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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以向他解释清楚,是以我只是催道:“你告诉我‘亚昆’的一切就可以了。”
村长道:“也没有甚么好说的,‘亚昆’是刘寡妇的儿子,一个白痴。”
“白痴?”
“是的,他生下来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他不正常,他父亲因此气死,可是刘寡妇却
仍然将他当作宝贝,辛辛苦苦将他养大!”
我道:“村长,‘亚昆’是白痴,白痴是要等他长大了之后才知道的,你说他一出
生就不正常,那却是甚么意思?”
村长皱起了眉,他显然不明白我如何会对一个白痴那样有兴趣,而且他也已经觉得
有点不耐烦了,但是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那是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他的手和
脚 ”
我不等他讲完,便失声道:“他的手和脚都特别短,特别粗壮,是不是?”
村长点了点头:“咦,你怎么知道?”
我却没有回答村长这个问题,因为这时,我的心中,乱到了极点。毫无疑问,我在
山洞中见到的那个怪物“亚昆”,就是这个村中,刘寡妇的儿子“亚昆”!
但是,何以刘寡妇的儿子,会到裴达教授的实验室中去养蝌蚪?
而且,我在看到“亚昆”的时候,“亚昆”的头顶上,好像镶著一块塑胶板,而且
还有几个螺丝,看来十分诡异,那又是为甚么呢?
我感到我已然应该可以想出甚么了,但是在我面前的,却只是一堆乱丝,理不出一
个头绪来。
村长看到了我不说话,便叫了我几声,我只是随便应著他,村长道:“先生,你为
甚么问起‘亚昆’来,你以为是‘亚昆’回到村中来破坏?”
我又是一怔:“你说‘亚昆’回到村中里来,那又是甚么?”
村长瞪大了眼:“‘亚昆’已经失踪了啊!”
我一伸手,抓住了村长的手臂,但是我也立即发现我的行动十分失常,是以我又松
开了手,道:“他甚么时候失踪的?”
村长道:“让我想一想,他是……对了,刘寡妇哭哭啼啼,要村中的人帮她去找儿
子的时候,正巧是墟上有人做喜事,那是……”
村长接著,便说出了一个日子来。
而我在听了那个日子之后,心跳得更加剧烈了!
那是“合成计划”开始前的两天,天下的事,不会有那么巧合,我可以肯定,“亚
昆”和裴达教授的“合成计划”有关系!
而且,我可以更进一步肯定,在裴达教授的“合成计划”中,“亚昆”一定占著一
个极重要的地位!
然而,“亚昆”是白痴,是一个一出生就身体畸形的白痴,裴达教授却是一个世界
上出名的权威生物学家,他们两者之间,会有甚么可能发生关系?
我紧蹙著双眉,在心中将这个问题,问了七八次,然后,突然之间,心中一亮,从
一堆乱丝之中理出丝头来了:裴达教授想改造“亚昆”!
裴达教授改造“亚昆”,想使一个白痴变成一个正常人,那一定就是裴达教授的计
划,一个空前的计划!
这个计划,自然是人类以前所从来也未曾施行过的,也只有裴达教授那样伟大的科
学家,才能设想如此惊人的改造计划!
但是,我却还只不过理出了一个头绪来,还有更多的疑问,无法解释,这些疑问包
括:为甚么贝兴国会感到自己犯了罪,为甚么他说裴达教授罪有应得?裴达教授究竟对
“亚昆”施行一些甚么手术,以致“亚昆”会变得如此之凶残,而且具有那么大的破坏
力?
我在苦苦思索的神态,一定十分之严肃,是以村长误会了,以为我会对“亚昆”有
甚么不利的想法,他道:“先生,你别想错了,‘亚昆’虽然是一个白痴,但是他却非
常善良,村中的孩子也最喜欢和他在一起玩。”
我问道:“孩子敢和他一齐玩么?”
“敢和他一起玩?这是甚么意思,‘亚昆’从来也不欺侮小孩子,他走路踏断了一
根草,都会发上半天傻,他最喜欢各种各样的虫,他对孩子最好了。”
我再问道:“‘亚昆’的智力,究竟相等于多大岁数的孩子?你可以估计一下?”
村长摇著头:“他今年十六岁,但是我二岁的孩子,比他懂得更多。他是一个彻头
彻尾的白痴!”
我没有再出声,因为在村长的话中,我至少又知道了一点,那便是,在村中生活的
“亚昆”,是善良的“亚昆”,但是在到了裴达教授之处,他就变了,变成了破坏者和
杀人凶手,变成了危险之极的怪物!
如今,村中遭受到的破坏,和“亚昆”的玩物被偷走,毫无疑问,是“亚昆”所为
!
我未曾向村长说出这一点,因为村民的思想单纯,如果我向他们说明了一切经过,
那么将会引起他们极度的恐慌。
而村长则反向我要求:“记者先生,你们知道得多,到处都去,有机会,帮刘寡妇
找一找‘亚昆’回来,也是好的,他实在很可怜,甚么也不知道!”
我敷衍著村长,就离开了那村庄。
“亚昆”一定还藏匿在这个村庄的附近,必须将他找到,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虽然
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曾发生过甚么变化,但是现在的“亚昆”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那却毫无疑问!
如果村中的儿童不知道这个变化,见到了“亚昆”,仍然和他玩耍的话……
我想到这里,眼前自然而然,浮起裴达教授惨死的那种可怖情景,以致机伶伶地打
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向下想去。
而且这种惨剧,决计不是我的幻想,在“亚昆”未被找出来之前,随时随地都可以
发生。所以在我和村长告别之后,向前奔出去。
要寻找“亚昆”,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做得到,要立即知会警方,派出大队
人马,来这个村庄的附近,作彻底的搜索。
我奔到了车边,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将手指放在口中,津
津有味地吮吸著,一面叫嚷著,奔了过来。
我可以听得她在叫的是“‘亚昆’扮牛牛,‘亚昆’扮牛牛,‘亚昆’拔大树,‘
亚昆’拔大树。”
我呆了一呆,将那小女孩抱了起来:“妹妹,你在说甚么?”
那女孩看到我是个陌生人,立时扁起嘴来想哭,我忙道:“我知道你在说甚么,你
在说‘亚昆’,是不是?”
小女孩不哭了,她很有兴致地和我讨论起“亚昆”来,她道:“是的,‘亚昆’的
气力真大,一伸手,就将一株树,拔了起来!”
我听了之后,不禁“飕”地吸了一口凉气:“你是在甚么地方看到他的?”
小女孩伸手向前一指:“就在那边。”
我忙又问道:“他一个人在?”
小女孩大摇其头,道:“不,很多人和他在一起,牛哥,小弟,龙仔,还有猪女。
”
我只觉得背脊上已直冒冷汗,几乎连讲话也不利落了:村中的儿童和“亚昆”在一
起!
我已没时间去知会警方了,我必须先设法将村童和“亚昆”隔离,以免发生惨剧,
又或者现在惨剧早已发生!唉,谁知道这事情竟来得那么快!我急急道:“你快带我去
看‘亚昆’,快带我去!”
我将小女孩放了下来,小女孩向前奔出,我跟在后面,奔出了约有半哩,攀上了一
个山坡,向下看去,是一条乾得见底的溪流。
溪流十几乎没有水,全是一大块一大块奇形的石头,就在河坡上一幅十分平坦的草
地上,我看到了“亚昆”和七八个孩子!
在那河坡上,有一株碗口粗幼的树,连根拔起,倒在一旁,“亚昆”坐在一块石头
上,那几个孩子,正在他的前面。我预料中的惨剧还没有发生,这使我略为放心了一些
,但是危险仍然随时可以发生!
我必须不动声色他将孩子引开,我不能叫孩子奔跑,因为我知道“亚昆”的动作十
分快,没有一个孩子可以跑得比他更快的。
我在那山洞中,曾吃过“亚昆”的苦头,在医院中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才出院,这时
我一看到了“亚昆”,心中仍不免有一股寒意!但是我却必须接近他!
我蹲了下来,不被“亚昆”看到我,然后我吩咐那小女孩:“小妹妹,你快回村去
,告诉村长 ”
小女孩道:“村长就是我爸爸。”
我忙道:“好,那你就去告诉爸爸,叫你爸爸快去找多些人来这里。”
小女孩奇道:“来这里做甚么啊?”
我叹道:“唉,你不懂的,你就照我的话去做好了,你记得了么?”
小女孩将手指放在口中:“记得了!”
她转身便向外奔了开去。我明知将讨救兵的任务,放在一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身上,那实在太靠不住,可是却没有别的办法,因为那群孩子,离“亚昆”,如此之近
!
我迅速地向河坡下走去,一直来到了那平地的附近,我隐身在一株大树后面,只听
得那几个孩子嘻哈声,不断他传了过来,他们显然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极度的凶险之中
,反倒十分兴高采烈。
我还听得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指著“亚昆”的头部,大声道:“‘亚昆’,你头上
是甚么东西?”
“亚昆”的身子站了起来,喉际发出了一阵模糊不清之声。
那男孩子不但问,而且还走过去,想去摸“亚昆”头上那几个螺丝。
那时,我和“亚昆”,相距不到三码,在日光之下,我可以将“亚昆”看得十分清
楚,他那种可怕的模样,实在是足以将一个成年人也吓出病来的。
而那些村童,居然一点也不怕他,那自然是从小就看惯了他的缘故。可是,当那男
童向“亚昆”走去的时候,我却也看出不妙来了,因为“亚昆”的身子向后一仰,伸手
便向那男童推去!
从他那一推的动作来看,他大约是十分不愿意人家去碰他的头部,那一推,他可能
也根本未曾发力,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