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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 作者:李晋瑞-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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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虎子躲开的一瞬,尕瓦木措“呯”地一声枪响,白狐纵身一跃,灵巧如飘,跳出虎子的包围,向林子深处跑去了。虎子调头又去追白狐了。 

  尕瓦木措收起枪,奋起直追! 
  人狼大战 
  白狐太狡猾了。它跑一阵停一阵,似乎故意要给虎子留下一些味道。虎子那肯罢休,只要扎西带它出来打猎,它还没追丢过猎物呢。尕瓦木措一直跟着虎子,虎子却在前面失去方向了。前面是一片树林里难得见到的草坪,如暗藏在林子里供武林高手练武的校场一样,由于阳光不充足,草坪的草青黄相间,高低不一。虎子不敢前行了。白狐也突然失踪了。白嘴警觉地不停地摇头跺脚。这个地方,尕瓦木措从来没有来过,而且草坪周围的树杆都很有特征,一棵棵树杆不是像被刀子划过一样,就是光滑得几乎到了油光发亮的地步。这个狡猾的白狐一定是把他们引到不该进入的地方了。 

  虎子摒住喉咙不敢出声。尕瓦木措的后背不由地生出鸡皮疙瘩。尕瓦木措不敢再追了,他不得不命令虎子:“走,咱们回去!” 
  可他们哪能走得脱。 
  他们被包围了。 
  随着周围一阵阵杀气的越来越重,尕瓦木措感觉到包围圈在一点点缩小了,敌人在一点点地靠近。 
  尕瓦木措赶紧朝天放枪,给扎西报信儿。周围的紧张空气仅仅像流畅的文章,中间点了一个顿号一样,马上又恢复了原状。没一会儿,灌木叶子就又抖动开了。虎子一个箭步,跳到草坪的中央,支开双腿,做好应战的准备。一条条红色的巨舌从灌木中伸出来,然后是白牙,开始还若隐若显,接着就“哗”的一声全出来了。 

  狼群们把草坪包围了。 
  这里也许是狼们开会或联欢的地方,白狐却把他们引到了这里。一只只灰色的,白色色,杂色的,黑褐色的狼凶相毕露,得意着,似乎意外得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匹马一个人一只獒,够一顿美餐了,本来它们已经研究好,晚上去攻击鹿群的,它们正在休息,养精蓄锐,可现在没必要了。 

  头狼带着它的孩大老小向草坪慢慢靠拢。几只壮年雄狼着急立功,已经开始急不可待地攻击了。虎子知道不能轻易妄动,如果被狼群分开,它们的危险就更大了,它只有和尕瓦木措的枪,以及白嘴儿的蹄联合作战,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了。几只狼开始向尕瓦木措扑来,虎子不能退缩,它迎面扑上去直掐先来者的脖子,头一甩就扔了出去。尕瓦木措则开枪直接撩倒第二只狼,白嘴站在原地不停地摆动脖子,用侧目观察背后的情况,司机靠铁蹄踢翻它几只。可狼群根本没有后退或交白旗的意思,就连几只刚刚站稳的狼崽都跃跃欲试,想一显身手。更多的成年狼向尕瓦木措扑来,他们要为同类报仇。尕瓦木措不停地开枪,可狼们前赴后继,几只狼被白嘴有力的后蹄踢到半空中,呯然落地,只要不死,它们就又扑上来了。它们扑上来咬住尕瓦木措的靴子,咬断白嘴的腿,虎子的脸上和尾巴也挂了彩。顽强的虎子在和狼嘶咬在一起,白嘴却被咬得倒在血泊中,站不起来了。尕瓦木措的身上的子弹已经用光。这时,他不得不拔出腰刀,开始与狼群肉搏。一阵撕杀不分胜负,狼群暂时停止了进攻,尕瓦木措和受伤的虎子躲在白嘴儿身后,等待着狼群第二次猛攻。 

  黑色头狼已经看出尕瓦木措和虎子的精疲力竭。现在是结束战斗的时候了,有史以来,它的同类还没有遭受如此的重创,它要为他们报仇,要用锋利的牙把那个持枪的人撕碎,挖出他的五脏去喂狼崽。尕瓦木措举着腰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与精神充沛的头狼搏斗了,他只想最后一搏,扎到哪里算哪儿吧。头狼开始向前慢走几米,然后就和离弓之箭一样,唰地向尕瓦木措射来了。尕瓦木措双手握紧腰刀,举在胸前,虎子也搏出最后的力气用自己的身体准备去挡头狼。头狼扑过来了,先把虎子撞翻,然后调了头以更大的攻势向尕瓦木措扑来。它张着瓢泼大口,直冲尕瓦木措的脖子而来。尕瓦木措也把腰刀对准了头狼的颈部,准备与它同归于尽。 

  突然“呯”的一声枪响了。头狼应声落地,落到尕瓦木措的腰刀上,扑的一下,一股热血顺着腰刀流到尕瓦木措的手上,喷到了尕瓦木措的脸上。 
  这时,扎西骑马冲进了草坪。 
  反目为仇 
  森林里最惨烈的一幕:一只只受伤的还有一点儿热气的死狼散躺一地;双腿已断,脖颈处淌着热血的白嘴瞪着无望的眼睛;血淋淋的虎子瞪着惊恐的眼睛站在尕瓦木措前面,尕瓦木措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准备放弃努力了,他呆呆地抱着怀里的死狼。而那些充满仇恨的狼们正虎视眈眈地,准备再一次扑向他。扎西的一声枪响把这一切都定格了,扎西从马上跳下来,似乎是来打扫战场的。但他一点儿也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因为面前的这群正是他的那群狼朋友。他却向它们,却向朋友开了枪,打死了头狼。那只曾经被他抱走小狼的母狼似乎也认出了他,叽叽欧欧的发出责怪的声音。它知道它的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可面前这个举枪的人,曾经是它的朋友。它们把他当作朋友,他却向朋友开枪了! 

  这是一种宣战,是反目为仇! 
  头狼倒在尕瓦木措的怀里,已经死了。就是它曾经带着狼群看守过一夜的哈达,就是它曾经一次次让扎西忘记了在森林里的孤独。不论是误会,还是意外,扎西已经卷进了这场仇恨,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就是他还当狼群朋友,狼群未必把他当朋友了。扎西没有办法向狼群道歉,现在的他只能开始收拾残局。扎西提枪,对准尕瓦木措的马白嘴儿的头开了一枪,不能让白嘴角儿再痛苦下去了,反正它活不了,还不如让它痛快些死云。扎西又开枪打死那些无法活下来的狼,他无法去面对那一双双痛苦无望又充满哀伤的眼睛。 

  狼们在扎西的枪声中,开始撤离。现在谈不上,也无所谓谁胜谁败了。其实谁也没胜,大家都败了,都为一时的贪欲败了。一只母狼首先带头离开,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然后是三三俩俩的,残废的也好,受伤的也好,能走的全走了。空气中飘荡着冥冥的腥臭味儿。 

  那只白狐却得意地躲在树丛中露了一下脸,它在偷笑,然后,转头就消失在灌木丛了。 
  尕瓦木措非常气愤。他伸手去夺扎西的枪,可他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扎西把尕瓦木措扶上自己的马,带着虎子回到村庄已经是黄昏。卓玛正坐在院中捣核桃皮,她一只手扶着木罐子沿,一只手抓着木锤用力地捣着。她那哪里是在捣核桃皮啊,那罐子里的核桃皮简直就是陆天翼,她一下一下的,就是要把陆天翼捣碎捣成泥,那个家伙太坏了,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他喜欢做就来了,算什么啊?真是气死人了。本来,卓玛是想捣些青核桃皮汁,来染新织的氆氇布的,可现在核桃皮都成糊糊状了,她还在捣,而且完全没有注意到扎西驮着尕瓦木措回来,直到扎西着急地向她喊:“卓玛,快放下你手里的活儿,准备盆清水来。” 

  霞光中,卓玛才看到血人一样的尕瓦木措。 
  那阵势真是吓人。 
  尕瓦木措完全变成了一个血人。 
  奇异的伤口 
  尕瓦木措的头被绷带缠着,两只手也被裹着,右腿肿得和腰一样粗,哪里还像一个壮实的埃塔男人。尤其是右腿上的那处伤,紧靠腿根儿,腐烂一直没有停止,白色的绷带都被黑色的汁液洇湿了,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尕瓦木措对端水进来的卓玛苦笑着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你胡说什么啊?你不是好好的嘛!”卓玛说。 
  “可我的肉在烂,不停地烂啊。” 
  尕瓦木措的腿确实伤得很重,不仅正在失去知觉,肉在腐烂,黑水在外洇,苍蝇都在围着他飞了。他说:“你们看,看那些苍蝇,它们一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你这匹犟牛,这是雪山给你的警告,是要给你一个记性,埃塔人都知道狐狸打不得,你却不听,非要破这个忌。遭到报应了吧!”卓玛说。 
  尕瓦木措突然抽动着僵硬的脸,笑起来了:“不过,就算死我值得了,我得到了卓玛细心的照顾,值得了!” 
  “尕瓦木措,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你要好起来。我不会守着一个只有一条腿的男人,如果你的腿好不起来,我就去找别的男人。” 
  尕瓦木措眼前又闪现了白狐嘲笑的表情。他狠狠地说:“那只该死的狐狸,只要我活着,就是一条腿,也要活剥了它的皮。” 
  卓玛把一匙汤水,本来是要送到尕瓦木措嘴里的,一听这话,她把匙里水泼到一边去了。她希望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出息,给埃塔带来幸福,能让埃塔人和陆天羽、苏然他们一样过上富有的生活,但她不希望尕瓦木措与一只狐狸记仇,那不是一个真正男人做的事儿。 

  尕瓦木措并没有注意到卓玛的变化,那些裹绑在身上的绷带太碍事儿。他和卓玛说:“卓玛,如果尕瓦木措真的只剩下一条腿,尕瓦木措是绝不会缠卓玛的,尕瓦木措会让卓玛去寻找新的爱人。” 

  卓玛说:“你真的剩下一条腿,哪个女人会守这样一个尕瓦木措呢?到时候,别的男人自然会来找漂亮的卓玛。” 
  “那样就好。”尕瓦木措心酸酸的闭上了眼睛。他不相信卓玛的话。卓玛顶着埃塔人的压力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说明卓玛是爱他的。尕瓦木措睁开眼,又看一眼自己大腿上的伤,其实心里很后怕的,可恶的狼是够狠,如果再往里移上一口,自己就完了。 

  卓玛给尕瓦木措拆解绷带,呛人的恶臭马上扑鼻而来。卓玛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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