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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不悟；许仙对青白二蛇都虚与委蛇；一心要占尽所有的
便宜；就连以“镇妖”为己任；苦苦相逼的法海；也只能用野蛮
的暴力掩盖自身的情欲。每个人基于自己的欲望谴责和惩
罚别人；没有真正的灵犀相通；夫妻、姐妹也不例外；似乎个
人的存在就是他人备受折磨的理由。这是一个荒诞不经；不
可理喻的世界。
弗洛姆曾说；20 世纪“人死了”；比尼采曾提出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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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更为尖锐。1957 年10 月；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召开了一
次由各种人文科学家参加的“人类价值论”大会；会议的发言
由A1 马斯洛编成一本《人类价值论》出版。他在该书前言写
道：我们时代的根本疾患是价值的沦丧；”关于这种状况存
“
“
在着各种各样的描述；诸如颓废、道德沉沦、抑郁、失落、空
虚、绝望、缺乏值得信仰值得为之奉献的东西；等等。”④《胭
脂扣》追忆了如花和十二少凄艳迷离的爱情故事：如花是五
十年前的名妓；十二少是懦弱无能的富家少爷；二人在人间
难以结合；约定自杀殉情。如花毅然决然吞下鸦片；在阴间
却苦等十二少不至；于是不惜减寿十年到阳间寻找十二少；
一屡芳魂飘飘荡荡；牵系着心上人。与如花生死不渝的爱情
相对照的；是现世情侣永定、楚娟疲倦、黯淡、疏离的感情生
活。他们为了各自的生存四处奔波；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好
好爱过对方了。爱情；是人类精神的华物；有着形而上的
裹胸长布断定她不是现世的人；可见地狱里没有自觉的时间
意识（《胭脂扣》） 。阴间还有“转轮台”；供“六道轮回”；转世
投胎之用。如花最终等到爱人和她同赴黄泉；共投新生；“前
身的纠葛顺理成章地带到下一生去；两个婴儿；长大了；年纪
相若的男女。。”传统文化还认为；人的命运可以通过某些
人物的某些方法加以预见；但他们只能测定天命；推定吉凶；
却改变不了“天数。王老公预测怀玉、志高、丹丹三人皆命
运多舛；但他对此显然也无能为力。中国化的佛教还非常讲
究“悟”；旨在探讨人的存在与解脱；指给人一条依靠自我觉
悟在现世找到安身立命之所；使人生活得高洁快乐的道路。
里的石彦生经过一番爱恨荣辱；在与对手的一场生死
看；火那么壮大；水却熄灭它。
《诱僧》
大战之后；终于得出结论：
类最终的归依
性质；要求的是男女双方的无私忘我；牺牲奉献；身体与灵魂
的水乳交融。爱情；应该是温情脉脉的古典人文家园；是人
；是此岸最后的救赎。但是；在繁华喧嚣的现
代社会里；人们沉浸在物质利益的幻想中；疯狂地从事商品
交易和生存竞争。技术文明使人丧失了挚爱、温情、内在的
灵性；剥夺了人类赖以安身立命的家园；沦为“笼中豹”的生
存境遇；冰冷的铁栏成为异己于人的对象存在。有如亚当和
夏娃失落了伊甸园；今天的人类失落了他们的精神家园；泯
灭了人性；失落了灵魂；这是人的精神失落带来的荒凉；是真
正的生命的荒凉。在这种背景下；爱情也不可避免地被异化
了；它失去了崇高庄严的面目；沦为商品交换中的一环。正
因为如此；李碧华喜欢以爱情这一载体来承担自己对于人类
生存状态的思考。单玉莲爱的是武龙；却为了优裕安逸的生
活嫁给武汝大；为了满足情欲与Simon 疯狂做爱。她始终处
于灵与肉的分裂状态；得不到真爱。许仙为之心动的；只是
女人的色相和钱财；正如法海所言；越聪明的人；越是。
“
‘贪’
你得了色；又要财；是贪；爱了一个；又爱一个；是贪”。为了
苟且偷生；他背叛了婚姻。他和白素贞、小青徒有身体的交
合；却从来没有灵魂的对话。
李碧华的宿命观又有着浓厚的东方色彩。人死为鬼；鬼
复为人；是佛教轮回之说的通俗解释。李碧华的小说中不乏
对鬼魂、地狱的描写。地狱里；是永恒的黑夜；血滴滴答答在
黄泉凝成一条血路；阴魂奔赴各殿审判；孟婆主掌“醒忘”茶
汤。断头鬼潘金莲手提头颅；因心中冤屈不忿；这头朝后怒
视；银牙半咬；且不肯喝孟婆汤忘却前尘；一心报仇。50 年
前死去的如花现身阳间；依然是旧时装扮；楚娟正是凭她的
水那么壮大；土却掩藏它。
土那么壮大；风却吹散它。
风那么壮大；山却阻挡它。
山那么壮大；人却铲移它。
人那么壮大；权位、生死、爱恨、名利。。却动摇它。
权位、生死、爱恨、名利。。那么壮大；时间却消磨
它。
——
时间最壮大么？
不；是“心”。
当心空无一物；它便无边无涯。
石彦生终于了无牵挂；无欲无求；超越了自己的宿命。
当然；李碧华只是利用鬼魂、天命等传统文化资源来传
达欲壑难填、生存困境等现代人的生存感受；所以；她的小说
中并没有迷信色彩。西方式的对灵魂的审问；和中国式的玄
虚旷远；在她亦文亦白的行文中交融于一体；形成了李碧华
特有的凄艳、诡谲的风格。
注释：
①朱光潜：；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 年。
《悲剧心理学》
②叔本华：；商务印书馆；1982 年。
《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
③沈从文： 附记》《沈从文文集第十卷：散文、
《一个传奇的本事·；
诗》；花城出版社。
④敏泽、党圣元：；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7 年。
《文学价值论》
（本文作者系暨南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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