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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非常愧疚。我姐姐那时身体就不好,两个哥哥都在国外,因为还没有取得绿卡,也就不敢轻易回国。在母亲的眼里我就是她所有孩子的总和。所以,我日夜守候在母亲的身边。母亲也真的恢复了许多。这时,一个外国肾病专家到中国来会诊,恰巧也是哥哥的一个朋友的导师。这个专家给母亲会诊以后,提出了肾移植的方案,经过艰苦的寻找肾源,最后,我被选中。
“半年以后,等我做完手术,回到学校,一直寻你不见,才知道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从此,我开始了寻找你的漫漫征程。我到过很多地方,像用篦子梳头一样,凡是有你蛛丝马迹的地方我都去过。在寻找的过程中,我又因为一次误会,被当地的警察抓进监狱,在里面待了八个月以后,无罪释放。当我辗转反侧,来到丽江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年的冬天了,我在丽江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后来,一个男孩传话给我,让我在一个约定的时间到玉花江边去,我如约去了,在那里我见到了阿明。阿明对我说,请你不要再寻找玉香了,丽江是一个最后可以给她幸福的地方了……
“就这样,我离开了丽江,来到了昆明,又意外地与淑百一家认识,因此而留在了昆明。
“我说完了。
“玉香,我今天要跟你说的,最主要的是要你帮我,我的肾一定是天一唯一的肾源,我一定要救天一,一定!。”
“什么?你说什么?”半晌,我才像从一场梦里醒来了一样,我简直不能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
“我一定要救天一!玉香,只有这样我才会感到对你、对天一心安一些。”
“不,不能!合新,不能这样。”我已经完全清楚了,合新为了自己的母亲已经献出了一个肾了,他现在又要为女儿捐肾,这无疑是在献出他自己的生命啊。
“玉香,帮帮我,一定要救天一啊。”
“不,不……对,要救天一,救天一……。”我一下子乱了阵脚,突然觉得自己又忽地被抛得远远的,没着没落。
…
天香百合四十五(2)
…
我一把抓住了合新的手,我紧紧地把他的手捏在手心里,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我死命地把合新的手向我的身体这边拉过来,我像是要拉住合新,也像是要拉住我自己。
后来,我抱住合新的手痛哭起来……
过了许久。
…
天香百合三十七
…
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阿明在合新走后不久就回到了丽江。他始终不承认是因为要避开合新才外出的,我只是随便问问他,他否定了。我不再问了,如果是真的,也没有什么,一个人总是会对另外的人喜欢和厌恶的。
阿明还是遵守承诺给我开了画展,秋天,阿明请来了很多国内画届知名的专家来参加画展活动。丽江的秋天,又是新的风景,紫溪山变得多姿多彩,玉花江有了一层凝重的色彩,明亮的阳光也裹了一层暗黄的面纱,丽江就好像蹦跳了一个夏天以后,跳起了舒缓的舞蹈。
我没有想到,这些来宾当中,还有我大学时期的老师,尽管我的学历还不到一年,老师还是老师。老师的到来,把过去的岁月一下子拉近了,我相信老师对我几乎是没有印象的,自从离开学院以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只是我那件轰动了整个学院的事件,让老师还能想起我来。
因为是老师,我成了老师的主陪,我陪老师上紫溪山,陪老师转丽江古城,还陪老师参观民居。一次,在民居的一间房子里,就只有我和老师单独在里面,老师突然说:“当年你走后不久,一个小伙子来系里找过你。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不知道他找到你没有?”
老师的话让我一下子跌进了从前,时间的确是久远了,但是,我离开学院以后的日日夜夜,我都记得很清楚。我说:“没有。是谁在找我?”
老师说:“哎呀,我现在还记得,小伙子着急得不得了。没有人能告诉他你到哪里去了,你想想当时的那个情况,你是被开除的,又是那样的不体面的事情。”老师说到这里,摆摆手,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人之常情嘛。可是,当时,你还记得吧,空气还是很紧张的。所以,没有人和他多说话。我想,也许他就是那个你的……那时,你不是执意不说出对方是谁吗?”
老师说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问:“他是谁?”
老师说:“说起来,他还是我们学院的,我听别人说是音乐系的,很年轻,好像不是老师,是教工,我不认识他。学院那么大,光我们系的人我都认不全。后来,他也离开学院了。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你们后来……。”
“我……。”我根本就无法说什么。我知道老师还有好奇,但是,我能说什么呢?老师的话让我把发生在从前的事链接了一下,毫无疑问,他的确事一个真真实的存在,可是,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又来找我呢?
这时一群人涌了进来,老师和我的谈话也没有进行下去。因为老师事受阿明的邀请来的,老师自然事知道我和阿明现在的关系的,老师纵然是心里有诸多的疑问,老师也不再说什么,也再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时间让我和老师能再谈到过去。
画展办得很成功,没有多久,一些相关的报纸和刊物,还有网上都有了关于我的画展的一些评著,专家的评价尤其不错。尽管我已经离开主流画坛了,我也不在乎什么专家、画评家对我的画的看法了,但是画了近二十年的画,这些说法也算是对我自己的一个总结。
忙完了画展,我和阿明终于可以安静地躺在床上了,阿明很动情地搂住我,说:“玉香,不要离开我。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这样的话阿明从来没有说过,其实,这样的话是化在阿明的行为中的,我知道,我也已经下了决心要和阿明结婚了。
我说:“不会的。”
阿明说:“玉香,实话告诉你,我离开丽江这么长的时间,我是想让自己试试到底能不能离开你?”
我说:“为什么?”
阿明说:“我试了,我不能,我不能离开你,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你,要不一切都太没有意思了。”
我说:“好好的,为什么要试呢?”
阿明把我搂得更紧了一些,说:“是,好好的,好好的。”
阿明又把我勒紧了一些,我觉得喘气都困难了,但是,我没有动,我任他把我抱紧,像抱住一个宝贝,能成为一个男人的宝贝是一个女人的幸福。我想,我该知足了,我应该过了追求虚无飘渺的东西的时期了,阿明是实实在在的,是我能一伸手就摸到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我对阿明说:“我们结婚吧。”
阿明像一条鱼一样游动在我的身体上面,欢娱在我的身体里面,我仿佛漂浮在一片明静的水面上,我被阿明带向波浪的尖端,一瞬间满脑袋金花四射。
…
天香百合三十八(1)
…
阿明有意要把婚礼做得隆重和热闹,我不愿意这样,我毕竟已经三十二岁了,和阿明同居也已经好多年了,还有我有天一,尽管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母亲,一个母亲的行为是有别于一个普通女人的行为的。为此,我们有了认识以来第一次的一个分歧,有几天还搞得很紧张。我心里很难过,我知道阿明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生命中最亮丽的华彩,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未必就不是。我理解阿明,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是让他骄傲的女人,拥有我是为他的人生戴上了一个光环。也许我应该妥协,但是,我心里惦记着住在医院里的天一,对于婚礼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答应,我更不能去做一个兴奋的新嫁娘。
因为有了这样的分歧,这个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这样也好,有一个病重住院的女儿,当母亲的怎么能够幸福的结婚呢?
天气越来越冷了,淑百的电话传来的消息非常令人不安,尽管淑百总是对我说,会有办法的,有李南在。我相信李南会全力以赴的,但是,疾病是一个更强大的恶魔。有一天晚上,我梦见天地混沌,满天飞沙走石,江水从天上倾倒下来,我在梦中喊道:天塌了!
天没有塌,阳光还照样灿烂,江水依然无声地流动着,向着它的目标或是一个承诺奔去。
我焦虑的心情难以抑止,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的脖子上的皮肤奇痒,长出了像癣一样的东西,我到医院去看,医生告诉我我得的是神经性皮炎,病因是焦虑过度,我终于要借助安眠药来入睡了。
国庆节的时候,丽江的客人达到了历史最多的时刻,每一个客栈里都住满了人,没有一间空房,从节日的第一天开始,客栈就已经是满满的了,有些主人不得不把自己住的房子也腾了出来,后来再也住不进一个人了。早晨起来一看,玉花江边竟躺着人,衣服上、眼眉上、还有脸上的胡须,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善良的丽江人心里实在是难过了,他们把那些躺在玉花江边的人请回了家,他们在院子里升起了火盆,彻夜不停地燃烧着,房檐下住满了人,主人把可以取暖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个客人的身上盖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褂,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是这家主人的先辈穿过的,这时也派上了用途。
我们家的院子里自然也收留了很多的人,有两个女孩被母亲安排进我的房间,一个七八岁,一个十三岁。阿明只有暂住画廊,两个女孩和我挤在一张床上。一天,半夜的时候,一个女孩竟紧紧地把手臂环绕在我的脖子上,她一定是把我当成是她的妈妈了,我的身体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有许多小树芽在突突地往外冒,接着我觉得鼻子酸了,一股热热的潮流向我的眼睛涌去,我想到了我的天一,我十分感谢这个在梦中想妈妈的女孩,我长久地把她搂在怀里,我沉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