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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步子来到曲羽的住处。
他的拜访让曲羽诧异;他忙招呼他坐;站长仗着酒意;激动而结结巴巴地说:“不用说了,曲乡长……你我……早就已经相知颇深了,我们……早就应该迈进一步,成为……成为……真正的挚友……以后,只要你我联手……有我……何愁普渡……渡不……我这里有……”他醉得语不成调。曲羽听得莫名其妙,怀疑他发生了神经错乱,忙叫人将他往镇上的卫生院送,站长又说着些他自己挺明白,旁人早已听不清的话,任人摆布地抬到了卫生院。
第二天,站长醒了,他模糊地回忆起昨晚的情形,羞愧难当,回到家里,几乎想自杀,一死了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自言自语,自怨自艾,忽而拍打脑袋,忽而操起一根棍子,对着墙上的镜子一阵乱扫,玻璃哗哗地往下坠落,碎满一地。然后他又丢下棍子,失声地哭,惊动了左右邻居。外出走亲访友的老伴闻讯赶回来,以为他疯了,急忙把他往精神康复中心送,站长死活不去,好半天,他才逐渐安定下来。过了两天,乡里同事们均认为他年事已高,为人民操劳过度,劝他退下休息,重担让别人挑挑。站长有苦难言,不得不辞职,成了个地地道道的老百姓。他无地自容,不想再在普渡呆下去,悄悄地搬去和邻县的女儿女胥同住,从普渡的“政坛”上和普渡人民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了。过了好一段时间,曲羽依稀感觉出站长发病的原因,他担心再出现类似的事,看来应该尽快、提前考虑向组织部推荐人选,解决黄为国升任后的“黄后问题”。
小机构里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正如某位哲人所言,人们愿意接受一个陌生人显贵而不容许身边的人发迹。黄为国夫妇正在为升迁发迹之事兴高采烈之时,不幸的事从天而降了。原来有好几封信暗中检举他借升调之机收受礼品,敛聚钱财,还有的信说他以前有经济问题,区纪委派人拿着信,暗访到他家,略施技巧就很快让口无遮拦的黄夫人把大量收受礼品的事泄了个底朝天。纪委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她收受的实物礼品和礼品登记单,待黄为国嗅着风声赶回家时,为时已晚,纪委人员已将礼品封存离开,只有黄夫人在一旁怒着脸。不到三天,传来消息,宁河区国土局副局长已有人接任。黄为国的升迁梦还没见诸文件就胎死腹中了。伉俪二人又气又恨,在家里互相指责,大吵大闹,甚至大动干戈,一段时间成了死敌。
患肾功能衰竭的原乡长王永和病故了,曲羽正式代任乡长,还戴了乡党委副书记的衔,这是按规矩做的,尔后一切如旧。
正式代乡长后,曲羽按区委书记当初说的,准备抓抓教育问题,他首先和吴老书记商量,把自己亲手分管的农业一线挪出去,把教育一线挪过来由自己全面负责。
乡里的教育善着实堪忧,就硬件设施而言,镇辖七个村的村小学教室基本上是五六十年代的土屋、木屋,其破烂程度远比他呆过的中宁酒厂子弟校严重,所有村小没有一个水泥操场,甚至有三个学校根本就没有操场。还有一个学校六个班,竟然没有一块真正的黑板,老师们所用的黑板是用小木板拼在一起简单刷层漆而成的。桌椅板凳又旧又破,让人怀疑是山顶洞人或元谋人留下来的原始器具。唯一的一所中学稍好些,也顶多相当于他呆过的中宁子弟校。
其中有个青石村小学,办公室有两壁都垮了,现在用竹篾编成再用木棒加固的,还有学校的电线又破又旧,纠缠不清,而且不少地方已经裸露了,一下雨很危险。学校里的一个学生的书法当初还得过贺昌策划的“尚清杯”全市书画大赛优秀奖,这是该学校创史以来的荣耀,现在学生已去中宁读初中了,但他的获奖证书还被当成文物放在学校唯一的破旧的办公室里,校长挺自豪地介绍给曲羽。曲羽拿起来看了看,不忍心说穿真象,纵是石人也动情,他感到内疚,如同自己就是帮凶。忽然他想到“破堂主人”还有幅画在自己手上,于是告诉青石村小学校长,让他明日到乡上,将自己的那幅画带到市里,委托书画协行出售,看能否赚得笔钱,修缮一下学校。校长疑惑地点点头,果然第二天就来曲羽处,带上《墨竹》图马不停蹄地去了市里。
过两天,校长打来电话告诉曲羽:《墨竹图》卖了二万三,不知是否卖便宜了?
“我认为是超值!”曲羽回答。
校长将钱款带回来,征求他的处理意见,是否全给学校?因为这笔钱对学校进行大维修不够,小维修又用不完。曲羽想自己尚差五千元房款,打算取回五千准备还掉,他把五千元拿在手里,看了看,算了,仍然给校长,让他去把学校的办公室彻底修复好、墙、黑板、校门口的路等维修一下,线路全部更换,如果还有剩,就给那得“尚清杯”优秀奖的学生,算一笔迟来到奖金。校长带着钱款,千恩万谢地去了,主人公算给自己的良心作了个简单的交代。
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警告自己不要再好高骛远,心雄手拙,一步步的走。乡里关键还是钱,缺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管过一段时间的农业,他对乡里的农村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要解决学校的问题,靠农民集资极不现实,引资搞民办学校更是纯粹空想。他早已发现镇机关人员庞杂,负担重,他想就此开刀精简人员,挪出经费以济教育,但这是个大问题,首先方案要上报,要研究,其次主要的是必须排除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构成的阻力,即使得到上面的肯首和支持,也是步履难行。想到自己刚来,不敢搞大动作。后来再一核算,即使精减一半人员,挪出的经费对于救济教育而言,也是杯水车薪。他想直接去教育局求助,又想到自己和教育局一班官员在中宁酒厂子弟校招生的时候就已闹出间隙,现在即使去修复关系,也难为情。再一打听,以往教育局也没有为普渡争取来什么经费,补助,看来靠教育局不行。好在天不绝无路之人,他额外地发现并创造了一个要钱的机会。
长驻区上应付各种会议的吴老书记传来消息,宁河区接到市里通知,省电视台记者们将准备来中宁采访扶贫工作的情况。因为是省电视台记者首次采访中宁的扶贫问题,届时市里要搞个现场慰问贫困户的活动,书记市长要参加。市里思之再三,将慰问贫困户的选点任务交给宁河区,区里已决定将点子安排在普渡乡,此事已由宁河区政府办的秘书牵头成立了临时工作组。区里要求镇上立即落实现场采访活动的前期准备工作。
普渡近几年的扶贫计划,不是中途流产,就是不了了之。每年的扶贫经费,没能开展什么工作,往往被挪作他用。曲羽向秘书大致问问,秘书对扶贫工作的开展及其经费去向也是稀里糊涂。曲羽没奈何;说:“那一切从零开始准备。”
“如何开展现场慰问贫困户活动?采访对象是谁?”秘书问。他还没应付过此类事情,缺少经验。
“市里如何开展现场慰问活动,还不太清楚。但是,采访对象大致市里主要领导,还有百姓代表。百姓代表就该由我们安排。”曲羽说。第三天,区里送来了采访内容安排表,让乡里照表实施。表上要求采访活动的准备工作要围绕“书记市长抓扶贫,人民感谢贴心人”这个主轴去展开。基本内容为书记市长亲自带队,市区两级相关领导二十余名(名单附后)到贫困户家,要为他们执锄种地,要并与他们亲切交谈,要向他们嘘寒问暖。其中有个细节是书记市长亲自把数袋化肥抬来交到两贫困户手上,两贫困户要用无限感激的口吻说句感谢党和政府的话,最好能激动得哆嗦。在此期间,由市委书记向省电视台记者介绍本市扶贫工作的开展情况,然后由区里领导介绍,介绍如何加大力度解决贫困问题。
“就按纸上说的安排吗?”秘书问。
曲羽思索片刻,说道:“不,不止如此,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创意。省台记者、市里领导,几时才能光临普渡一次?机会难得。这样吧,你如此去打点:在距镇上三公里左右的地方,不是有个沿和村吗?靠村道不远处就是旧庙改成的小学,就是那几间四壁透风的、风烛残年的木瓦房教室的小学。你呢,就在那学校的附近选两贫困户,当然,两贫困户也不能太贫,他们的状况在能够大致体现一点以往的扶贫资金应该取得的成果。然后,你再做好以下两件事。一是准备二十来把锄头,还有土筐、扁担,供领导们劳动之用。再让两农民立即停止播种,把地空出来,现在正是播种玉米的最佳时机,你一定说服他们不要急于下种。接下来你要教会两贫困户在面对记者,摄像机时应该如何回答市里领导的问题。据秘书长传来的消息,市委书记、市长多半会问贫困户以下一些问题,一是问他们今年还缺粮吗,过冬还有衣服吗,针对这种问题,你可以设计一下该如何回答。”
“可以这样让他们说‘粮勉强够吃,过冬衣服也还有,主要是缺的是播种玉米的肥料,正在想办法。’行吗?”
“也行。当领导们把化肥送到两贫困户手上时,他们又该如何说才恰当?”
“这样吧,‘感谢你们的关心,你们送来了及时雨,你们真是咱们老百姓的贴心人啊。’行吗?”
“行,这样回答行。据说,市长书记或许还会问诸如‘老乡,现在还有什么困难吗?有就讲,咱们共同商量解决。’之类的问题,又该怎样回答妥当?”
“这样说,‘还有些困难,我们将在各领导的大力支持下,通过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争取早日脱贫,跨入小康的行列。’行不行?”秘书拟着回答,供曲羽参考。
曲羽再审核一遍,认为秘书设计的答语有老百姓风味,大致可以,让他再去修饰润色一下,就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