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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之中灯火辉煌,宫女太监们已经准备停当,各自侯在自己的岗位上,听候吩咐。各宫的主子们,也都赶在皇上到来之前,早早地就入席等候了。等萧千煜和方涯月到的时候,宴席上已经人员满当,热闹非凡了。
各自行过礼之后,方涯月的眼神,便迫不及待地落在了苏婕妤的身上。
只见她今夜打扮得分外明艳,一身亮藕色的衣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熠熠的光辉。她着了淡妆,描了远山黛,嘴唇上的色彩莹亮透薄,仿佛映日朝露般,闪着炫目的光芒。
苏巧彤也看到了方涯月,不过,只一眼之后,她便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了。
方涯月有些失落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神落在了自己座位前的果盘上,有些失焦,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方爱卿,你在想什么?”萧千煜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沉思中的方涯月吓了一跳。
“啊?……没有,微臣……微臣什么都没有想。”方涯月连忙回过神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刚才心中,一直在想着的,是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苏巧彤。在想着和她认识的过往,那些大大小小的点滴。从她刚进京时,在小巷子里遇到女扮男装的她,到帮她用姿色在元宵灯会上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再到后来的传送家书,搭救她出营寨……最难忘的,便是悬崖之上的那片刻温存,那个时候,她对自己……应该也是动心的吧?
然而此时此刻,已经回到皇上身边的她,连多看自己一眼也不愿意。方涯月感觉自己的心灵深处,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无力感。那是嫉妒和吃醋综合起来的感觉吧?嫉妒皇上可以拥有她,只要皇上愿意,每日都能看她巧笑嫣然。吃醋她对皇上的情义,虽然她明知道自己对她颇有情愫,但在皇上面前,她甚至吝啬给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
“哦?看方爱卿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不会是在思念佳人吧?”萧千煜话中有话地说道,同时,眼睛不自觉地,便看向了一旁的苏婕妤。
苏巧彤听了这话,有点坐不住了,神色尴尬地动了动身子,然后,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轻轻抿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然而,她这样的举动落在萧千煜眼中,却更加的惹眼了。萧千煜挑了挑眉,心中不悦,却并没有直接点明,而是转头又看向了方涯月,想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方涯月也看到了苏巧彤的反应,不知怎的,苏巧彤越是表现不自然,方涯月的心中就越是激动难耐。这表明,她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她表面上装作对自己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心中却还是有他的位置。
一思及此,方涯月脱口而出:“对啊。”
“嗯?”萧千煜不悦,皱眉看着方涯月。虽然,从方涯月的神色举止,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苏婕妤是有念想的,然而,萧千煜还真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承认。
苏巧彤听到方涯月如此回答,也是一惊,手上的酒杯一抖,不小心洒出了一些酒来。
苏婕妤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萧千煜的注意,他不回头也知道,她这是紧张了。她的紧张,更增加了萧千煜的怒气,他冷冷地看着方涯月,想看看他能有多大的胆子,敢亲口在自己面前承认。
方涯月继续说道:“微臣现在确实在思念家人,家父和家母,最近因为妹妹诺喜顽皮,****不少心,每日吃不好睡不香。今日微臣有幸能和皇上一起宴饮,可心中却还记挂着,家父家母是否吃好,是否安睡……”
方涯月偷换了概念,将萧千煜说的‘佳人’换成了‘家人’。
萧千煜听到这话,哈哈一笑,怒气也顷刻之间消失了。
一旁的苏巧彤听到这话,也放下心来,心中对于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倒有些不自在起来。方涯月说的明明是自己的父母家人,为什么自己要自作多情地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呢?
一边想着,苏巧彤一边向方涯月投去一瞥,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眼神中疼惜的意味,都快要溢出来了。
苏巧彤心中一惊,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下子她知道了,不管方涯月刚才说的是什么,他的心中,的的确确是有自己无疑。
怕自己端坐在位置上,会被萧千煜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苏巧彤主动出击,站起身来,走到前面盈盈一侧,施礼道:“皇上……”
“嗯?”萧千煜此时心情大好,对于苏巧彤也没了刚才的怀疑情绪。
“臣妾近日排练了一支舞曲,想献给皇上和……众位姐妹。”她故意避开方涯月,不去提他。
萧千煜点了点头,转头对方涯月说道:“方爱卿,今日你可有眼福了,苏婕妤的舞,可是整个后宫数一数二的。”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黄忆宁,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不自觉地接话道:“皇上这话未免太过了,苏婕妤的舞,虽然好,可是,六宫之中更擅于此的,比比皆是。倒是……跳舞的时候,从软缎上摔下来,这在整个宫中还是头一回呢。”
黄忆宁这是在说,上一次苏巧彤为了在迎春祭奠上出风头,跳舞不成,反从软缎上摔下来那回。
萧千煜脸色一冷,心中对于黄忆宁说的这话,十分不喜,不过,念在她是一国之母,身份贵重,现在又有外臣在此,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所以,暂且忍下来了,既没有帮苏巧彤说话,也没有赞同黄忆宁的观点,只是对苏巧彤点了点头说道:“你开始吧。”(未完待续。)
第344章 心不在焉
黄忆宁见皇上根本不理会自己的挑拨,心中一时气闷,脸色立刻便垮了下来,眼神不善地朝苏巧彤投了过去。
苏巧彤见黄忆宁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嫉恨,一时心中嘀咕,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对萧千煜说道:“皇上……那臣妾就……献丑了。”
萧千煜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苏巧彤心下大定,原本还忐忑的情绪,顷刻之间便放松了,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两人公然在黄忆宁面前眉目传情,让黄忆宁好生气恼。她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下去,却因喝得太过急促,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黄忆宁被呛得眼睛都红了。
萧千煜这才向她投去了随意的一瞥,在看到她的难受表情之后,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皇后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先回去吧?
这几个字,听在黄忆宁的耳朵里,让她心如刀割。从什么时候起,皇上对自己,竟然如此不在乎了?就连看到自己难受得眼睛都红了,也只是淡淡一句关怀,让自己自生自灭吗?
黄忆宁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千煜,却看到后者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根本就不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内疚。
“皇上希望我此时回去吗?”黄忆宁将头别向一边,装出一副强悍的样子,倔强地问道。
萧千煜看着黄忆宁小巧的耳垂,眼神一时闪了闪,可是,一想到成风,他就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还有,那一日,黄忆宁为成风说话……这让萧千煜更加地生气。可是,这个死女人,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怒气,反而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对她冷淡,就是自己生气了的表现吗?
“皇后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行回去,不用介意朕的感受。”萧千煜说这话的时候,着重点在最后几个字‘不用介意朕的感受’。宁儿,你在帮成风说话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黄忆宁听到这话,猛然便领悟到了皇上的意思,他这是……还在跟自己生气呢。那天晚上,在成风的住处,自己只不过表达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并没有袒护成风,为成风说话的意思,可是,皇上还是一再地不信任自己,总以为她和成风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归根结底,只怕是上一世,萧千煜还是成风的时候,确实和当时的皇后黄忆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可是,正如萧千煜自己知道的那样,就算前一世事实如此,但作为这一世的他们,并不一定会精准地延续上一世的轨迹,很多事情,是发生了改变的啊!就比如这一世,她和成风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然而,黄忆宁心中清楚,皇上认定的事情,多说无益,他是不会相信的。
既然,皇上现在很想看苏巧彤的舞蹈,不想自己呆在一旁坏了氛围,那自己又何必恬不知耻地坐在这里,破坏他们二人之间的你侬我侬呢?
黄忆宁也是有骨气的人,虽然心中对萧千煜的情感深重,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羞辱,尤其还是在苏巧彤的面前。
“那……”黄忆宁忽然站起身来,脸上表情漠然“臣妾先告退了。”
说完,黄忆宁一施礼,便带着贴身侍女敏风,一起走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黄忆宁走出去,而萧千煜则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看着她的背影。
看到黄忆宁走了出去,苏巧彤的心中是有一丝窃喜的,她向一旁的乐坊宫人们点了点头,丝竹声起,早就穿戴好的苏巧彤,便应着这乐声翩然起舞起来。
人们的目光,很快便被苏巧彤的舞姿吸引了。方涯月则是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看着她。
萧千煜的神情,从黄忆宁离开之后,就变得阴晴不定,虽然眼前舞动着苏巧彤柔美的舞姿,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一直都没有软和下来。
原本笑靥如花的苏巧彤,看到萧千煜这副神色,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到最后,虽然乐声还在,苏巧彤却停了下来,不满地看着萧千煜。
“皇上……”苏巧彤神色委屈地看着萧千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萧千煜抬起头,焦距这才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