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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奉上漆盘,盘上黄绫封诏分外醒目。
“富平侯,接诏。”苟参抖开诏书,高声颂念。
张放神色淡淡,充耳不闻,自动屏蔽苟参念的前面几乎所有内容,只听了最后一句“……赐君上尊酒十石,养牛一,君审外焉。”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赐给你好酒十石,牛一头,你自己自审吧”。什么意思呢?赐牛酒,汉家故事,很含蓄的政治提示,提醒你“醒醒,该自裁了。”
苟参身后一众随从流水价地抬上了十石酒,门外也传来哞哞牛声,但这些都不过是表面形式,真正的杀着,是他手里的一壶酒。
苟参一手托诏书,一手执酒壶,步步逼近,怎么都掩不住得意狞笑:“富平侯,请吧。”
“要我的人头吗?”张放面不改色,如同听苟参说借厨房油盐一用,抄起黑色匣子往案上一搁,拍了拍,“看,装首级的函匣都准备好了。拿去!”
第四百二十章 【皇太后受死】
黑色的匣子,大小正好盛放得下一颗首级。
匣子托在苟参手上,随着疾步前行颤颤巍巍。将将踏入长乐宫时,被长乐卫尉拦住:“苟君,请将匣子交给我验看。”
长乐宫乃皇室重地,杜绝任何不明事物进入,这是长乐卫尉的职责。
苟参断然拒绝:“皇太后有言,要先睹为快。这个匣子,只能由皇太后亲自开启。”
“苟君,某并未接到皇太后诏令或口喻。职责所在,请勿为难。”
“卫尉!你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对皇太后有多重要么?内藏秘辛,擅自开启,这后果你承担得了么?”
皇家秘辛,最是蚀骨,任谁都不想沾手,长乐卫尉也纠结不已。但若是不验看,一旦出了搂子,这责任他同样担不起。
一个坚持要看,一个死活不给。正争执不下,宫中远远奔来一个内侍:“皇太后有令,速请苟君入宫,不得阻拦。”
望着苟参离去的背影,长乐卫尉心里颇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哦,是了,这苟参今日脸色怪怪的。刚才争执成那样,他却一直板着脸,眼睛很……很奇怪……空洞!对,就是空洞……
然而,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长乐卫尉摇摇头:想这些干什么?皇家秘辛,知道越少越安全,能别沾最好别沾,站好自己这班岗就是了。
苟参刚踏入长乐前殿,殿上就传来皇太后微带一丝颤抖的声音:“事情可成了?”
苟参急趋而入,伏拜于地,黑匣高举:“幸不辱命。”
这一刻,王政君激动欢喜得心都要炸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苟参说话腔调的异常。
“太好了!太好了!大兄,我为你出了口气!六郎,阿姊为你报了大仇!”王政君掩面而泣,悲喜交加。
左右宫婢,殿上内侍、甲士,一个二个目不斜视,垂首缩肩,大气不敢喘一口。
王政君终究是皇太后,虽然一时情绪失控,但很快控制住,拭了拭眼角,大袖一拂:“全部退出宫外。”
哐!殿门关闭,黑匣也稳稳摆上了案头。
王政君伸出颤巍巍的手按上匣盖,正想打开时顿了一顿,张嘴想问苟参当时的情形如何,那张放当真乖乖饮下毒酒?旋即自失一笑,摇摇头。人头在此,还有什么好问的。诏令已下,他张放有几个胆子敢抗命?诏书内容虽然是假的,但印玺却是真得不能再真,她颇费了一番手脚才弄到一卷盖有印玺的空白诏书……
唯一可虑的就是张放不甘就戮,坚持要求回长安向天子申辩。所以她给苟参安排的随行人员全是死士,人皆怀刃,一旦张放不从,立即以抗命罪名格杀。总之,伸长脖子是个死,反抗也是个死,横竖张放死定了!
“张氏小儿,这就是与我王氏为敌的下场!”王政君两眼发光,抚着黑匣,想象着匣子里那颗人头临死前的悲愤、不甘与绝望,再抑制不住尖声大笑。这一刻,哪里还有半点母仪天下之态。不过大殿里就只有她与苟参姐弟二人,再怎么疯都没人看到。
嗯,果然是皇室秘辛。
尖笑声中,王政君大拇指顶开锁扣,慢慢开启匣盖唔,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冒烟?
等等,还有火花这成为王政君最后一个念头。
轰!
火光爆闪,血肉横飞。
一截断肠飞挂苟参头顶,半截垂下,悬于鼻端。血水顺肠流下,将苟参一张麻木的脸勾勒得狰狞无比。
苟参眨眨眼,瞳孔渐渐收缩,越缩越小,直如针尖。然后,短短一瞬,瞳孔急剧散大,无限惊恐喷薄而出,喉管发出断气似地干嚎:
“太后”
……
就在王政君开启致命黑匣前一个时辰,隗里驿置,富平侯车马队伍如常驶出。行出数里,一身紧身劲装的张放从车里钻出,纵身跃上韩重牵来的大宛马背。班伯、班游也纷纷弃车上马。
张放勒马原地兜转几圈,长鞭向西一指:“弃车,负粮,全速西进!”
轰隆隆隆!
蹄声如雷,烟尘滚滚,一行数十骑转瞬消失弯道,只留下七辆歪歪斜斜,横亘于道的弃车。
张放一骑当先,劲风拂面,将黑发扯得笔直,衣服也鼓满了风,望之如胁生双翼。
从这一刻起,他将与刘汉一刀两断,自此鸿飞冥冥。
张放让苟参带回去的盛着自己“首级”的黑匣,不用说,就是一个大炸弹。
当日从王凤口中掏出“矫诏”的恶毒计划,张放就决定,将计就计,以毒攻毒。你们不是要老子的首级吗?那就还你们一个大惊喜!
黑匣子装了足足五斤炸药,置于陶制容器中,以油纸层层包裹,并采用了最新研发的拉发装置也就是说,再不需要麻烦的明火,而是一拉即炸。
正如张放出城前自语,他不希望使用这最后手段,一旦被迫使用,就意味着他原计划暗渡陈仓将演变为亡命天涯。
然而,王政君没给他选择的余地。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杀人者人恒杀之,有人活不耐烦他不介意送一程。
张放之所以磨到午后慢吞吞出城,慢悠悠行数十里就投宿,就是为了等矫诏的谒者前来如果没来,大家好聚好散,天一亮,桥归桥,路归路,最好不过。若是来了,不管来者何人,直接强制催眠,然后反复洗脑,让谒者产生幻觉任务完成,手里捧着的黑匣就是张放的首级。这个黑匣任何人不能动,只有皇太后才能开启。
没想到来者居然是苟参,真是太好了!不但可一串撸俩,计划的成功率也大大提高。
这种幻觉式催眠有效惟持时间不长,所以张放不能离开长安太远,否则没等苟参回到长乐宫,催眠效力就渐渐消失,人也会清醒过来……
算算时间,这会长乐宫某殿应该已经腾起一股浓烟了。接下来就会乱做一团,这种混乱很快就会向长安诸宫及朝野扩散。等刘骜弄清楚来龙去脉,雷霆震怒,发兵追杀或派谒者拦截时,至少得是一天以后了。
张放争取到了一天的时间。当然,他并不认为只有这么点时间就能摆脱朝廷随之而来的追兵。不过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干掉当朝皇太后,他岂能无备,怎会不留有后手?
一天!他只需要一天一天之后,不管是追兵抑或谒者,连在马屁0股后面吃尘的份都没有。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会回来!】
风沙掠过戈壁,扬起漫天沙尘,漠漠烟尘中,一座古老的城池若隐若现。
张放拉下面罩,已被黄尘染成棕色的浓眉下方一双眼眸依然清亮。
敦煌!
他们终于赶到了,而且是赶在追兵之前。随行扈卫、仆人差点哭出来不容易啊!终于到了,再不到,人就得活生生累死了。
二十日,只用了二十日,就从长安跑到敦煌,四千里啊!虽说张放特意选择的仆从人人能骑,但没日没夜这样跑,真是累死个人。除了韩重、彪解、刘枫、羽希等少数几个心腹,没人知道他们的主人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已全被打成叛逆,不容于大汉,更不知道屁0股后头有多少追兵……尽管什么都不知道,但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只要不死就得跟上。
现在总算熬到头了如果他们得知,敦煌不过是中转站,真正的目的地远在万里之外,十个人就会垮五双。
当出城二十里远迎的敦煌太守看到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时,完全搞不懂啥情况,上任就上任呗,至于这么拚命么?
说来敦煌太守也是老熟人了,原交河壁校尉,后升为西域都护府副校尉,五年前任职期满,转为敦煌太守的郭习。
与十多年前初见时相比,郭习已是两鬓斑白,满面风霜。此番卸任,他就要回长安任个清贵闲职,颐养天年。此时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初见时就曾给他带来各种麻烦的继任者,给他带来的麻烦远没结束。
“张放拜见郭使君。”张放长揖到地。
郭习忙上前一步扶住,望着英姿勃发的张放,感慨万千:“昔年一别至今,羿啸风采如昔,老夫却已知天命……”
张放执郭习之手,轻拍其手背:“老松经霜,愈显苍劲,郭君已为大汉劳心劳力多年,也该歇歇了。”
二人相视而笑,执手走向敦煌城。
当夜自有一番宴饮,席间张放提出,明日要出关前往鄯善巡视驻守鄯善国的汉军营。
每任敦煌太守都会巡视驻鄯善守军,这是常例,但通常都是在熟悉边务之后才进行这一项议程。如此着急,上任第一天就出巡,前所未见。
若是换作别的太守,多少会疑惑,但郭习与张放打了十多年交道,早见识过此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略微有点奇怪后便一笑置之,表示赞同。并在张放要求下签署了一份手令。
当夜,郭习得到手下报告,新太守的手下执其手令连夜出城,声称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