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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四万多人爆发出一声大吼,迈开大步向官兵走去,这些大片乌云将太阳遮住,天已经有点黑了,官兵中的鼓声频率忽然加快,这时进攻的信号,官兵开始奔跑起来,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朱军中许多新人都开始害怕起来,刚刚被重赏激发的勇气消失了,最前面的近千人率先掉头逃跑,但队伍太密集,他们无处可逃。
颁!两支军队仿佛两座山一样撞在了一起,喊声、求饶声、哀嚎声骤起,那些已没有战意,企图逃跑的匪军成了第一轮牺牲者,官兵的刀刺在密密麻麻的匪军中猛杀猛砍,整个战场上充斥着哭喊饶命的声音,数千名临时募集的农民被血腥的场面吓破了胆,他们扔掉锄头,扔掉草叉,或跪下苦苦求饶,或掉头向两边逃窜。
辟兵们已经杀顺了手、杀红了眼,他们毫不容情,仿佛剥笋一样,一层一层将破烂的外皮剥掉了,他们开始遇到了奴隶军,这些士兵比那些募集的农民要强了许多,他们盔甲整齐、武器锐利,而且士气高昂,使官兵的进攻开始变得吃力起来。
这个时候,两支军队已经绞杀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天空开始下起了中雨,雨水使地面变得泥泞而打滑,更使两军肉搏变得吃力起来。
鲜于叔明的眉头一皱,事情似乎并没象他想象的那样进展,对方也没有他想的那般不堪一击,比起刚开始时到处是充耳的求饶声,现在却安静了许多,而且敌军似乎也是装备整齐,训练有素,不太符合乌合之众的定义。
尽避鲜于叔明已经有些意识到不妙,但他已经无法控制军队,两支军队就像在野地上打群架一样,完全没有了章法,两线混战成一线,在扭曲,任何调度都起不了作用。
雨越下越大,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交战了两个时辰,平原上尸横遍野,士兵们依然在踩着尸体搏斗,官兵战斗力强,但匪兵却人数占优,两军杀得难解难分,体力都已严重透支。
可就在这时,忽然从匪军杀出一支生力军,他们从开始就没有投入战斗,体力充沛,这支军队完全不同于奴隶军,他们勇猛无比,暴烈如风暴,且目标明确,直向鲜于叔明所占的中军杀去,片刻便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在这条血路上践踏一切、压倒一切,披靡一切。
鲜于叔明措手不及,竟让那支五千人的生力军一下子突到了眼前,距他已不足二十步,他的数百亲兵根本就抵挡不住,鲜于叔明惊得心都要停止了跳动,他掉头便逃,朱冷笑一声,张弓搭箭,对准了鲜于叔明的后背
这时五千人一齐大喊,“官兵败了!辟兵败了!”
在鲜于叔明的带头逃跑下,后面的弓弩手抵挡不住雹狼一般的匪军精锐,片刻功夫,官兵的中军率先崩溃了
宣仁二年九月,官兵剿匪于在雒县,因轻敌而大败,被杀者、投降者不计其数,节度使鲜于叔明也被匪首朱一箭射落马下,死于乱军之中。
三日后,朱兵临城下,蜀郡刺史杨子琳献成都投降,朱率领大军进入了成都;就在这时,一名从陇右赶来的信使将张焕的一封亲笔信交给了朱。
第一百九十章 劝君收刀
夜,十几匹战马风驰电掣般驶入了长安明德门,马蹄声惊碎了长安寂静的夜晚,朱雀大街上还有不少行人,但战马却毫不减速,反而加速奔跑,仿佛要飞腾起来。
“八百里加急军情,路人速闪。”马上骑士大声吼叫,将大街上的行人吓得连滚带爬逃到路旁。
“又是蜀郡的闹事了。”一些知情的路人撇了撇嘴,他们并不把骑士的咋呼当回事,尽避朝廷严密封锁消息,但蜀郡有人造反的传闻早已传遍了长安的茶馆酒楼。
造反这个词已经离开了大唐百姓十几年,但它却在不少人的心中生了根,消息一传来,每个人心中都象打翻了五味瓶,担忧、焦虑、哀伤,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巴山蜀水。
“难道大唐又要生乱了吗?”
朱造反的消息让崔圆已经几度失眠,最初杨家灭门案发后,他只当成了是一桩恶性案件,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他的全部心思都是在考虑如何夺取裴俊的财权,以及要扼制张焕的发展。
贬西堡一战后,崔圆和韦谔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张焕竟能独立打败四、五万吐蕃军的进攻,而是还是由吐蕃名将马重英率领,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张焕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辈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威胁使崔圆与韦谔捐弃前嫌,终于走到了一起,实现这次结盟的标志就是韦清将迎娶崔寓地嫡长女为妻。这是天下第一大世家和第三大世家的结盟,强强联手产生的巨大权力效应使朝廷的势力平衡迅速被打破了,使得裴俊不得不远赴金城郡,向他的女婿寻计。
就在崔圆甩开膀子准备大干一场之时,崔无伤被杀的消息却打乱了他地部署。
崔圆直到崔无伤被杀,他才意识到这个朱武不是一般人。他也开始怀疑这个人有可能就是失踪多时的朱,这时。山东传来了调查结果,青州军从去年以来逃亡现象严重,而逃亡地军士绝大部分都是朱家的旧部。
崔圆终于恍然大悟,这个朱武就是朱。
这时。儿子崔贤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茶。轻轻放在父亲的桌案上,他低声劝道:“父亲,你已经两天没好好睡了,就休息一下吧!”
崔贤曾在蜀郡为官多年,深知杨家在蜀中为富不仁,杨家地发家全靠当年贵妃受宠,可算得上是一夜暴富,没有深厚地人文底蕴,更多的是杨家子弟的飞扬跋扈。林雷不过杨家竟落得灭门的下场也让他唏嘘不已,毕竟他的妻子就是杨之女。
崔圆点点头,他坐到位子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问儿子道:“你在蜀中多年,应深知民意。你来说说看。如果有人造反的话,百姓会支持到什么程度?”
崔贤想了想便道:“蜀中自古富庶。人文气息较重,百姓都倾向于安居乐业,若是打家劫舍,纵兵掠民的土匪造反,没有人会支持他,最多乱一两个郡县,便被官兵平息,但如果他朱并非是造反,而是有意取代杨家,成为蜀中之主的话,那朝廷就要费一番思量了。”
崔圆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所担心的,朱心藏暴戾,可他又奸诈狡猾,他若四处流窜,杀人放火倒也罢了,我就怕他占据州郡,将来成为第二个安禄山。”
崔圆话音刚落,大管家便慌慌张张跑来禀报,“老爷,府门外有八百里紧急军情,是关于蜀郡地最新境况。”
崔圆腾!地站了起来,他大步向府门外走去,来的不是鲜于叔明平匪的喜报,而是紧急军情,他心中已经暗暗感到了不妙。
爱门外,几个报信兵正焦急地来回打转,他们一见崔圆走出来,为首的军官马上上前一步跪下,手中高举快报筒惶恐道:“相国,蜀中大事不妙!”
崔圆的心已经悬了起来,难道鲜于叔明办事不力,让他跑了不成?他一把夺过信筒,三下两下取出里面地快报打开,但耳畔却清清楚楚传来了报信兵焦急地声音,“官兵被朱匪大败,全军覆没,鲜于节度使死于乱军之中,蜀郡杨刺史献成都投降,匪军已经占领了成都!”
啪!信筒落地,崔圆心中忽然一阵剧烈疼痛,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身子晃了一晃,便软软地晕厥于地。
“相国!”
“父亲!”
成都已经乱了两日,朱一进城便以搜寻奸细为由,将成都数百巨富的家财洗劫一空,他们地家人无论老幼共六千余人在城北校场被屠杀殆尽,妻女尽掠入军中轮营,一时间,成都富户弃家逃亡者不可胜数。
懊在朱在弟弟朱滔的力劝下,并没有纵兵屠城,而是有针对性地掠取财物,分给了士兵,长安的普通人家暂时还没有遭到冲击。
第三天的中午,家家户户依然关门闭户,所有人都躲在家中悄吃寒食,没人敢点火做饭,一个个店铺里都已空空荡荡,物品被洗劫一空,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到处都是被砸烂的马车,不少大户人家大门洞开,台阶上血迹未干,街头巷尾不时走出成群结队的地痞流氓,他们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财物,得意地纵声大笑。
这时十几名骑士从北门驰入,他们风尘仆仆,看得出是远道而来,他们便是张焕派来给朱送信的亲卫一行,为首军官是亲卫队副陈平。
他们前往杨府拜见朱,一路上只见城内已经满目疮痍,大少大户人家的围墙已被推到。原本雕梁画柱的深宅大院几乎都被拆为白地,众人都暗自摇头不止,都督居然给这种人写信,实在是自贬身份。
来到杨府大门前,这里戒备森严,数百名士兵分列台阶两旁。陈平上前说明了来意,马上士兵进去禀报。片刻有人出来领他们进府。
“朱将军,这是我家都督给朱将军地一封亲笔信。”陈平恭恭敬敬地把信递给了朱。
这两日朱初得成都的兴奋已经渐渐降温了,他开始考虑自己的去向,他知道崔圆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和他早晚会兵戎相见。扩兵备战没有异议,但自己现在的定位是什么,这颇让朱烦恼,一进成都,便有手下劝他自称蜀王,但很多将领都想拥立他为帝,改国号为汉。
做皇帝一直是朱的梦想,但他也知道过早称帝并不是明智之举,现在当务是要扩大势力。积蓄足够的力量来对抗朝廷即将派来地大军。
朱将张焕的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他没有马上表态,而是连忙吩咐左右道:“把这几个弟兄带下去,要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了。”
陈平施了一礼。便随他地亲兵下去了。朱站起身负手走了几步,仔细地考虑张焕的建议。这时,他的弟弟朱滔闻讯赶了过来。
朱滔比朱小三岁,长得酷似其兄,他不仅能带兵打仗,而且颇有智谋,朱也非常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