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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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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基恩回来,全家人都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而且还经他妹妹添油加醋了一番。关于枪的那部分谈话产生了惊人的效果,居然将他祖母从昏迷中唤醒(实际上,战争的火药味正给山坡一带的老年人带来新的生命力),她手里拿着卷成筒状的报纸一步一步挪过来。基恩看着她心想她要干吗,只见她走到基恩跟前,猛地用报纸敲打他的头。“管好你自己!到处乱跑,像个傻瓜,学习也不用心!这么干你知道有什么下场吗?进监狱,这就是你的下场!”基恩想跑,她照他的屁股一阵拍打。“少惹麻烦,知道吗,”又是一通猛击,“你哭都来不及。”
  “也许他什么也没干。”他母亲说。
  “那为什么那个女孩会过来?无缘无故的?”祖母道,转而又对基恩吼道,“离这些人远点!看你惹的什么麻烦……我们是穷人……他们能随意摆布我们……你爸不在就造反了,你妈太软弱,根本管不了你。”她狠狠地瞪了儿媳一眼,这么好的借口她可不愿放过。随后基恩被锁在了屋里。
  那天,他的朋友们过来找他,听到吉普车的声音,祖母趔趄着走出门,混浊的双眼左右张望。
  “跟他们说我病了。别坏了我的名声!”基恩叫道,他少年的自我又回来了。
  祖母道:“他病了,很严重。不能见你们。”
  “什么病啊?”
  “他老要去厕所,拉稀。”她说。基恩在屋里发出一声呻吟。“吃了什么变质的东西。他现在像个开着的水龙头。”
  “每家都必须派个代表参加我们的游行。”
  他们说的是明天从麦拉场院出发的大游行。
  “明天我们将烧毁《印度—尼泊尔条约》。”
  “你们不会想让他在游行的时候拉稀吧。”
  他们开车离去,在整个山坡一带挨家挨户宣读布告,要求每家派代表参加明天的示威游行,许多人称病,消化问题、心脏毛病、脚踝扭了、背疼等等,五花八门,有的人还出示了诊断证明:“查特吉先生为高血压病人,不能受刺激,不能紧张焦虑。”
  可他们还是不能幸免。“那就派其他人吧。家里不会每个人都病了吧?”
  重大决定的压力解除了,基恩挣扎反抗了一会之后,内心重又回归恬静平和。尽管表面上很沮丧,他心中其实如释重负,仿佛得到了缓刑令,又退回到童年。他还年轻,尚未闯下无可弥补的大祸。外面的世界自是滚滚向前,等安全了,他再去看望赛伊,甜言蜜语一番,他们还可以做朋友。他不是坏人,不想打仗。问题是他想参与到更大的事件中去,成为政治和历史的一部分。相对而言,快乐只占据一片小小的空间,当然没什么可夸耀的;很少有人能站起来大声说:“我是个懦夫!”然而他的怯懦也许就隐藏在极其平凡的生活中,掩饰在谦恭的态度之下。他粗暴地对待赛伊,正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胆怯,现在他又能以尊重祖母为由再次免受别人耻笑。怯懦一旦成为他的生活原则,和其他事情一样,需要一个门面,一套理论。想过得自在并不容易,有时必须要费尽心思将自己的满足伪装起来,谎称根本没这回事。
  可接着,一阵内疚感猛烈袭来:他怎么能把枪的事告诉那些人呢?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把赛伊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浑身发烫。他再也躺不住了,从床上起身,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踱步。在这些所作所为之后,他还能像以往一样快乐清白吗?
  赛伊如烈士殉难一般躺在房间里,此时,基恩正第一次思考着转动简单生活之轮的快乐,并厌恶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他们俩错过了那场重要的示威游行,冲突的决定性时刻,到时一九五零年签署的《印度—尼泊尔条约》将被焚毁,历史交付于火焰,毁于一旦。
  “一定要派个人去……”厨子对法官说,那些男孩刚来过卓奥友,要求他们派人参加游行。
  “那么,就你去吧。”法官道。












  一九八六年七月二十七日。
  晚上下雨了,厨子祈祷明天不用去游行,可早晨雨停了,还现出了一小块蓝天,经历了整个雨季忧悒的阴霾之后,这片蓝显得那么稚嫩,不像是真的。他的心里空空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企盼乌云再压过来。直到时候不早,再也拖延不得了,他才起床,穿上拖鞋去屋外上厕所。
  他遇见铁匣子府的看门人,他们一起往麦拉场院走去。入口处的大门旁竖立着甘地的雕像以纪念印度独立。雕像下面铭刻着一行印地语文字:“团结友爱奉献。”几千人汇聚在那里,他们有的是噶伦堡本地人,有的从附近村庄和城镇赶来,还有的人来自密里克、帕萨姆班、苏瑞尼山谷、阿卢巴瑞、拉邦山谷、库尔桑和帕绍克、芒蒲提塔公路,还有其他一些周边地区。集合后他们将列队前往警察局,在那里放火烧毁文件。
  “廓尔喀民族解放阵线的组织能力不错哟。”厨子说;在噶伦堡很少见到如此有秩序的活动,他不禁对他们表示赞赏。
  他们站在那里等了几个小时。酷热的阳光劈头照射下来,地上几乎没有阴影,终于,一个人吹了声哨子,命令他们开始行进。
  挥舞着反曲刀,弯弯的刀刃高高举起,反射着日光,他们呼喊:“廓尔喀万岁!廓尔喀国万岁!廓尔喀人的廓尔喀王国!”
  “一个小时应该能结束了。”铁匣子府的看门人满怀希望地说。
  一切皆按计划进行,他们已经饿了,开始盼着吃中饭;可是就在他们到达交叉路口的时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他们走过邮局,那是厨子等待比居来信的地方,他难过地看到这里已关门,大铁栅门锁着。突然,从邮局后面,无数石块雨点般投掷过来。
  石头砸在屋顶上。人群惊惶地后撤,石块掷得更远,嗖嗖飞来,从地上弹起,不少人受了伤。
  淤伤。鲜血。
  永远都无法查出谁是幕后主使,是谁策划了这险恶的阴谋——
  游行者说是警察雇人干的,刺激游行者扔石头报复,这样警察便可以借机行动。
  警察说,不对,是暴乱分子,他们身上带着石块,无视法律和秩序乱扔乱砸。
  不过,各方都证实,愤怒的人群开始朝手持防护盾和警棍的警察投掷石块。石头击中警察局的屋顶,砸碎了玻璃窗。
  警察拾起石头扔了回去。他们是什么人,敢自我感觉比民众高一等?
  砰!啪砰!空中石头、瓶子和砖块乱飞,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四处收集石块,冲进一片建筑工地,石块越集越多;警察开始驱散人群;石块雨点般落下;人群、警察,无一幸免;他们扑向对方,举起棍棒一阵乱打,有的拿石头猛击;反曲刀也用上了,一通砍杀——一只手、一张脸、一个鼻子、一只耳朵。
  有谣言说游行队伍中有人带着枪……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示威群众不停反击,态度强悍,拒绝散开,警察认定他们一定携带有武器。这样坚决的抵抗没有武器作后盾是不可能的。也怪不得他们怀疑。
  警察的疑心越来越重,变得焦躁不堪,终于忍不住开了火。
  游行队伍前面的人迅速散开,向左右两边逃去——
  跟在后面的人已经走过了堪乾电影院,他们后面的人又不断涌上来,推着他们向前,很快遭到枪杀。
  十三名本地男孩丧生于一片匆忙的混乱中。
  人群四散奔逃,其中有强拉来凑数的,有滋事生非的,还有被痛殴的警察。他们从大道向小路散去,跑向邦巴斯迪和提斯塔市场。厨子和铁匣子府的看门人跑散了,两人被人群挤向不同的方向。他撒开腿拼命跑,肺的承受力已达到极限,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耳朵和咽喉因每一次呼吸而痛楚难当。他试图爬上一段陡峭的小径,好直切到瑞金堡路,这时,他的腿不听使唤了,抖得如筛糠一般。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下面就是市场,两旁的竹竿上白色的经幡飘扬,上面的字迹已模糊,如贝壳表面经长时间海水冲刷留下的斑纹。他身后能看见犯罪调查局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塔楼,阴影中矗立着英国殖民时期所建的房屋,噶林卡、塔什町和摩根之家现在都已改为旅馆。一个园丁蹲在摩根之家前面的草坪上,那里依然种着摩根太太从英国带来的植物。他似乎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眼神中没有一丝好奇或忧虑,也没有野心,这种对一切的漠然足以让他安然度过一生。












  厨子向下望去,只见火光冲天,人们四处逃散。火焰的热气弥漫,模糊了人群,一切虚幻起来,如海市蜃楼一般,微微泛起波纹,仿佛转眼便随风飘散。远处干城章嘉雪山超然耸立,坚不可摧,千百年来这景象给人类狭小拥堵的心带去自由和快乐。当然,此时此刻厨子却丝毫感觉不到,也许他对这座雪山的感受再也不会和往常一样。惊恐如一头乱咬乱挠的怪物抓扯着他的心,好像那是一道它急于开启的门。
  一切还能恢复到从前吗?市场街道上留下一摊摊血迹,触目的红色和散落的木豆的黄色混杂在一起,这木豆是某人买了打算游行后野餐用的,苍蝇在上面嗡嗡飞着,旁边还丢着不成对的拖鞋、一副踩碎的眼镜,甚至还有一颗牙齿。这更像电影院里正片前面放映的政府安全宣传片,画面上一个男人正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他很穷,却有个爱他的妻子,她给丈夫准备了午饭,用午餐盒装好让他带上;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自行车铃铛发出最后微弱而致命的一响,画面凌乱模糊,一片死寂,镜头定焦于泼洒的食物,混杂着斑斑血迹。两种颜色并置在一起,那么的刺目,死亡渗入家常生活,平实撞上可怕的意外,暴力取代了善良,这一切总让厨子既想哭又想呕吐。
  此刻厨子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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