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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意外的消耗
“这里共有索引卡片八十八立方米之多。”当大家进入社会条件预定室时，福斯特先生不无得意地说。 “全部相关资料都在这里了。”主任接着说。 “而且每天早上更新一次。” “每天下午依例调整。” “他们在资料的基础上进行规划设计。” “某种品质的个体数量。”福斯特先生说。 “按这一种、那一种数量分配。” “在任何特定时刻投入最佳的分量。” “若有意外的消耗会马上得到补给。” “马上补给，”福斯特先生重复道，“如果你知道上一次日本地震之后我加班加点所做的工作就好了！”他摇摇头，优雅地笑了笑。 “命运预定员把他们设定的数字给胎孕员。” “然后胎孕员把需要的胚胎给命运预定员。” “瓶子送到这儿来锁定命运设计的具体内容。” “接着再把它们送到胚胎库里。” “我们正要到胚胎库去。” 福斯特先生打开一道门，带着大家拾级而下，进入了地下室。 这里温度依然热似赤道。他们经过的那条通道越来越暗。经过了两道门，拐了两个弯。 “胚胎很像摄影胶卷，”福斯特先生下意识地推开第二道门并开玩笑地说，“仅能接受红光。” 学生们跟他进去的地方既黑暗又闷热，那里可以看见的东西都呈红色，犹如夏天午后闭上眼时眼里呈现的那种暗红。通道两侧的大肚瓶是一排又一排，一层又高于一层，闪着无数的宛若红宝石般的光芒。红宝石之间穿梭着幽灵般的男男女女，影影绰绰，双眼通红，不忍族睹。机器的嗡嗡声和咔哒声让空气微微感到不安。 “不如告诉他们几个数字！”主任简明扼要地说。 这也许正是福斯特先生非常渴望的。 二百二十公尺长，二百公尺宽，十公尺高，他指了指头顶上。学生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个像正在喝水的鸡。 上面有三层架子：地面长廊，一阶长廊，二阶长廊。 一层层酷似蜘蛛网的钢架长廊从不同方位往黑暗处延伸开去。他们身边有三个红色幽灵正忙着从传送带上取下小颈大肚瓶。 从社会命运预定室来的电梯。 每个瓶子都能往十五个架子中的任一个上面放。尽管看不见，然而每个架子都是一条传送带，以每小时三十三点三厘米的速度运行着。每天八公尺，二百六十七天巡回。 总共两千一百三十六公尺。地下室的巡回线一条在地面高度，一条在一阶长廊高度，还有半条在二阶长廊高度。第二百六十七天早上日光射进换瓶室。这时，所谓的“生命个体”便出现了。 “就是在这个阶段，”福斯特先生结论道，“我们已经在它们身上下了很多功夫。 啊，非常多的功夫。”他带着洞察秋毫的神态和略带抒情的胜利的微笑。 “我喜欢的就是这种精神。”主任又一次称赞道，“大家一起走一圈，你就把所有的景观都向他们一一介绍一下吧，福斯特先生。” 福斯特先生照办。 接着，他向学生们介绍了在腹膜苗床上生长的胚胎，让他们尝了尝给胚胎吃的代血剂，阐述了必须使用胎盘制剂以及甲状腺制剂刺激它的理由；讲述了妊娠素精；让他们参观了从零至二千零四十公尺之间每隔十二公尺就自动喷射一次妊娠素精的喷射口；介绍了在最后的九十六公尺过程里分量逐渐增加的黏液。叙述了在一百一十二米处安装进每个瓶里的母体循环；让他们参观了代血剂池及驱使液体在胎盘制剂上流动并驱动其流过合成肺和废物过滤器的离心泵。向他们讲解了很麻烦的胚胎贫血问题；阐述了大剂量的猪胃提取素和胚胎马的肝——人的胚胎需要用马胚胎肝营养。 他也向他们介绍了一种简单机械，每个胚胎每运行八公尺到最后两公尺时，那机械便对它进行摇晃，以便让它习惯于运动。同时，他提示了所谓的“换瓶伤害”的严重性，并提出了种种防护措施，以便对瓶里的胚胎进行适时的训练，把那些危险的震动缩减至最低限度。 然后，福斯特先生又向学生们讲述了在二百公尺左右进行的性别测试；解释了标签系统。T表示男性，O表示女性，而注定了要做不孕女的则是白底上的一个黑色问号。 “当然，由于”福斯特先生说，“对绝大部分情形来说，多产只不过是一种多余。一千二百个卵子里只要有一个多产就能满足我们的需求。不过，我们希望仔细选择。当然，还需要有很大的保险系数。基于此，我们任其发育的女性胚胎多到总数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便在以后的过程里每隔二十四米给予一剂男性荷尔蒙。其结果是：到换瓶时它们已经成了不孕女——生理结构完全正常（‘只是’，他不得不承认，‘她们确实有一种很轻微的长胡子的倾向’），但是不能生育。保证不能生育。这就使我们终于，”福斯特先生继续说，“走出对大自然的奴隶式模仿的王国，进入人类发明的世界，那就要有趣得多了。” 他搓了搓手。当然，他们并不因为孵化出胚胎而自鸣得意：那是由于孵化胚胎是每条母牛都能做到。 “我们也预策人的命运，设置人的条件。我们把婴儿培育成社会化的人，叫做阿尔法或艾朴赛伦，以后叫他们掏臭水沟或者……”他想说“主宰世界”，看了一眼旁边的主任，却改口道：“做孵化中心主任。” 孵化中心主任愉快地笑了笑。
第一部分年轻的贝塔减技术员
当他们一行正经过三百二十米处的十一号架时。一位年轻的贝塔减技术员正忙于用扳手和螺丝刀处理血泵（用以泵出瓶里的代血剂的器具）。他紧了紧螺丝，接着，马达的嗡嗡声便极轻微地加大了。一下，两下……直到拧了最后一下，他看了一下旋转柜台，确定完成任务后。接着他来到下一个血泵前操作了同样的程序。 “当每分钟旋转次数减少时，”福斯特先生讲道，“代血剂的循环就相对减缓，在肺部逗留的时间也随之延长，基于此，胚胎得到的氧气量就会减少。因此，减少氧气量可能是降低胚胎规格最好好的办法。”他不自觉地又搓了搓手。 “为什么要降低胚胎规格呢？”一个机敏的学生马上问道。 “傻孩子！……’ 主任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就没有想到艾朴赛伦胚胎必须有艾朴赛伦环境和艾朴赛伦遗传吗？” 那个学生显然没有想到过，一脸的迷惑。 “种姓越低，”福斯特先生说，“供氧越少。首先受到影响的是大脑，次之是骨骼。当供氧量达到正常量百分之七十时就会造成侏儒。低于百分之七十时就会生成没有眼睛的怪胎。” “那就完全是废品了。”福斯特先生总结道。 “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找到一种缩短成熟期的技术，那将是对社会的极大贡献！”（他带着迫切而又神秘的口吻说道。） “咱们以马为例吧。” 马是六年成熟；大象十年成熟；而人呢，到十三岁时性还没有成熟，到二十岁才算充分成熟。相应地，发育缓慢的结果导致智力发育也相对缓慢。 “然而，我们在艾朴赛伦们身上，”福斯特先生似乎非常公允地说，“并不需要人类的智慧。” “根本就不需要，而且也不可能得到。然而艾朴赛伦们在十岁时智力就日臻成熟，而身体到十八岁才能够成熟。让发育期占去太多的时间的确是一种浪费。假如身体的发展能够加快，例如生长速度能够赶上母牛，那对社会该是多大的贡献啊！” “是啊！贡献太大了。”学生们不由自主地说。福斯特先生的热情极大地带动了他们的情绪。 在谈到造成个体生长迟缓的内分泌失调问题上，他表现得极其专业，并提出萌芽期突变作为解释的根据。那么，这种突变的影响能否根除？能否采用一种可行的技术使个别的艾朴赛伦胚胎回归到狗和牛一样的常规去？问题就在这里，而这个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 蒙巴萨的皮金顿已培育出四岁就能性成熟，六岁半身体就发育成熟的个体。那只是科学的胜利，在社会上几乎毫无用处。六岁的男人和女人太迟钝，几乎什么工作都不会了。而这却是个“一揽子”程序，要么是不变，要么是全变。因此，他们希望在二十岁的成人和六岁的成人之间寻求一个折中的办法，到目前为止，收效甚微。福斯特先生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他们在猩红的光线里晃悠着，来到了九号架的一百七十公尺前。从这里向下九号架就呈封闭状态了。瓶子在一个孔道似的物体里结束了旅程。孔道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个两三公尺宽的小口。 “这些是用来是调适温度的。”福斯特先生说。
第一部分冷冻和不舒服轮番轰炸
热孔道与冷孔道交替出现。以强X射线的形式出现的冷冻和不舒服轮番轰炸，胚胎换瓶时经历了可怕的冷冻。此举旨在锻炼他们的承受力，毕竟这批胚胎是预定被分配到赤道地区去做矿工、人造丝缫丝工和钢铁工人的。之后还要为他们的身体配置判断力。“我们创造合适的氛围让他们能在炎热气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