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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欢天喜地地接过来,不过小半刻钟便将自己打扮一新。玫红色的锦服和满头珠翠,配上她暗沉的肤色,和不那么灵动的眼神,看上去活脱脱一副乡下女子初尝富贵的模样,简直俗不可耐,连累得她姣美秀丽的五官也变得粗糙起来。
颜筝眯着眼笑,“司徒侧妃想必也都知道我们的来历,过惯了苦日子的民间女子,好不容易有了穿金戴银一朝富贵的机会,将这些好料子都穿在身上,也不稀奇。你这身打扮很有趣,我也要这样来。”
她依样画葫芦,也学着碧落那般,将先前黄婆婆送来的首饰,挑着华贵但又俗气的簪上,穿了一身绯色与绛紫相间的华服,在宽大的铜镜中,露出影影绰绰的一团紫红,发髻上金光灿灿,看起来有趣极了。她与碧落相视一笑,便手拉手跟着周嬷嬷身边的小丫头来到园子里,与其他的美姬们会合。
颜筝小声地对碧落说道,“还好,夏院和秋院的那些人,打扮地与我们两个差不多,否则太打眼了也不甚好。”
碧落笑着回她,“前夜荔城令府上的宴中,衣裳虽然是黄婆婆送来的,但头上簪什么首饰却全凭自己的喜好,我瞧好多人就爱那些黄澄澄的金头面。昨日鹤翠堂韩王召见,除了我们冬院的三个,其他人都穿了艳色的衣裳,甚至连洛姬也不能免俗。所以我便想,若是咱们想要不惹人注意,必须也要这样打扮,否则大鱼大肉中夹杂两盘小青菜,反倒会格外引人瞩目。”
她悄悄地将手指向洛姬,压低声音说道,“譬如洛姬,这回恐怕要倒霉了。”
颜筝顺着碧落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洛姬穿了一身素淡的樱草色纱衣,身上一丝装饰也无,只在髻上簪了一支简单的竹簪,脸上清汤挂面,只涂了浅浅一层胭脂,看起来便如山野晨间挂着露水的小花一样安静柔弱,丝毫没有往日的张扬和恣意。
她心想,洛姬这是在向司徒侧妃示弱吗?可这样刻意,却反而会令人更生戒备呢。
洛姬姗姗来迟,又打扮地这样“别具一格”,周嬷嬷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冷笑,她语气平淡无波地对着众位佳丽说道,“姑娘们既然都到了,那就跟着老奴走吧,司徒侧妃事务繁多,可不好让她久等。”
颜筝听了这话,与碧落对视一眼,便都低着头,混在浩浩荡荡的十名美姬之间,往明净堂去了。
司徒侧妃的明净堂,位于韩王府东侧,并不是主院,但却已经十分宽阔了,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一样不缺,甚至连树木都比四季园的高大茂盛,此时四月,正是北地木槿花开的时节,院墙的一角,密密麻麻地栽着许多木槿,枝头攒动,盛放着橙红色的花朵,娇艳而又美丽。
从守门的婆子算起,一路行来,她们还看到了洒扫的婆子,浇花的丫头,守门的丫头,以及在屋子里环伺而立的众多仆妇,算起来,最起码有二三十人只服侍司徒侧妃一人。这点尤其令人羡慕嫉妒,不少人脸上露出向往神色,就连洛姬眼里也闪耀着光芒。
司徒侧妃没有让她们等太久,就传了她们进去。
沉香木制的雕花座椅上,坐着一个衣着素雅的女子,正倚在几上看着手中的账册。与想象中的不同,她并不算什么绝色佳人,那张脸不过只能算是清秀而已,但常年的富贵和岁月的沉淀,令她身上平添了几分从容和雅致,举手投足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面容,可却令人不敢亲近,更不敢小觑。
听到周嬷嬷回禀,她抬起头来,毫无悬念地,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洛姬,她轻轻皱了皱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嫌恶,随即她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打扮艳丽的面孔,忽然停在了缝隙间某张毫不引人注目的脸上,她身子微微一震,神色恍惚地低喃,“真真?”
016 敌我(补)
016。
司徒侧妃这句低喃说得极轻,除了她近身伺候的奴婢,没有人能听得清。
她的失神只是一瞬,眼睫的张合间,便已恢复了贯有的神情,她的笑容很浅,看起来虽然温和,但却不达眼底,令人没来由地生出畏惧,她淡淡地说,“早就听骆总管说,这次来的都是江南四府数一数二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话锋一转,便又说道,“进了一家门,以后便是一家人,彼此都是姐妹,要和睦相处,齐心协力伺候好王爷。王爷不喜欢后院女子有太多心思,所以若是心里带着小算盘来的,还请歇一歇,若是惹恼了王爷……”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可怕,众位美姬似乎都从司徒侧妃这为难而惶恐的拖音中感觉到了惧怕,那些可怕的传闻如同潮水般袭来,将她们心中那一抹希望的火焰无情地浇灭。
是啊,被昨日“韩王”望着苏月乔眼神里的温柔蛊惑,她们做了一夜的美梦,都忘记了一路之上被困扰着的那些传言。而现在,司徒侧妃及时地提醒了她们,原来富贵是悬崖峭壁上的花朵,并不是人人都能唾手可得的,想要摘下,就有可能面临险境,甚至极有可能连花瓣都不曾摸着,就掉了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司徒侧妃眉头微挑,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但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每月的初一十五众姐妹过来聚一聚,彼此说说话便好。我这个人素来爱清静,每日的晨昏定省则就免了,平素你们是要游园还是做针线,都随你们,我不管。只有一点,我不喜欢惹是生非之人,谁若是要在韩王府故意生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听之任之。”
她顿了顿,指了指身边的周嬷嬷,“你们每月的用度都有份例,周嬷嬷每月初一会亲自送到你们手上,四季园里设了小厨房,餐食也都是定好了的,若是不合口味,或者想要加菜,你们可以自己出钱跟厨娘买,这些,我也不管。若有什么口角,先自己解决,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可以找周嬷嬷,若是周嬷嬷也决定不了的事,再来找我。”
颜筝听了,不由有些赞叹地望向司徒侧妃,她这番话直言坦诚自己素好清静不爱管事,可是桩桩件件又管得极严密,一层一层,丝毫都没有给这些个个心思活络的美姬留下任何缝隙和借口。
司徒侧妃不要她们晨昏定省,绝不是因为她体贴善良,而是因为她自己想要清静,韩王府后院的女人何其多,光是要应付这些人就得花不少精力,与其如此,她不如便作壁上观,这样的话,不仅省下了许多精力,不必去以虚情假意面对不喜欢的人,而且还能做到置身事外,话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那么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就都与她无关了,她隔岸观火,一身清明。
而膳食的事,倒更像是在给韩王府的仆妇找银子赚。
每日的膳例若是不喜欢,拿银子出来就能换上合自己口味的饭菜,同理,份例里的胭脂水粉乃至衣料首饰不喜欢,拿银子出来便能换来合心意的,等到了冬寒,若嫌弃屋子不够暖,也能用银子多换一些炭例。从江南四府来的这些美姬,身上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将来不论是需要笔墨纸砚,还是琴棋针线,若是份例里没有,那就必要拿银子来买。
桩桩件件,若都算起来,花费恐怕不少的。
那些心思安分对韩王并无所图的,可能并不一定用得到这许多额外的东西,可心比天高带着野心而来的女子,却一定需要用银子来粉饰自己,否则要怎样才能在那么多美姬中脱颖而出,令韩王注意到自己呢?
这一定是针对洛姬和月乔这些出身优渥的官眷的,她们手里带着许多私房钱傍身,便算花光了身边所有的钱,也还能写信向家里求援,虽然最后,那些银子未必会到司徒侧妃的手里,可得到银子的仆妇感恩的,却永远都是司徒侧妃,这些得了实惠的仆妇会对她感恩戴德,从此忠心不二。
颜筝想,这位司徒侧妃当真是个妙人,这样的主意也能被她想得到。
她这样想着,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脑海中彷佛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闪现出来,它不断跳跃摇晃,像一团没有成形的雾气,恍惚得有些不真实,过了良久,终于形成一副影影绰绰的面容,那张脸并不怎么出色,但嘴角却洋溢着最真诚温和的笑容,这笑容渐渐和坐在上首的司徒侧妃重叠,像镜子的两面,最后终于重合在了一起。
她彷佛听见那人说,“真真,你我算得上是皇城里最幸运的庶女了,虽然我们的娘亲都没了,可我们遇上了善良可亲的嫡母,将来一定不会像玉澜姐姐那样,嫁给将死的鳏夫。我母亲说了,我是安庆侯的女儿,她定然要替我选一门显赫的亲事,将来我的夫君,说不定还会是王孙公子呢。”
颜筝猛然回过神来,原来司徒侧妃方才低喃的“真真”两字,并不是她的错觉,司徒侧妃原本就是认得她。
她竟忘了,司徒家与颜家同为夏朝开国元勋,彼此交好,累积世代,安庆侯司徒显与她的祖父安烈侯颜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深厚,称得上肝胆相照,祖父年轻时流连花街,都是安庆侯与他打的掩护,两个人真可谓是情同手足。
祖父常说,当年曾祖母怀着他时,恰逢司徒老夫人也有身孕,两家便约好,若是一男一女,将来便结作亲家。后来他有了女儿,便打算将姑姑颜真许配给司徒家的五公子为妻,谁料到姑姑没有这个福气,还未下定就得急病过世了。两家互为姻好的夙愿,一直等到她堂妹嫁给安庆侯的嫡孙才算有了个着落。
关系这样亲近的两家,司徒侧妃认识她的姑姑颜真,那就一点也不稀奇了。
只是,若是待会儿司徒侧妃问起来,她又该怎样回答?
装傻和欺骗,想来是行不通的,因为她昨夜已经将自己的身世亲口告诉了紫骑的云大人,还有骆总管也一定知道,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