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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一俟传出,整个大都尽皆哗然。
在士族清流看看来,此事颇失体统,虽然说广纳嫔妃有益于皇室子嗣,但中元帝随便就收了个士家女子入宫,行止还是过于轻浮了。
于是,以薛允衍为代表的御史们,便皆上了弹劾杜骁骑教女无方的折子。而薛允衍更是在大朝会上当堂言明中元帝“行止失当,当思过”。
对于这位过份梗直的薛中丞,中元帝亦是无可奈何,只得捏着鼻子哼了几句“孤当自勉”之类的话,算是圆过了这个场面。
然而,在普通百姓看来,这事儿便又是另一种味道了。
他们当然不会去指责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君王,更不会去指责杜氏女郎胡作非为,他们只会赞叹皇帝陛下的风流多情,羡慕着那个一步登天的小小庶女。
中元帝能够如此“不拘一格”将美人儿们收归后宫,这无疑让那些身份低微的女子们看到了一线曙光。
如果有机会,没准儿我也能成为人上人,享受那无上的富贵尊荣。她们中的许多人皆是带着这样的念头,将目标瞄准了那些身份高贵之人。
一时间,大都女子豪放之风大盛,纷纷出身高贵者投怀送抱,自荐枕席者亦不计其数,竟也成颇就了几段佳话。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步登天的静容华在宫里的表现,却是异常地安静着的。
不消说,这位静容华,正是秦素的老相识杜十七。
身在旋涡中央的杜十七,自入宫之后,行止便极为收敛,除了特别受中元帝的宠爱之外,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地合乎规范,让人几乎想象不出,这样一个斯文安静的女郎,是如何“勇敢”地爬上中元帝的龙榻的。
整个四月,大陈后宫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了这位静容华的身上。
与之相比,丽淑仪因举止失当被贬为修仪,这个消息所带来的震动,便远远不及前者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静容华之事格外关注的,至少身在永寿殿的秦素,对此并不在意。
在听闻杜十七获封容华之时,她也只是“嗯”了一声,便仍旧去做她的事在画稿上添了一笔桃红。
那是她正画了一半儿的“桃花图”,俗名儿配俗画儿,恰好衬她。
将兔毫笔放在笔洗中沾了些水,她侧头打量着自己的画儿,弯了弯眉。
三列白瓷碟子整齐地罗列在案上,青蓝朱紫、色彩斑斓,倒是比她的画儿好看得多。
秦素淡笑地端详画稿,面上的笑容始终不变。
那画上的桃花开得死寂,阴沉得有些人。
现在的她已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她的画,总让人觉得怪异。
她想,她怕是一直沉在水里的,在她的画笔之下。
冰冷的、迟滞的,从水里望出去的风景,自然也就活泛不起来。
秦素对着桃花笑了笑,将笔又沾上了一点桃红的颜料。
那笔尖儿上迅速地洇了朱色,滴血般的一粒殷红,将落未落地悬着。
“还有什么事儿?”她懒散地问道,提笔向画稿上抹了抹,便完成了另一朵桃花。
“回殿下,丽修仪才派了岳供人来说,想请殿下过去坐坐。”阿栗细声回道。
第747章 石榴笺
秦素闻言,便勾了勾唇。
这会儿就想起她来了?早干嘛去了?
丽淑仪……如今应该是丽修仪了。这位丽修仪的道行,实在是浅得她都懒得应酬。
说起来,玉露河那件事,查到后来却也没个结果。
据丽嫔自己说,她当时是突然间地醒了过来,于是便想去御花园散散心,谁想后来就有点迷糊起来了,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猗兰宫,至于中间发生的那些事,她一概不知。
那两个挟持她的宫女,中元帝也命人查了,却是杳无音信。那一天,金御卫全都集中在平就宫附近,禁苑之内的守卫相应地有些放松,那两个宫人走的又都是人迹罕至的小径,查来查去竟是毫无结果。
中元帝对此也没放在心上。
宫中日长,那些无所事事的女人们时常生出些事情来,他委实看过太多,都看腻味了,丽淑仪之事自然也被他归入了那个范畴之中,查出结果最好,查不出结果也无甚要紧。总归是女人们无聊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他这个皇帝可没兴趣陪着玩儿。
因此,此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按下浮起的心绪,秦素漫不经心地说道,画笔不停,仍在画着她的画儿,“你去告诉岳供人,就说我病了,因怕过了病气给丽嫔,等病好了再去陪丽嫔说话解闷。”
“诺。”阿栗应了一声,却是没走,仍旧立在秦素的身边,压着声音问:“白女监方才来问,静容华那里,要不要送些礼物过去?”
秦素的画笔,便停在了一朵将放未放的桃花上。
“怎么?各宫里都送礼了么?”她问道,语气却也没什么不喜。
杜十七进宫,这是前世就注定的,虽然这一世她入宫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年,倒也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
秦素其实还是挺期待杜十七进宫的。
杜家与“那位皇子”沆瀣一气,杜十七进宫无论是谁的谋算,她最终都会成为“那位皇子”的棋子,也肯定会成为秦素的对手。
对于这个老对头的种种手段,秦素那是相当熟悉的。所谓斗生不如斗熟,她情愿和熟悉的人过招,那样她赢面还大些。
阿栗此时便道:“回殿下,东宫、广明宫还有淑媛、淑容、昭华、昭仪等几位夫人都赏了东西,修仪夫人也有赏。”
“如此。”秦素浑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那你就告诉白女监,比照着广明宫的礼也备上一份儿给送过去,至于送东西的人手,也叫她比照着广明宫的来。”
随大流不出格,至少目前秦素还不想显出什么不同来。
不过,她想随大流,杜十七却显然与她想得不一样。
自进宫以来,这位静容华始终谨持自持,从不出头露脸,很是贞静。而中元帝想是玩儿腻了丽淑仪那种清丽袅娜的,如今却是迷上了静容华的这一个“静”字,隔三差五地便要召她服侍,有时候还会留她在永寿殿过夜。
当四月行至末尾时,这宫里的风向渐渐地就有些变了,那些以往凑在丽嫔身边的人,如今全都跑去向杜十七献殷勤去了。
几位高阶的夫人自不可能干看着不动,于是,这宫里落水的、被泼了茶的、吃坏了肚子的事情,便多出了好几起,起起都和静容华沾着边儿。
这些夫人们斗法斗得正欢,秦素便坐在台子边儿上瞧热闹,一来二去的,四月初夏便也行至尾声,眼瞅着就到了五月。
便在五月初一这天,永寿殿迎来了一位稀客炙手可热的静容华夫人,大驾光临。
于秦素而言,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杜十七能够忍了这么久才来,她还觉得奇怪呢。
之前在水榭前所受之辱,想必杜十七从未忘记,她此次前来,一定是来找回场子的。
至少在杜十七到来之前,秦素是如此作想的。
然而,让秦素意外的是,事情却并非如此。
杜十七来永寿殿,却是来送请笺的。
原来是端午将至,中元帝兴致大发,临时决定要办一场夜游宴,宴会的地点设在平就宫,而夜游的场所则是沿着玉露河沿岸而设,届时会有各种水灯并游船、歌舞等乐事。此外,本次夜游宴并未分席,贵族高官皆可携眷参与,想必其热闹程度不会输于上巳宫宴。
望着手上那张颇为正式的石榴笺,秦素的面上有着些许讶然。
她倒不是讶然于这张请笺,而是讶然于中元帝居然肯在端午节设宴。
在秦素的记忆中,中元帝一向都不大喜欢端午节,这一世怎么忽然想起来大宴群臣了?
莫不是杜十七撺掇的?
秦素心下狐疑,看向杜十七的眼神就变得越发地深了起来。
“静夫人亲自前来,竟是来送请笺的么?”她笑着问道,将请笺放在了案旁。
杜十七未急着说话,而是抬手理了理发鬓。
水蓝色绣莲纹的云纱宽袖落下,露出了一截纤细洁白的皓腕,腕上那枚色如寒潭的碧玉镯子,极为抢眼。
秦素错眼瞧去,心下暗惊。
她分明记得,这镯子应该是先皇后戴过的,却不知中元帝是出于什么念头,竟将此物赏给了杜十七。
死人用过的东西,亏得杜十七当宝贝似地戴着,她也不膈应得慌。
秦素暗地里撇了撇嘴。
此时,杜十七终是展示完了她的玉镯,便温温雅雅放下了衣袖,笑道:“殿下乃是我大陈最尊贵的公主,请殿下参加端午宴,自是要妾自己跑一趟,才能显示出诚意的。”
这话说得秦素心下好笑。
她秦素就在这宫里住着,大陈皇宫就是她的家,哪家的主人宴客还要给自己备张请笺的?
杜十七此举,就是把秦素划在了外人的圈子里,更是隐晦地告诉秦素,公主总是要嫁人的,而她这个容华夫人,却将一直陪在中元帝身边。
真是好大的脸面。
“静夫人好生客气,倒叫本宫汗颜。”秦素含笑看着她道,一双明眸如水洗过一般,干净得不带任何杂质:“听静夫人这意思,这夜游宴就是由静夫人主持了,是不是?”
第748章 端午宴
听得此言,杜十七面上便露出矜持的笑来,谦逊地道:“这倒不是的。陛下说这夜游宴不算特别正式,遂临时指派了由妾与殿下共同主持。妾是什么都不懂的,心下却是慌得很,所以今日便不请自来了,一是送请笺,二来也是要与殿下商量商量,弄个章程出来。”
她的态度极是客气,只可惜,那只镯子却出卖了她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她这是来示威了,顺带扯上中元帝这块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