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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有一群骑兵冲过来,人还没到,马上之人就高声大喊:“大房山军营拿下了,拿下了!”
好消息总是接踵而至,这群骑兵刚来报信不久,北拒马镇海军大营也被拿下来了。
据前边来的消息说,三座镇海军大营在清军不要命的攻击下只象征性地抵抗了片刻就崩溃了。如今,三营人马,加上民夫和辅兵,总数约两万已经被三路清军如同撵鸭子一样追着大。部队散得到处都是,方圆五十里之内全是溃兵,已经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剩下的问题就是清军能够获取多少斩获了。
巨大的胜利让所有的清将都感觉到一种酒醉之后的晕眩,有人喊:“豪格,是不是该发起总攻了,只要拿下马宝的老营,这一战就算是全胜了!”
“王爷,让我上吧,我去将马宝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夜壶。”
“上吧,上吧!”
豪格性格里最大的弱点是迟疑,没有决断力。也因为这个性格缺陷让他错失了皇位,这次兵变也是他的妻子杜勒玛一手所为,其他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眼前,胜利近在眼前,可他却感觉是如此不真实,如此的不敢相信。他突然有些害怕了,迟迟无法做出决策。只口中喃喃道:“前锋营怎么还没拿下,怎么拖延到现在?图鲁什、遏必隆混帐,难道他们有二心?据说,西山兵变的时候,这个图鲁什就不肯表态……还有,遏必隆可是正黄旗,他未必同咱们正蓝旗一条心……”
都这个时候,豪格竟然怀疑起这两员大将的忠诚,旁边的诸将面面相觑,则声不得。
良久,一个清将实在是等不及了,大声道:“王爷,不能再拖了,打吧!咱们粮秣人马有限,只利速战。若拖延下去,又生了变故可如何是好?还有,宁乡军可在南面,鬼知道孙元已经赶到什么地头了?”
孙元这个名字如同寒流一般从脚下升起,直冲头顶。豪格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他一咬牙:“传令图鲁什和遏必隆,叫他们快点。还有,给前面的白音带话,让他抓紧,一壶茶工夫必须突进马宝老营……不,某亲自带队!”
说完,他一夹马腹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吼:“进攻,进攻,全力进攻!”
见自家统帅,自家旗主,未来的大清国皇帝冲在最前头,所有的清军都疯狂了,同声大吼:“万岁,万岁!”
一刹那间,整个琉璃河广袤的晚秋原野在这山呼海啸中摇晃、震荡起来。
所有的建州兵都不顾生死追随着自己的天子,朝前涌去。即便前面枪如林、弹如雨又如何,即便死在这战场上,又如何?
豪格所率这这支部队乃是八旗最后的力量,这一战若是输了,他们也没有未来可言。如今的建州只剩七千甲士,还有四万仆从军。至于所辖的土地,只剩下区区一个北京,以及贫瘠苦寒的辽东之地。如果是不能在最可能短的时间解决各路北伐大军,建州再没有力量组织这么一场空前国战了。
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亡国灭种的下场。正如历史上那些已经淹没在尘埃中的民族一样:匈奴、女真、契丹、党项、鲜卑……我建州,我满人,要活!
近了,主力终于投入战斗了。
一排又一排建州军死在敌人的刀下、火枪的射击之下。可这有如何,一个人倒下,后面的士卒毫不犹豫地踩着前边战友的身体号叫着扑上前去,没有人哪怕低头看上一眼。
“万岁”之声惊天动地。
镇海军老营垮了。
1417。第1417章 奈若何
大炮已经彻底被建奴以自杀的方式炸掉,至于火枪,没有密集队型没有统一行动又派得上什么用场?
失去了远程压制手段,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一浪一浪地涌来,不断冲击着你的防线,直到崩溃为止。
立在弥漫的烟雾中,施琅浑身冰凉。
他肋下伤可见骨,血流得实在太多,体力已经有些不支。身上裹了一圈纱布,已经没有办法披甲,只能赤着上身站在阵地前沿,咬牙看着不住冲来的敌人。
寒风夹着雪花不断扑打在他胸膛的皮肤上,然后化成雪水流下去。
这让他想起多年起的往事,那是在二月的日本近海。他在作战的时候掉进水里,也是同样的冷,同样的无助。
竭力朝北方看去,老营的鹿砦已经被建奴一具具挪开。实在挪不开的,直接撒上火药,一把火点了,火焰冲天,浓烟滚滚。
拒马上挂满了尸体,逐渐变成一道人肉之墙,建奴的甲士大声吼叫,踩着人肉不停翻过来。有一个建奴因为身上着甲实在太重,翻过拒马之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后面的建奴根本就没有人想着要伸手拉上一把,就那么不停地踩来。那人刚开始的时候还在大声惨叫,渐渐地,就再也听不见了。
这本是一件滑稽之事,可施琅只是畏惧,他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视敌人,视自己战友生命如同草芥的敌人。
或许,他们连自己的生死也不当回事。
这就是一头已经受伤的凶兽,没有人抵挡得住。
随着镇海军老营的工事被一道一道打开,一道一道拆毁,敌人的骑兵开始冲击了。按说,建奴的骑兵和步兵混杂在一起,若是骑兵策马狂奔,很容易就能把自己人踩成一滩肉泥。可他们却管不了这么多,只不断朝前猛冲,直到被前面一排拒马挡住,惨叫着从马上摔下来。
到处都是红了眼睛的人和战马,到处都流淌的热血。
施琅知道,一旦敌人的骑兵冲了老营,一切都完了。
他猛地提气,大声下令:“长矛手,顶上去,把敌骑拦住,你们忘记教官是怎么教你们的吗……火枪手,火枪手,跟着长矛手……不要放弃,还能守住,我们镇海军还有机会……”
他在乱军中不停跑着,拳打脚踢,甚至提刀一通乱砍,总算将一队又一队士兵赶到前面去。
跑了一气,肋下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不断涌出来,白色纱布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抬头看了看天,见不到日头,不过,依天色看,还没有到中午时分。
铁甲军已经彻底完了,一千多汉子在建奴的突袭下就已经溃散了,又经过这将近两个时辰的恶斗,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早已经看不到了。
铁甲军死了个精光,就派长矛手和火枪手上去。
可这没有任何用处,上去多少人,败下来多少人。
前几日被挖得千创百孔的阵地前沿已经铺满尸体,这就是一片吃人的泥淖,填进去多少人也不见底。
施琅悲伤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镇海军吊命,可究竟能续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
他得了马宝军令,在最前沿指挥作战,这几乎是一个必败的任务。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退却,镇海军已经没有退路了。
两个卫兵押着一个将领过来:“施将军,林将军临阵脱逃……”
施琅懒得多看他们一眼:“斩了!”
……
“施将军,周将军受了很重的伤,撤下来了。”
“斩!”
……
“斩!”
“海霹雳,我****先人,你竟然杀老子,这他娘就是送死,我镇海军完了,完了!”押来那人大声号哭起来。
施琅手颤抖起来:“老高,难到你还想活吗,今日,不但是你,就连我也活不成。斩!”
……
到处都在燃烧,突然间,火星四溅,高入云天。一排栅栏被撞倒。上百匹战马长嘶着从那一片灿烂的烟火中钻出来,身上的蓝色的铠甲已经变成了红色。
那是人血,那是燃烧的火焰。
镇海军老营被突破了。
惊喜的建奴同时发出一声欢呼:“万岁,万岁!”手中的兵器疯狂挥舞,不断落到仓皇逃走的镇海军士兵的背上,这已经是一边倒的打屠杀了。
一顶接一顶帐篷倒下,骡马疯狂乱跑,“败了、败了!”到处都是士兵们的大叫。
“海霹雳,事已不可为,走吧!”一个家丁大叫。
施琅凄然摇头:“当初,靖远伯将这支三万大军交给我施琅,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靖远伯的意思我却是懂的,那是让我好好带着弟兄们守在保定,一切等他回来再说。时间在我们大明朝这一边,只要拖下去,胜利终归是属于我们的。可是我,你看看我究竟干了什么事啊?”
“三万子弟,三万精锐,费时三载,糜费百万铸就的强军,今朝灰飞湮灭。某从小就做靖远伯的贴身侍卫,能够有今天的风光,全凭大公子一手提携。如今,我镇海丧师于此,还有何面目去见靖远伯?”
“你走吧!”施琅推了自己家丁一把:“快走,活下去。记得每年今日在我的灵前烧上几张黄纸。”
“将军!”家丁大声哭起来。
“快滚!”施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提起,扔在战马上,狠狠地抽了一鞭。
战马长嘶着朝南冲去,看着家丁的背影,施琅泪水夺眶而出。
这一用力,伤口中更多的鲜血涌出来,让他感觉力气正飞快地在身体里流失,四肢软得厉害。
朦胧泪光中,一片黑影移来,停在身前。
施琅擦了一把眼睛,就看到一个头戴皮帽子的清将骑在马上,手提一把大刀,目光犀利地看过来。
“我叫白音,白音宝力格,意思是富有的泉水。蒙古人,正蓝旗骑兵统领。”皮帽子道:“看你模样也是镇海军的大将,能够血战到现在,也是一条好汉,报上名来。”
施琅挥了挥手中的长枪:“施琅,镇海军游击将军,杀!”
说完,就疯狂地朝白音宝力格冲去。
……
明弘光二年十月二十一日,就在宁乡军孙元率主力朝北来援之时,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