地营运多时，不知所为何事？”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没有半句废话，直截了当的问上了。
孔晟笑了笑，神色不变道：“陛下也知道，臣不喜饮宴歌舞，城中喧哗，臣在署理公务之余，就躲在城外庄园里搞出小玩意自娱自乐罢了。”
皇帝哦了一声：“跟朕说说看，你都在搞些什么小玩意儿？”
“陛下请进庄园。”孔晟肃立让皇帝一行进门，然后就带着皇帝参观他的这座庄园。因为庄园已经被他改造成火器作坊，所以到处都是堆放的器械、原材料、模具和铸造火炉等杂物，至于工匠等人，早就回避不见了。
李亨脸色阴沉，环目四顾，沉吟不语。
孔晟知道皇帝在寻找些什么，嘴角浮起一丝淡漠的冷笑。既然这事被皇帝意外发现，那其实就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反正皇帝早晚要知晓。他摆了摆手，示意乌显从作坊的成品库里取出一把模样看起来有些古怪的火药枪来。
或者说，就是带手柄的初级火铳。
这种单兵使用的火铳，不过是孔晟火炮研发过程中的某种衍生品、试验品，目的为了检测火药的质量和相应威力，取得一定的技术参数，为铸造火炮打基础。
这种火枪的制造并不复杂，而发射原理也就更加简单了。当然了，在孔晟看来很简单的东西，在当下这个时代、尤其是对于皇帝来说，还是一件非常神秘、构造和原理都相当复杂的稀罕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