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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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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如凶神恶煞般地把妻子一顿又一顿地好揍。他在学校加班备课办公,我就在他

的房间中玩。我随手拿起一本《向阳花》,这是郑州出版的一本小书,现在改名为

《海燕》,仍然出版,隶属于海燕出版社。《向阳花》中有一个连环画故事,说有

一个小偷在偷钱时被警察抓住了,警察说只要小偷给些钱,就把他放掉,小偷就问

需要多少钱,警察说二百卢布,小偷就连钱包一同交给了警察,说我偷一个钱包,

里边也仅有五十个卢布,你竟然要二百卢布。这是当时苏联经济萧条时候的事儿。

警察很穷,小偷也很穷,就连丢钱的失主也很穷。我边看边念,把小偷念成“小愉”

,卢老师还给我纠正。最后,卢老师问我是小偷好还是警察好,我说警察好,若小

偷好怎么还叫小偷,“小偷”这两个字本就是给坏人戴的帽子。卢平定老师哈哈大

笑。

    

    这一段时间里,学生们的最大特点就是会相互记仇。有时候为了一丁点儿的小

事,就记恨在心中,会一记几年。一个班级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不理睬,可

也真够难受的,但那时却觉得很正常。为什么呢,若互不理睬,可以减少许许多多

的麻烦,教室中也就吵闹不起来。但到底为什么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们会相互记仇

呢?这该是专家们研究的问题,我就是只知道那个年龄的孩子们会记仇而已。

    我与几个人记过仇:一个叫韩念恩,不记得为什么而记了仇。一直到小学毕业

时,韩卫星在班级宣布:我们现在要毕业了,还记什么仇,必须喊对方的名字。这

看起来简单,也没什么,只是喊对方的名字而已,可已经一年多不喊对方的名字了,

这猛然间还真的喊不出来。不过最后还是喊了。可实际上这只喊一次名字也消除不

了一年多的隔阂,但不能否认韩卫星这一建议实际上功不可没。韩念恩也是个挺帅

的哥儿们,我其实也很希望在临毕业时与他消除误会。有一次,我就买了好几支冰

棒,给当时在教室中的人每人一支,当然也有韩念恩。就这样,我们二人又重新和

好,不再记恨对方。

    另一个记仇的叫韩少宗。本来么,我与韩少宗二人关系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我常到他家中去吃饭,有时连晚上也不回家。我一到韩少宗那儿去,他的小弟弟—

—叫韩少阳——就高兴地蹦蹦跳跳,去叫韩少宗,说:“你老伙计来了。”有人戏

谑说:“这两个好得要穿一条裤腿。”孩子们的脸,夏天的天,说变就变,就这么

亲密的两个小伙伴儿,竟然最后闹翻了脸,在毕业时也没有能够和好,因为我俩是

在临毕业前闹翻的,到毕业时两个人的火气都还十足。到初三时我们两个又到了一

个学校,还好,时间老人使我们不再象以往那样记仇了,但只是一般的同学而已,

再也没有能够象小时候那样亲密。

    第三个记仇的叫卢建召。应该来说,卢建召与我记仇,责任纯粹在我。事情大

致是这样的:学校要上晚自习,我就懒得跑,说住校算了。学校条件当然比家里差

许多,卢建召就让我住他家。可是呢,我原本不想麻烦他,是自己带了铺盖到学校

的。卢建召就强要(yao,同邀)我一定住到他家,还把我的行李拿到他家里, 就

这样,我住到了他家。住了已经一个多月后,学校又转来一个学生,记不准名字了,

也就在学校附近住,是以前随家人在外,现在回来了。他也是个书虫,我们两个也

不知怎么搞的,一见面即臭味相投,特别亲密,越谈越亲密就坏了事,我就想去住

到他家里,他也极欢迎,可是对卢建召却无法说,本来也是很好的伙伴,这平白无

故地要走,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吗?那天,卢建召约我晚上看电影,我推辞了。他就

说,那你先睡吧,卢建召自己去看电影,我就到卢建召家中拿走了铺盖,卢的父母

以为我们闹矛盾了,可实际上我们真的没有。卢的父母对于孩子们之间的事儿不明

所以,最后把卢建召骂了一顿。就这样,我于卢建召由好朋友一转脸变成了冤家,

以致于到以后见了面也只是一般的熟人而已。虽然我们已经是大人了,但小孩子时

发生的不愉快到现在还在。

    最后一个记仇的叫张应召。据说他小的时候很是邋遢,好几岁了还整日里流口

水,口水把胸脯整日腌烂,桃花粉——一种消炎药粉——用了不知多少。实在没有

办法,最后用了个单方:喝猪尾巴熬的汤,竟然只喝了三、四个猪尾巴就再也不流

口水了,成了一个很干净的娃娃。可是人很笨,念书念不进去,留了一级又一级,

比我大四、五岁,在上四年级时还与我同班,他因为人高马大的,力气很大,就在

班上称王称霸。对这样的人,同学们倒很齐心,都不理睬他,我记得班上只有一个

人与他说话,他就再也无力捣乱了。实际上现在想来他也很孤寂的,内心一定不自

在,上学、放学总一个人独行,人哪儿能没有个求人的时候。比如在五年级时要用

三角板、圆规等工具,还有比如钢笔没有水儿了等等,虽说这只是小事,但也足以

困住他了。有一次正在考场上,他的钢笔没有水儿了,老师在听写生词很紧的,下

边他没有墨水儿干着紧。我与他邻座,他没有办法,就厚着脸皮儿来求我借给他几

点墨水儿,我口中答应,可上边儿老师念得急,根本顾不上,他就用干笔头儿在纸

上写。听写完以后,我自己实际上是个硬不起心肠的人,就借给他了几点儿墨水,

他就照着干笔尖划出的痕迹再写一遍。本来他就无多少会写的,再加上毕竟只是干

印痕,实在又看不清,那次考试,他几乎是个大白卷。经过这一次教训,于是他下

决心与同学们改善关系,可是呢,由于他在别人的心目中有个极坏的印象,同学们

都对他有成见,就不理他的碴。我倒是有几天与他说话了,可是他毕竟是个霸王脾

气,再加上同学们因为我与应召说话而疏远了我,我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得罪大家,

最后也没有再与他进一步发展友好关系。还有中午休息,快到上课的时候大伙儿都

相互招呼一声,而他无人招呼,于是,他总是在教室中爬在桌子上睡觉,他的瞌睡

又特别大,打预备铃从来没有听见过,总得在上课后老师对着他的脑袋拍一记,他

才能醒来,引得同学们窃笑。

    也就是八0、八一这二年之间与同学们有记仇现象,以前、以后几乎都没有。

    还有与女同学的关系也很奇怪:紧紧张张的。在小时候,男生与女生怎样地在

一块儿玩都没什么。某一天,就是八0年到了中心小学之后,那次我与一女生两个

人一块儿去上学,这在以前是很正常的,可是到了校门口,碰上了卢要强,他先是

神秘莫测地对我们笑了一笑,而后严肃地说: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在一起,绝对没有

好事。至此我才知道,原来学校中男生与女生在一起是犯忌讳的。这样,班上也就

是有了两大阵营: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这两个阵营只是不象革命时的阵营那

样战斗,这是两个平和的阵营,两阵营之间丝毫也不能越雷池半步,即使是兄妹和

姊弟也不能说话,一说话就遭别人讥讽。这两个阵营有个特点:只限制在校内,放

假就解散阵营。以后有一段时间,我看见一些文章,说在校的学生,若男生与女生

说话,就被讥为小两口,我觉得这不甚真实,因为这话出现在写中学生早恋的文章

上,中学生不是这样的,小学生们的三八线会这样,但中学生不会。一直到小学毕

业,这种情况也没什么改进,进了初中之后才变了,不但不再疏远,反而更接近了,

真的有人谈起了恋爱。男生、女生对立这个情况避免不了,老师也就充分利用这一

点儿,给调皮的学生制造麻烦。比如排座位,非让一个男生与一个女生坐一张桌子,

这样两个人若调皮,中间就有间隔。而实际上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反而比男生更调皮。

女生、男生好象这个年龄里很少能大大方方地说话,平时互不说话,一说话一定是

吵架、骂人,女生的嘴厉害得不得了,把男生能够气哭。

    这二年之中,我也极其调皮。逃学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上午。那时候上午是三

节课,到第三节上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偷偷地溜了,溜达一圈儿,就回家吃饭。这

样呢,我就总是回家早那么一会儿,天天如此。当时课程表安排,差不多总是早上

第二节、上午第一节第二节、下午第一节讲课,而上午第三节、下午第二节做作业,

早上第一节早读。那时候我们只有语文、数学、政治、常识四门课。有一段时间我

们学了英语,后来又取消了。这样,上午第三节我就跑了。因为我一般作业总是很

快就做完了,对与不对我可不管,错的次数不多。然而有一次我竟然连一道题也没

作对,被老师罚用手拿作业本在教室中转一个圈子,让大伙儿看那个红红的大差号,

可这是唯一的一次,我做完作业没事儿了就跑。当时还有一个同学,叫陈金志,他

的数学特别棒,也作业做完得早,我们两个就总是做伴儿跑。有一次呢,我在上学

路上搞到一支小木棒,上边有一个小弯儿,与我差不多长短,我就想做一支龙头拐

杖带枪玩儿。到第三节课时,因我手中有东西带不出门,就偷跑不出去。陈金志又

约我,我反而不让他走,因总结伴呀,这次也别跑了,结果这一次就没有跑走,可

就是这一次出了事儿:打过放学四下钟,站队回家,可整队时我手中拿着木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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