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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规行动-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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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长得弱,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力气干活,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兴趣干活。于是,每天天一亮,不等父母亲给他派工,就穿上一身破烂衣服,东村逛逛,西村逛逛。肚子饿了,便跑到庄稼地里,趁没人注意时,刨一块地瓜,掰一个玉米棒,然后躲到山旮旯里烧熟来吃。虽然没有文化,他的脑子却好使,老天爷要想饿死他都不容易。
  任厚根的父母每到干活时总是找不到这个大儿子,他的弟弟妹妹更小,父母亲便只得唉声叹气,所有的活都由父母亲大人亲自承包了干。母亲虽然做过巫婆,可大队里弄不弄就要拉她去批斗,她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把这些孩子拉扯长大,真是说不尽的辛酸。
  父亲看到任厚根就大喊“懒汉”,可“懒汉”似听非听,只是远远地躲着。他怕父亲操起棍棒打他,可父亲的脾气还不错,他舍不得打儿子。既然儿子不愿干活,而他又显然缺乏管理儿子的才能,便只得听之任之,由他去了。
  任厚根往庄稼地里寻找粮食也是有季节性的。当地里什么庄稼都没有的时候,他只好把目光瞄准了人家家里。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不少都是衣不裹体、食不裹腹,但是,条件好的也是有的,至少也有不少人家能够做到自给自足,田地里能打粮食,家里能养鸡鸭猪狗,有的还放船出去打渔,各种海货也是琳琅满目,让离大海远一点的任厚根大开眼界。
  他常常跑到渔民们的家门口,趁人不备时,把晒在外面的鱼干偷一把去,有时偷了便在跑上吃,可生鱼干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吃多了也就吃腻了,有时,他就多偷一些存放起来,拿到市场上去换碗面吃。当他懂得物物交换以后,也不仅仅偷鱼干了,虾公、蛏子、淡菜、鲜贝之类的玩意儿,凡是顺他手的,他都不会放过。后来渔民们发现东西常常短少,便留意了起来,躲在一旁侦察,终于发现了任厚根的丑行,将他按倒在地一阵毒打。任厚根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渔民才将他放回家。可是,他肚子饿得没主意,不行了就又来偷海货。这家看得严便找另一家,后来大家都知道有人偷海货的事了,看到村里出现生人便防备得紧,哪怕是任厚根这样的小孩子,他们也毫不放松,看到他就大声训斥。渔民们自己捕来的海货数量是很小的,只不过是小部分的私产,大部分的海货是渔民大队的,是集体财产。当任厚根往大队里偷东西被抓住时,性质就严重了许多。有一次被大队里的人逮住后,专门派两个民兵给押回南盛大队,让本来就要挨批的任家进一步丢尽了脸面。
  渔民大队的东西不能偷,他就往别的村子里发展。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一只蜻蜓扣,只要将那个蜻蜓模样的东西扔过去,鸡鸭张开嘴巴一咬,那个蜻蜓扣便打开来将鸡鸭的嘴巴给牢牢扣住了,而且发不出半点声响。这时,任厚根便拉了拉捆在蜻蜓扣上的长丝线,那只该死的鸡鸭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每当夜幕即将降临时,任厚根便在一些村庄里给鸡鸭们下饵,获得了不少战利品,但同时,也使那些可怜巴巴的农村大妈们在发现鸡鸭不归时流下了不少眼泪。
  任厚根不仅偷鸡鸭,他还和几个狐朋狗友们一起弄来了“三步倒”,放在食物里面扔给独自在路上行走的野狗,野狗吞下食物后,果然走了几步就倒了下去,同样也成了任厚根及其同党们的腹中之物。
  任厚根交了这几个朋友后,祸事就来了。当年他一个人搞单干时,胆子毕竟没有那么大。现在有了搭档,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什么馊主意都出来了。经过互相之间一怂恿,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开始实施了。
  那年冬天天气很冷,后来任厚根经常回忆起那个冬天,说来也怪,现在的青云似乎再也不曾那么冷过了,即便到了冬天,到了零度也就是极限了,而且这种气温历时很短。可是那年的冬天,天气真是很冷,大约有零下七八度吧,雪花如同鹅毛鸭毛似的,一片接一片地在天空中乱飞。寒风刺骨,冻得任厚根直发抖。几个朋友们躲在一个破庙里找了堆柴烧,但柴火很快烧完了。在饥饿与严寒中,他们商议如何度过这个冬天。不好好想个办法的话,说不定还要被冻死饿死呢。
  有人提议去偷棉袄。据可靠消息,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民兵仓库,里面进来了一批棉袄。另外,还有一百多斤年糕,说是准备运到海岛上给民兵们过年用的。这个仓库现在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卜头看守,而且他经常穿着厚厚的棉袄在打盹,缺乏一个看守员应有的防备能力。
  大家听说有棉袄穿,浑身就来劲了。再又听说有年糕吃,眼睛都快出火了。任厚根在这群人中算是聪明的,他害怕到时候偷东西被抓起来,因为他已经被抓过好几次了,屁股都快被打烂了。这些沉痛的教训,是让他刻骨铭心的。因此,他想出了个坐享其成而又让大家心服口服的办法,并且能够逃避任何惩罚。他说:“偷棉袄和年糕当然好,可关键是要引开那个老卜头的注意力。他虽然爱打盹,可上了年纪的人往往睡得不太死,万一他警觉了起来,向天上开一枪,民兵和群众们一起来抓我们,那我们可就叫皇天了呀。所以我想,应该派一个人去稳住这个老卜头,去陪他聊天,其他人进仓库偷东西。万一老卜头警觉了,这人便咳嗽一声,也可以给大家一个信号,免得到时候大家遭殃。”同党们听了都觉得任厚根说得在理,简直是诸葛孔明再世,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根据他的表现,大家一致推举他去耍嘴皮子,稳住老卜头,其他人去干力气活。
  任厚根高高兴兴地进了民兵仓库,见了老卜头,便“爷爷,爷爷”地叫得勤,把个沉闷了大半辈子的老卜头叫得乐癫癫的,直夸他是个好孩子。这还不够,老卜头还到里间厨房里拿出两块冻米糖给任厚根,道:“吃吧,好吃哩!”
  任厚根道:“爷爷,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老卜头从没听说过在这个世上还有人愿意听他讲故事。说实在,他的口才不行,讲的故事也很不像样,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当一回故事员。不过,今天他可再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于是,他和蔼地道:“好吧,我给你讲一个很好听的故事。故事说的是,很久以前,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有一个要饭的出门要饭,遇到了一件稀奇事……”
  这个故事任厚根是听说过的,他觉得这个故事的确很好听,不过,给老卜头一讲,故事就被讲得破破烂烂的,很不完整。任厚根很想把话题抢过来,倒过来给老卜头讲,可他知道,今天情况不一样,他是打进敌人心脏的侦察兵,他的任务是稳住守卫仓库的老卜头,于是,他用右手撑住瘦瘦的脏脸,装作一副很愉悦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听老卜头讲他的故事。
  那几个同党早就侦察好的民兵仓库的破绽所在。仓库总共有五扇窗户,其中有两扇已经有些破了,而且那个时候的窗户都是木头做的,不像现在,用的都是铝合金和铁架子。所以,当那些木头窗户有些破损时,任厚根的同党们便不怎么费力地就推了进去,开始将棉花和年糕一点一点地往窗户外运。他们先是一人穿上一件大棉袄,有人说要把任厚根带一件,于是又往窗外抛了一件棉袄。然后,就把那一百多斤年糕分成好几袋,搬出了仓库。
  或许是这些东西太让这些人喜欢了,他们忍不住笑出了声,步子也走了急了点。
  老卜头耳背,但还是听到了一点什么。于是他把头朝里面听了听,道:“好像有谁在说话吗?小鬼,你帮我听听,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任厚根心里发慌,心里埋怨那些人不像话。但还是努力地应付老卜头道:“没有人在里面”,他朝里面大喊了一声,道:“像是老鼠叫,是几只小老鼠!”里面的人听任厚根这么一喊,就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再发出声响了。
  大约过了个把钟头,仓库外面响起了两声咳嗽,任厚根知道,那是同党们已经完成任务的信号,他们肯定已经把战利品都转移到安全地点,等着他这位军师去一同分享了。于是,他对老卜头道:“爷爷,我想回家了。”
  老卜头正被他央求着开始讲第四个故事,便不解地道:“为什么?这个故事还是刚刚开了个头呢,接下来很好听的呀?”
  任厚根道:“我肚子饿,想回家吃饭。”
  老卜头不想失去这位唯一的听众,便用央求的口气道:“小鬼,别回家吃,我这儿有东西吃,今天我们一起吃好吗?先听我把故事讲完。”
  任厚根本时最想的就是有人求他共进晚餐,可今天他却一点都不想了。于是,他说:“不行,我爸妈要找我了,要是找不到,他们会打我屁股的。我一定要回去了,好爷爷,下次我再来听你讲故事,好吗?”
  老卜头失望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唉声叹气地又开始打起盹来。
  过了几天,民兵大队过来搬东西了,进了仓库,却发现棉袄短缺了好几件,年糕已经一块都不剩了。大家怀疑老卜头干了贪污的事,便当场将他捆起来审问。老卜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大家便更怀疑是他自己吃了年糕,可是追问那些棉袄的事,却怎么也问不出一个结果来。
  后来有群众举报,说某村有个小年轻说了件大棉袄,可能就是民兵用来御寒的棉袄。派人去抓来一看,那身上穿的果然就是仓库里的棉袄,棉袄里面还印着“X海民兵”四个大字呢!
  被抓的小子挨了一通打,便将如何进仓库偷东西的事一一招供了。任厚根的几个同党都恶毒地将责任推到了任厚根身上,说所有的主意都是任厚根出的,说他是他们的军师,是他指使他们干的。
  一队民兵冒着天空中纷纷飘落的雪花赶到任厚根家,三个人进屋搜查,七八个人包围了整幢房屋,气氛非常紧张。
  在关键时刻,任厚根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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