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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方见老身不是说谎的了。〃养娘道;〃既如此,告辞罢。〃便要起身。刘妈妈道:〃那有此理!说话忙了,茶也还没有吃,如何便去?〃即邀到里边。又道:〃我房里腌腌臢臢,到在新房里坐罢。〃引入房中,养娘举目看时,摆设得十分齐整。刘妈妈又道:〃你看我家诸事齐备,如何肯又改日子?就是做了亲,大官人到还要留在我房中歇宿,等身子全愈了,然后同房哩!养娘见他整备得停当,信以为实。当下刘妈妈教丫鬟将出点心茶来摆上,又教慧娘也来相陪。养娘心中想道:〃我家珠姨是极标致的了,不想这女娘也恁般出色!〃吃了茶,作别出门。临行,刘妈妈又再三嘱付张六嫂:〃是必来覆我一声!〃
养娘同着张六嫂回到家中,将上项事说与主母。孙寡妇听了,心中到没了主意,想道:〃欲待允了,恐怕女婿真个病重,变出些不好来,害了女儿。将欲不允,又恐女婿果是小病已愈,误了吉期。〃疑惑不定,乃对张六嫂道:〃六嫂,待我酌量定了,明早来取回信罢。〃张六嫂道:〃正是,大娘从容计较计较,老身明早来也。〃说罢自去。
且说孙寡妇与儿子玉郎商议:〃这事怎生计结?〃玉郎道:〃想起来还是病重,故不要养娘相见。如今必要回他另择日子,他家也没奈何,只得罢休。但是空费他这番东西,见得我家没有情义。倘后来病好相见之间,觉道没趣。若依了他们时,又恐果然有变,那时进退两难,懊悔却便迟了。依着孩儿,有个两全之策在此,不知母亲可听?〃孙寡妇道;〃你且说是甚两全之策?〃玉朗道;〃明早教张六嫂去说,日子便依着他家.妆奁一毫不带。见喜过了,到第三朝就要接回,等待病好,连妆奁送去。是恁样,纵有变故,也不受他们笼络,这却不是两全其美。〃孙寡妇道;〃你真是个孩子家见识!他们一时假意应承娶去,过了三朝,不肯放回,却怎么处?〃玉郎道:〃如此怎好?〃孙寡妇又想了一想道:〃除非明日教张六嫂依此去说,临期教姐姐闪过一边,把你假扮了送去。皮箱内原带一副道袍鞋袜,预防到三朝,容你回来,不消说起。倘若不容,且住在那里,看个下落。倘有二长两短,你取出道袍穿了,竟自走回,那个扯得你住!〃玉郎道,〃别事便可,这件却使不得!后来被人晓得,教孩儿怎生做人?〃孙寡妇见儿子推却,心中大怒道:〃纵别人晓得,不过是耍笑之事,有甚大害!〃玉郎平昔孝顺,见母亲发怒,连忙道:〃待孩儿去便了。只不会梳头,却怎么好?〃孙寡妇道:〃我教养娘伏侍你去便了!〃计较巳定,次早张六嫂来讨回音,孙寡妇与他说如此如此,恁般恁般。〃若依得,便娶过去。依不得,便另择日罢!〃张六嫂覆了刘家,一一如命。你道他为何就肯了?只因刘璞病势愈重,恐防不妥,单要哄媳妇到了家里,便是买卖了。故此将错就错,更不争长竞短。那知孙寡妇已先参透机关,将个假货送来,刘妈妈反做了:周郎妙计高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话休烦絮。到了吉期,孙寡妇把玉郎妆扮起来,果然与女儿无二,连自己也认不出真假。又教习些女人礼数。诸色好了,只有两件难以遮掩,恐怕露出事来。那两件?第…件是足与女子不同。那女子的尖尖翘翘,凤头一对,露在湘裙之下,莲步轻移,如花枝招展一般。玉郎是个男子汉,一只脚比女子的有三四只大。虽然把扫地长裙遮了,教他缓行细步,终是有些蹊跷。这也还在下边,无人来揭起裙儿观看,还隐藏得过。第二件是耳上的环儿。此乃女子平常时所戴,爱轻巧的,也少不得戴对丁香儿,那极贫小户人家,没有金的银的,就是铜锡的,也要买对儿戴着。今日玉郎扮做新人,满头珠翠,若耳上没有环儿,可成模样么?他左耳还有个环眼,乃是幼时恐防难养穿过的。那右耳却没眼儿,怎生戴得?孙寡妇左思右想,想出一个计策来。你道是甚计策?他教养娘讨个小小膏药,贴在右耳。若问时,只说环眼生着疳疮,戴不得环子,露出左耳上眼儿掩饰。打点停当,将珠姨藏过一间房里,专候迎亲人来。
到了黄昏时候,只听得鼓乐喧天,迎亲轿子已到门首。张六嫂先入来,看见新人打扮得如天神一般.好不欢喜。眼前不见玉郎,问道:〃小官人怎地不见?〃孙寡妇道;〃今日忽然身子有些不健,睡在那里,起来不得!〃那婆子不知就里,不来再问。孙寡妇将酒饭犒赏了来人,宾相念起诗赋,请新人上轿。玉郎兜上方巾,向母亲作别。孙寡妇一路假哭,送出门来。上了轿子,教养娘跟着,随身只有一只皮箱,更无一毫妆奁。孙寡妇又叮嘱张六嫂道:〃与你说过,三朝就要送回的,不要失信!〃张六嫂连声答应道:〃这个自然!〃
不题孙寡妇。且说迎亲的,一路笙箫聒耳,灯烛辉煌,到了刘家门首。宾相进来说道:〃新人将已出轿,没新郎迎接,难道教他独自拜堂不成?〃刘公道:〃这却怎好?不要拜罢!〃刘妈妈道:〃我有道理.教女儿赔拜便了。〃即令慧娘出来相迎。宾相念了阑门诗赋,请新人出了轿子,养娘和张六嫂两边扶着。慧娘相迎,进了中堂,先拜了天地,次及公姑亲戚。双双却是两个女人同拜,随从人没一个不掩口而笑。都相见过了,然后始嫂对拜,刘妈妈道:〃如今到房中去与孩儿冲喜。〃乐人吹打,引新人进房,来至卧床边,刘妈妈揭起帐子,叫道:〃我的儿,今日娶你媳妇来家冲喜,你须挣扎精神则个。〃连叫三四次,并不则声。刘公将灯照时,只见头儿歪在半边,昏迷去了。原来刘璞病得身子虚弱,被鼓乐一震,故此昏迷。当下老夫妻手忙脚乱,掐住人中,即教取过热汤,灌了几口,出了一身冷汗,方才苏醒。刘妈妈教刘公看着儿子,自己引新人到新房中去。揭起方巾,打一看时,美丽如画。亲戚无不喝采。只有刘妈妈心中反觉苦楚。他想;〃媳妇惩般美貌,与儿正是…对儿。若得双双奉侍老夫妻的暮年,也不枉一生辛苦。谁想他没福,临做亲却染此大病,十分中到有九分不妙。倘有一差两误,媳妇少不得归于别姓,岂不目前空喜!〃不题刘妈妈心中之事。
且说玉郎也举目看时,许多亲戚中,只有姑娘生得风流标致。想道;〃好个女子,我孙润可惜已定了妻子。若早知此女恁般出色,一定要求他为妇。〃这里玉郎方在赞羡,谁知慧娘心中也想道:〃一向张六嫂说他标致,我还未信,不想话不虚传。只可惜哥哥没福受用,今夜教他孤眠独宿。若我丈夫像得他这样美貌,便称我的生平了,只怕不能够哩!〃不题二人彼此欣羡。刘妈妈请众亲戚赴过花烛筵席,各自分头歇息。宾相乐人,俱已打发去了。张六嫂没有睡处,也自归家。玉郎在房,养娘与他卸了首饰,秉烛而坐,不敢便寝。刘妈妈与刘公商议道,〃媳妇初到,如何教他独宿?可教女儿去陪伴。刘公道:〃只伯不稳便,由他自睡罢。〃刘妈妈不听,对慧娘道:〃你今夜相伴嫂嫂在新房中去睡,省得他怕冷静。〃慧娘正爱着嫂嫂,见说教他相伴,恰中其意。
刘妈妈引慧娘到新房中道:〃娘子,只因你官人有些小恙,不能同房,特令小女来陪你同睡。〃玉郎恐露出马脚,回道:〃奴家自来最怕生人,到不消罢。〃刘妈妈道:〃呀!你们姑嫂年纪相仿,即如姊妹一般,正好相处,怕怎的!你著嫌不稳时,各自盖着条被儿,便不妨了。〃对慧娘道:〃你去收拾了被窝过来。〃慧娘答应而去。玉郎此时,又惊又喜。喜的是心中正爱着姑娘标致,不想天与其便,刘妈妈令来陪卧,这事便有几分了。惊的是恐他不允,一时叫喊起来,反坏了自己之事。又想道:〃此番挫过,后会难逢。看这姑娘年纪已在当时,情窦料也开了。须用计缓缓撩拨热了,不怕不上我钩!〃心下正想,慧娘教丫鬟拿了被儿同进房来,放在床上,刘妈妈起身,同丫鬟自去。
慧娘将房门闭上,走到玉郎身边,笑容可掬,乃道:〃嫂嫂,适来见你一些东西不吃,莫不饿了?〃玉郎道:〃到还未饿。〃慧娘又道:〃嫂嫂,今后要甚东西,可对奴家说知,自去拿来,不要害羞不说。〃玉郎见他意儿殷勤,心下暗喜,答道:〃多谢姑娘美情。〃慧娘见灯火结着一个大大花儿,笑道:〃嫂嫂,好个灯花儿,正对着嫂嫂,可知喜也!〃玉郎也笑道:〃姑娘休得取笑,还是姑娘的喜信。〃慧娘道:〃嫂嫂话儿到会耍人。〃两个闲话一回。慧娘道;〃嫂嫂,夜深了,请睡罢。〃玉即道:〃姑娘先请。〃慧娘道:〃嫂嫂是客,奴家是主,怎敢僭先!〃玉郎道:〃这个房中还是姑娘是客。〃慧娘笑道:〃恁样占先了。〃便解衣先睡。养娘见两下取笑,觉道玉郎不怀好意,低低说道;〃官人,你须要斟酌,此事不是当耍的!倘大娘知了,连我也不好。〃玉郎道;〃不消嘱付,我自晓得!你自去睡。〃养娘便去旁边打个铺儿睡下。
玉郎起身携着灯儿,走到床边,揭起帐子照看,只见慧娘卷着被儿,睡在里床,见玉郎将灯来照。笑嘻嘻的道:〃嫂嫂,睡罢了,照怎的?〃玉郎也笑道:〃我看姑娘睡在那一头,方好来睡。〃把灯放在床前一只小桌儿上,解衣入帐,对慧娘道:〃姑娘,我与你一头睡了,好讲话耍子。〃慧娘道:〃如此最好!〃玉郎钻下被里,卸了上身衣服,下体小衣却穿着,问道:〃姑娘,今年青春了?〃慧娘道:〃一十五岁。〃又问:〃姑娘许的是那一家?〃慧娘怕羞,不肯回言。玉郎把头捱到他枕上.附耳道:〃我与你一般是女儿家,何必害羞。〃慧娘方才答道:〃是开生药铺的裴家。〃又问道,〃可见说佳期还在何日?〃慧娘低低道:〃近日曾教媒人再三来说,爹道奴家年纪尚小,回他们再缓几时哩。〃玉郎笑道:〃回了他家,你心下可不气恼么?〃慧娘伸手把玉郎的头推下枕来,道:〃你不是个好人!哄了我的话,便来耍人。我若气恼时,你今夜心里还不知怎地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