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苍白,有些肿胀,双眼凹陷,也许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好看,所以她尽量避免和
他对视。或许是她不想看见他受伤的样子。
“伤得怎么样? ”她问道,头也不抬。
“我本来是满不在乎的,但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本想调侃两句,但一夜未眠
的困倦加上不知道她会对他打算告诉她的事情做何反应而产生的恐惧,使他也想不
起来说什么好了。更糟糕的是,如果她看都不看他一眼,那他怎么恳求她呢? 他脸
上的伤口已肿了起来,嘴也结满了痂。她竟然没吓得从他身边逃开。
“你怎么样? ”他轻轻地问, “还好吗? ”
“我一直都很好。
“伊斯坦布尔怎么样? ”
“潮湿、拥挤。”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她穿了一双拖鞋,一件到脚
踝的米黄色亚麻布的宽松式裙子,上身穿了一件套头毛衣。她的手不安地摆弄着毛
衣边,突然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惊得她把手一下放了下来,迅速转过身去。当她看到
只是一个下人走过去时也还是惊魂未定。
“我们开始吧。”
她眼睛里的恐惧使他想起了被驯服的动物,完全丧失了斗志。 “德里克改变
了主意,”她说, “他只想让我半裸。”
贝拉萨尔的突然变卦让马隆迷惑不解,但他现在无暇去多想什么。他觉得和西
恩纳虽然分开才几天,却好像相隔了数百万英里,遥不可及了。
“你想让我站在哪儿? ”她问道。
这并不是他所想像中他们再次相见时的情景,他本来以为她会很愿意与他交谈
的,她会向他敞开心扉的。然而现在这种陌生的,甚至是有点对立的局面令他感到
紧张不安。 “站在那边,靠着墙,让阳光照着你。”
她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但是她走路的样子让他一愣, “等等,你脚怎么了? 怎么瘸了? ”
“什么? ”她回答的声音就好像她做了错事被抓住一样。
“你脚瘸了。”
“没有。”
“肯定瘸了,你看起来很疼。”
“没什么。昨天坐飞机的时间太长了,腿都麻木了。”
“我不信,再走回来,朝我这儿走。”
“我告诉你了,只是——”
“朝我这儿走过来。”
她没动。
马隆走向她,打量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 ”
她把头转向一边。
“他做了什么? ”
“没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隆有一种紧迫感,他在日光浴室里说话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唯恐贝拉萨尔在
这里藏有窃听器。他好几次都要谈到正题了,可就在这时贝拉萨尔便出现了,没能
继续说下去。但现在随着事情越来越失去控制,马隆知道虽然西思纳和他在一起还
存有戒心,他也得冒险一试。
“算了。”他说。
她满脸疑惑,本来她已做好准备无论他问什么都闭口不言,没想到他却不再追
问下去了。
“你要是没受伤,那我们就开始工作吧,我们要是不抓紧时间你丈夫会不高兴
的。实际上我已经确定了我想要画的那种姿势。我可以不再画草图了,现在就可以
开始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引向日光浴室的后面。
“你要——”
但他打断了她的话, “我需要在储藏室里找几样东西,在这儿等着,我去去
就来。”
然而和他说的话正相反,他拉着西恩纳一起穿过后门走进储藏室。
2
储藏室里灯光昏暗,又小又潮湿,里面堆满了绘画用具。
一扇窗户也没有。
“你要做什么? ”
“小声点。”马隆关上门,领着她穿过画架和一堆箱子朝一个洗涤槽走去。他
无法确定储藏室是否安装了窃听器。由于这个房间东西很多、很小,贝拉萨尔也许
不会把它当做说话的地方。但为了保险起见,马隆拧开了水龙头,希望流水声会掩
盖他们的说话声。 “我想在我绘画的房间里装有窃听器。”
“窃听器? ”一听到这个,西恩纳惊了一下,抓住了洗涤槽。
“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不,我们得出去,如果德里克——”
“我可以帮你。”
“没人帮得了我。”
“请你让我试试吧。”
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互相对视着,慢慢地,她举起手伸向他受伤的脸颊,
几乎触摸到他的结了痂的嘴唇,然后她的手在他肿胀的脸颊上沿着伤口缓缓向下移
动,但并没触摸他的脸。
“我很抱歉,”她低声说, “看见他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要哭了。”
“他到底对你怎么了? ”
她双眼噙满了泪水,摇了摇头, “你也看见了德里克的为人,别管这事了。”
“我必须管。”
她伤心欲绝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弯下身,双手颤抖地撩起裙子,露出脚踝,
然后到小腿。
马隆盯着她膝盖上的一片青紫,她的大腿上也有一大团紫红色,看起来就像牛
排的颜色。
“天哪! ”他喃喃地说。
她痛苦地放下裙子,然后轻轻地把裙带解下来,那些青紫块一直延伸到她的臀
部。
“该死的,他到底做了——”
“与德里克会面的那个男人几乎看都没看我一眼,”西恩纳浑身颤抖, “事
实上,他都没有等我过来就离开了。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当德里克早晨三点钟返
回旅馆套房时,他暴跳如雷,说商谈失败全都归咎于我,他说我对他已毫无用处,
他都懒得再看我一眼,他——”
马隆拉住她的胳膊,说: “好了,别难过了,别再想这些了。”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对我拳脚相向。我就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在米
兰的时候,我当时的男朋友也是这样殴打我的。”她的身体紧紧缩成一团,仿佛又
看见拳头向她挥来。 “然后他突然好像受惊了一样,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我
一直认为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但我错了,突然他开始用脚踢我,用鞋尖踢,就像
踢足球一样。他踢我的地方都是不暴露在外的身体部位,都是裙子能遮盖住的部位。
我试图逃开,我跑到桌子后面,但他追过来还是不停地踢我,最后我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他也没停手,要不是亚历克斯进来了,恐怕他会——”
“亚历克斯在哪儿? 他为什么没有随你和德里克一起回来? ”
“他留在了伊斯坦布尔。与这次商谈有关,好像让他向与德里克商谈的那个人
施加些压力。他今天下午回来。”
“今天下午? ”
西恩纳皱了皱眉, “好像这事很重要,为什么? ”
“容我解释。”
“不,如果德里克看到我们一点进展都没有……我想我现在看起来很糟糕,很
狼狈,但这不是拍照,只不过是张画像,你可以美化它,你可以让我看起来美丽得
像——”
“听我说。”
“求求你,我不想再挨踢了,我不想——”
“别着急,”马隆的声音严峻起来, “如果我采取行动,你丈夫就永远不会
再踢你了,没人会踢你了。”
“什么意思? ”
“如果我能带你离开这儿,你跟我走吗? 你会找机会跟我逃跑吗? ”
就是这些话,就是这些他早就想说但一直不敢说出来的话,现在都说出来了,
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他屏住呼吸,恐惧地等待她的反应。万一他对她判断失误,万
一她紧紧地受控于贝拉萨尔而从没想过要背叛他,那他自己就必死无疑了。她会惊
慌失措地看着他,她会说他看错了她,她会把一切都告诉贝拉萨尔。
“逃跑? ”西恩纳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是说这么做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这是不
可能的事。 “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我们不可能逃出去的。”她说。
“什么? ”马隆迷惑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些话。如果她要告发他,
那他所听到的就不是这样的话了。
“难道我没这样想过吗? 我要是找到逃跑的办法,还不早逃出去了。”
“你会和我一起逃跑吗? ”
“怎么逃? 逃向哪儿? 即便我们能逃出去,德里克也会追捕我们,不抓到我们
他决不会罢休。他会动用他所有的力量和金钱,会不惜一切代价,想方设法抓到我
们。”
但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马隆想告诉她这一点。如果我们从这儿逃出去了,我
们会得到帮助,可这些他不敢说出来。万一她把他当做间谍,万一她认为他来这儿
是为了利用她……
“我们必须得冒这个险。”他说。
“我们不能这么做,听着,你没必要这么做,你没必要为我冒这个险。画完这
幅画你就离开这里。”
“那你呢? ”
“从十二岁起我就一直自己照顾自己,在伊斯坦布尔德里克那样对我,我也活
下来了,只要他还容留我,比这更糟糕的情况我都能幸存下来。但如果他发现我背
叛了他,那我肯定就必死无疑了。”
“听我说,”马隆犹豫了一下,这话还真不太好开口。 “他打算杀了你。”
“什么? ”
“他之前结过三次婚。”
“你在说什么? ”
“他的前妻们都很漂亮,但当她们三十岁左右时,脸上开始出现了皱纹,紧接
着便都在不同的事件中死去。”
西恩纳吃惊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每次出事前,你丈夫都会雇佣一个著名的画家为他妻子绘画——为了死后的
纪念,留下一个纪念品,使她的美丽永存,现在轮到你了。”
“我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