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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船边,身子探了出去。博斯看见他用一只手拍打着船帮,然后直起身来,对着水面观察了大约十秒钟,又开始拍打起来。
“出了什么事情?”博斯问道。
就在他问话的时候,一头海豚从左边船尾附近的水里蹿了出来,又在离麦基特里克的位置不到五英尺的地方重新没入水中。博斯一开始只看到一团光滑的灰影,并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不过,那头海豚很快又在小艇边浮了上来,鼻子伸出水面,发出咯咯的声音,听着就像是在笑。麦基特里克把两条鱼扔进了海豚张开的嘴里。
“他的名字叫‘士官’,看见他身上那些疤痕了吗?”
博斯迅速地往吊桥方向瞟了一眼,确定小艇没有偏离航道,然后走到了船尾。海豚还在那儿。按照麦基特里克手指的方向,博斯往它背鳍下方的水里看,看见它光溜溜的灰色背脊上有三道白色的疤痕。
“有一次,他跟螺旋桨靠得太近,因此就被划伤了。莫特海洋生物实验室①的人治好了他,但他身上却留下了这些疤痕,就跟士官的臂章一样。”
博斯点了点头,麦基特里克则开始继续喂海豚。他没有抬头看小艇是否偏离了航道,就对博斯说道:“你最好去看着方向盘。”
博斯转过身,发现小艇已经偏离航道很远了。他走回方向盘旁边,调整好了航向,然后就待在了那里,而麦基特里克则在后面扔鱼给海豚吃。他们就这样一直过了吊桥。博斯决心等下去,等麦基特里克开口说他自己的故事,不管是在出海的路上还是在回去的路上。这个目的不达到,他是绝不会离开的。
过桥之后十分钟,他们进入了另一条运河,然后沿着运河驶入了墨西哥湾。麦基特里克在两根钓竿上下了饵,给每根竿放出了将近一百码的线,然后从博斯手里接过了方向盘。在风声和引擎的轰鸣声中,他大声说道:
“我打算把船开到珊瑚礁那边去。我们先搞搞拖钓,到那儿之后再在浅水里搞搞随流钓,那时我们就可以谈了。”
“这计划听起来满不错的。”博斯也大声答道。
两根钓竿都没有东西上钩。开到离岸大约两英里的地方之后,麦基特里克关掉了引擎,叫博斯去收其中一根竿,自己去收另一根。左撇子的博斯费了一点工夫才适应了右手方向的线轴,之后却笑了起来。
“长大以后我就再没做过这种事情了。在麦克拉伦收容所的时候,他们会时不时地把我们弄上公共汽车,带我们去马里布码头。”
“我的天,那码头现在还在吗?”
“还在。”
“现在去那里钓鱼一定跟在粪坑里钓鱼差不多。”
“差不多吧。”
麦基特里克笑了,一边摇起了头。
“你还在那里待着干什么,博斯?听起来,他们也不是特别地想留你。”
博斯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麦基特里克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但他却不知道这是麦基特里克自己的意见,还是那个给他提供消息的人的看法。
“你打电话回去问我的事情,问的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就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他才肯跟我说你的事情的。”
博斯点了点头,表示就这样算了。
“好吧,你是对的,”他说,“我也觉得那儿的人并不是特别想留我,但这事儿也说不清楚。情形就像是他们越往一个方向使劲,我就越往相反的方向挣扎。我觉得,如果他们不再使劲儿赶我走的话,说不定我反而就想走了。”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麦基特里克收好了刚才用的两根钓竿,开始装另外两根带鱼钩和铅坠的钓竿。
“我们得用胭脂鱼做饵。”
博斯点了点头。他对钓鱼一窍不通,但却仔细地观察着麦基特里克的动作。他觉得,这是个切入正题的好时机。
“这么说,你在洛杉矶干满二十年就离开了。这之后你又干了些什么呢?”
“就是你眼前的这件事情。我搬回了这里——我老家在帕梅托,沿海岸往上边走就是。我买了一条小艇,当起了钓鱼向导,又干了二十年才退了休。现在,我是在为这该死的自个儿钓鱼。”
博斯笑了起来。
“帕梅托?那不是一种大蟑螂的名字吗?”
“不是,呃,是的,不过它也是一种矮棕榈的名字。城市的名字因此而来,并不是因为那种虫子。”
博斯点了点头,看着麦基特里克打开一袋胭脂鱼条,在每根线上都钩上一块。他们又各自开了一罐啤酒,在小艇两边下了钩,然后坐到船舷上,静静地等着。
“那么,你是怎么去的洛杉矶呢?”博斯问道。
“人们不是说‘年轻人要往西边去’①吗?好了,日本投降以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经过洛杉矶,看到群山从海上耸入天空……该死的,到洛杉矶的第一个晚上我是在德比酒吧吃的饭,打算把兜里的钱花个一干二净。有人看见我穿着军服,就替我买了单,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是该死的克拉克?盖博①!这可不是吹的。我他妈的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地方,将近三十年之后才醒悟过来……玛丽是洛杉矶人,你知道,土生土长的洛杉矶人。她很喜欢现在这个地方。”
他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博斯等了一会儿,麦基特里克依然眼光迷离,沉浸在遥远的回忆当中。
“他这人挺不错的。”
“谁?”
“克拉克?盖博。”
博斯捏扁了手里的空啤酒罐,跟着又去拿了一罐。
“跟我说说案子的事情吧,”他打开了啤酒罐,然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读一读案卷,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全都在里面。这案子被扔一边儿去了。头一天我们还在调查,第二天就开始写‘暂无线索’了。这完全是个笑话,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记得这么清楚。他们不该这样做事情。”
“谁们?”
“你知道的,那些大人物。”
“他们做了些什么?”
“他们把案子从我们手里拿走了。伊诺由他们这样干,他自己跟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真见鬼。”
他摇了摇头,神情十分苦涩。
“杰克,”博斯又开始尝试称呼麦基特里克的名字,这次麦基特里克没有表示反对。“要不你从头开始讲吧,我希望你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
麦基特里克开始收线,没有接他的话茬。线上的饵没被咬过。他重新放好线,把竿插在船舷边的管子里,又去拿了一罐啤酒。接着,他从控制台下面拿出了一顶印有坦帕湾闪电队①标志的帽子,把它戴在头上,然后拿着啤酒倚在船边,看着博斯。
“好吧,孩子。听着,我对你母亲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打算把事情照直说出来,明白吗?”
“我就是这么希望的。”
“你要帽子吗?你这样会晒得受不了的。”
“我还可以。”
麦基特里克点了点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是这样的,我们在家里接到了电话,那是个星期六的早晨,一个负责巡逻的家伙发现了她。她不是在那条小巷里被杀的,这一点非常明显。她是被扔在那里的。等我从图洪加区的家里赶到那儿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进行现场勘查了。我的搭档伊诺也在那儿。他比我资格老,是我的上级,案子由他负责。”
博斯把手里的钓竿插到管子里,然后把手伸到夹克里面。
“我可以记笔记吗?”
“可以,我不介意。我有种感觉,自从抛下这件案子以后,我一直在等着有什么人来问起它。”
“接着说吧,你刚才说案子由伊诺负责。”
“是的,他是主事的人。有件事儿你得明白,当时我们刚在一起干了三四个月,关系并不是那么近。这件案子之后,我们就更疏远了。差不多一年以后我就调走了,是我自己申请的。他们把我调到了威尔希尔分局的凶杀组。从那以后,我就没跟他打过什么交道。他跟我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嗯,调查进行得怎么样呢?”
“呃,跟别的案子也差不多。我们按惯例办事,弄了一份她的社会关系名单——名单大部分是由治安警察提供的——然后挨个往下查。”
“这些社会关系中包括她的顾客吗?还有,凶杀案卷里并没有什么名单。”
“我想,名单上有几个顾客的名字。我们没把名单放进案卷,因为那是伊诺的吩咐。你知道,管事儿的是他。”
“好吧。名单上有约翰尼?福克斯吗?”
“有的,名单上第一个就是他。他是她的……呃,经纪人和——”
“你的意思是,他是她的皮条客。”
麦基特里克看着他。
“是的,他就是干这个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呃——”
“没关系,接着说吧。”
“没错,约翰尼?福克斯在名单上。我们跟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谈过,所有人都说这家伙是个下流坯。他是有前科的。”
博斯想起了梅雷迪斯?罗曼的证词,罗曼说他打了她。
“我们听说,她打算离开他。我不清楚她是想自己干还是想改邪归正,谁知道呢?我们还听说——”
“她是想做个清白的好人,”博斯打断了他,“那样她才能把我从收容所里领出来。”
他知道这话没什么说服力,觉得自己这么说很愚蠢。
“好吧,不管怎样,”麦基特里克说,“问题在于这让福克斯很不高兴,所以他就排到了名单上的第一位。”
“可是你们找不到他,调查日志上说你们监视了他的住所。”
“是的,他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从腰带——那是杀人凶器——上取到了指纹,但却没法拿他的指纹来做对比。约翰尼曾经被抓过几回,但却从没遭到过正式起诉,也没留过指纹,因此我们必须抓到他。”
“他被抓过,却又没被起诉,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麦基特里克喝光了手里的啤酒,捏扁了啤酒罐,然后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