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娇琴说:“但我相信萝丝认为自己对发生的一切要负全部责任的说法。她坚信一切都是因她而造成的。”
“但就算她对你女儿的死,只需负直接的责任,”乔说:“为什么你还认为她是非常奇妙?”
娇琴又展现出她在门口迎接乔的迷人笑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乔?因为当我们知道的时候,就是世界末日了。”
乔恼怒地问丽莎,“杜萝丝是什么人?她为铁诺克公司做什么工作?”
“她是个基因工程专家,而且是顶尖的。”
“她在DNA 的重组研究上学有专精。”娇琴又拿起那张拍立得照片,而且似乎认为乔应该立刻领悟墓碑照片与基因工程的关系。
“她究竟在替铁诺克公司研究些什么呢,”丽莎说:“我并不清楚。那也是一年前的今夜,她在格杉矶机场着陆时准备告诉我的。如今,由于她昨天告诉娇琴和查理的事……我大致可以猜得出来。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
乔对她的用语感到奇怪不已——不是“是否”该相信,而是“如何”去相信。
“铁诺克是什么公司?——他看起来是怎么样的公司?”
丽莎淡淡的一笑。“你鼻子真灵,乔。一年过去了,没使你嗅觉变迟钝。根据萝丝过去几年所说的,我认为你盯上了资本家世界的特质——一个永远不能被打败的公司。”
“不能被打败?”娇琴问。
“因为他背后有个大方的伙伴,承受并掩饰一切的失败。”
“你指的是军方?”乔讶异地问。
“或是政府的一些单位,比世界上任何个人公司都要有钱的某些组织。从萝丝那里,我有种感觉,这个计划花在研究发展上的基金,绝不是只有几百万而已,它们是几十亿的金额。”
此时楼上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虽然声音被隔间掩盖了不少,但是枪声绝对没错。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娇琴喊道:“查理?”
也许他才与鲍伯和克莱儿相聚不久,乔立刻想起樊罗拉裸体坐在后院的椅子上,两手握着屠刀,刀尖向着自己腹部的景象。
枪声在屋子里回荡,娇琴心生警觉地大声叫喊:“查理!”
当娇琴正要离开桌子,乔一把拦住她说:“不,等一下,我去,打电话给九—一,我去。”
丽莎说:“乔——”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预下结论地说。
他真希望自己是错了,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樊罗拉的自杀与这毫无关连。但如果他是对的,他不能让娇琴第一个到现场,事实上她不该看到这种场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打电话给九—一。”当他穿过客厅,推开回旋门进入楼下大厅时,又重复说了一遍。
走廊里的吊灯。修明倏暗,就像旧日监狱电影里刑房里明灭不定的灯,因为州长电话来得太晚,死刑犯被烤焦在电椅上。
乔奔至楼梯口,准备登上二楼时,一种即将看见预期中可怕场面的恐怖心理,使他放慢了脚步。
会自杀的都是那些脑筋不清醒,认为市长是机器人,而邪恶的外星人每一刻都在监视我们的家伙。他不能理解的是戴理查会在短短两分钟之间,由快乐变沮丧,而后自杀——就像罗拉死时,也是从一顿愉快的早餐和报纸的笑话版到切腹自杀,甚至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来解释她的行为。
如果判断是正确的话,大夫还有一线生机。因为一发子弹可能还要不了他的命,也许还有救。于是救人一命的想法促使乔克服了恐惧,两阶并一阶的上了二楼,他经过几个暗无灯光的房间,都是打开房门瞥一眼就走,最后在走廊尽头,一扇半掩的门后透出暗红的灯光。
戴查理仰卧在床上,横在他身上的是一把十二发装自动装填的短把猎枪。因为枪管短,所以他可以将枪口对着自己的嘴,然后轻易地扣板机。虽然灯光很暗,但乔仍看得出来,不必去量有无脉搏了。两盏青磁花瓶台灯中较远的那盏,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发出暗红的光,因为灯罩上喷满了鲜血。
十个月前的一个星期六晚上,在采访一则新闻的过程中,乔访问了市立陈尸间。一具具装在尸袋放在担架床上的尸体,以及赤裸裸躺在验尸台等着法医检验的尸体转绕着乔。突然间,他脑海中产生幻觉,那一具具都变成了蜜雪儿和孩子们的尸体。还有从那不锈钢的冷冻停尸柜里,爬起更多的死者,他们向乔声声哀求释放他们,让他们回到活人的世界。他身旁的助理验尸官,拉开一个尸袋的拉链。
乔看到一张女人惨白的脸,她那涂了口红的嘴,像是雪地里操成一团的树叶。没有生命的蓝色眼睛像两面镜子,乔从里面看到了蜜雪儿、克莉丝和妮娜。他冲出停尸间,立刻向他的编辑山多士先生提出辞呈。
现在,他迅速转身远离那张床,以免旧事重演,那死去的大夫又变成那几张可爱的脸。乔听到一阵怪异的喘息声,他起初以为是戴查理正从他那张被轰烂的脸拚命的在吸气,接着才搞清楚那是他自己的喘息声。
床头几上数位闹钟的绿色数字正一闪一闪地发光,钟面上的时间像发神经似的乱跳,每闪一下就是十分钟,而且时间是倒退着走,从傍晚的时刻往回跳至下午的时间。显然闹钟曾被猎枪的霰弹击中才会如此,但乔却有个疯狂的想法,他认为这个故障了的闹钟有种魔力,能使已发生的事回复到未发生前的时空去。
戴查理会复活,子弹会回到枪管,被射穿了的身体也会愈合。而乔自己则又回到圣塔莫妮卡海滩的阳光下,然后在月色朦胧中再回到那一个房间的公寓里,与维吉尼亚的贝丝通电话。时光仍不停地倒退,倒退,直到三五三号班机未在科罗拉多坠毁。
这时,楼下传来的尖叫声粉碎了他的幻想。接着又是一声尖叫,他认为那是丽莎。像她那样强悍的女人,一辈子可能都没尖叫过,但这的的确确像是孩子受惊吓,所发出的恐怖叫声。
他离开厨房顶多一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会发生什么事。乔伸手想将猎枪自尸体的手中拿过来,枪膛里应该还有一发子弹。
“不,这是自杀现场,移动了武器,看起来就像是谋杀,我就变成嫌犯了。”
于是他决定不动那把枪。拿了论也没用,他也不敢拿它轰任何人。此外,屋里除了娇琴和丽莎,还会有什么人呢?
不会有人的。
他一步两阶地飞奔下楼,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以保持身体的平衡。他的手掌沁出冷汗,在桃心木的栏杆上滑过。到达楼下大厅时,乔听到一阵杂乱的响声,他穿过回旋门,看到吊挂在头顶架子上的铜壶、煎盘等厨房用具,正左右摇荡着,互相撞击发出声响。
厨房的灯光仍像他离开时一样的柔和。头顶的卤素灯暗得像是快要熄灭了似的。屋子的另一端,丽莎站在桌前,三盏油灯由她身后投射出摇曳不定的灯光。她两手握拳紧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要把自己的头壳压碎掉似的。她不再尖叫,而是低声啜泣,呻吟,嘴里不断低声自语地说:“噢,我的天。噢,我的天。”可是娇琴呢?
乔急忙向丽莎奔去,他瞥见戴查理留在柜台上那瓶已打开的酒,还有三个装了威士忌的玻璃杯。每一杯都发出像宝石一样的色彩。乔的脑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想法,莫非酒里下了毒,或是迷幻药?
当丽莎见到乔靠近时,她松开拳头,将手自太阳穴放下。汗水自她涂了宏丹的指尖,不断往下滴。她发出一声椎心刺骨,无法以文字形容的恐怖悲鸣。
在中央柜台末端的地板上,娇琴侧倒在丽莎的面前。她身躯微弯,不像还没出生的婴儿准备迎接生命,而是像要拥抱死亡的样子。她的两手仍紧握住插在腹部尖刀的刀柄。她圆睁含着泪水的双眼,嘴形扭曲,像是发出无声的尖叫。
血腥味使乔又陷于恐慌的边缘,那种熟悉的下坠感觉又再度袭击向他,一种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坠下的感觉,如果乔被它打败,那他就帮不了丽莎和自己的忙了。
乔努力将视线从可怕的地板移开,试图使自己从精神分裂的边缘挽回。他转身向丽莎走去,想将她拥入怀里给予安慰,但丽莎却背对着他。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使乔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凶手破窗进入了厨房。结果不是窗子,而是丽莎手中拿的两个油灯,她抓住灯罩,将二个球状的基座同时打破,使得灯油四溅。霎时桌面变成一片火海。乔抓着丽莎,想将她拖离延烧的火焰,但她挣开乔的手,一把抓住第三盏油灯。
“丽莎!”
安演拉墓园的照片也被火舌吞没,照片被烧得卷了起来,像是一片着了火的树叶。
丽莎将灯油倾洒在自己衣裳的前襟,乔当场被吓得呆住了。桌面上火舌四窜,灯油流到地板上发出滋滋声。乔再试着接近她,但丽莎像从水盆掬水一样,双掌在桌面上掬起一把火苗,就往胸前抹。当丽莎被油浸透了的衣裳起火燃烧时,乔抽回伸出去的手大喊:“不要!”
没有尖叫,没有呻吟,甚至没有啜泣,她举起火球翻腾的双手站在那里,像女神黛安娜一样,两掌各一个着火的月亮。丽莎将手掌举到脸部,头发。乔踉跄地后退,离开这全身着火的女人。避开这慑人心魄的景象及恶臭,离开这让他希望落空的不解之谜。
丽莎神奇地站在那里,平静得一如站在雨中,她转过身来,似乎隔着浓烟火舌在注视着乔,所幸他根本看不见她的面孔。
这可怕的景象震慑住了他,乔知道,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他不会死于这场火,却会用像是吞枪、切腹、自焚等怪异的方式死于自己之手。这场自杀的瘟疫尚未传染到他,但乔知道终会有那么一刻的。丽莎早已气绝,她萎倒在地板上缩成一团,但他却仍无法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