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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她秦素手中的筹码,只要时不时地抖出一两件来,勾住李玄度是足够的了。
秦素的眼睛弯了弯,思绪渐渐飘远,想起了上回与李玄度同车,被他拉去了他的别院,见到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见到了一个武技高超的大手。
有了这位大手,她谋划已久的事情终于能够布置下去,让她心底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自然,她也不能平白地受了李玄度这份人情,故她才以赵国的一个重要机密,换得了那位武技大手为她查探旧事。
那个机密,便是隐堂。
对于任何一方势力而言,隐堂无疑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便是因为将隐堂指了出来,秦素才终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一份助力。
李玄度今日约她会面,秦素其实是希望着,能够从他这里收到那个大手传来的消息,却没想到首先听到的是陶若晦的事。
这般想着,秦素已是凝下了心神,问李玄度道:“陶夫子到底如何了,现下李郎能说了么?”她此刻的语气不再急迫,恢复了此前的镇定。
其实,秦素还是很担心陶若晦出事的,只是李玄度刚才忽然来了那么一出,让她的情绪起伏了半天,如今平静了下来,反倒没那么急切了。
李玄度垂眸看了她一眼,抬手将风帽再度往里拉了拉,方和声道:“阿素勿要担心,陶夫子的事情并不麻烦,我的人已经悄悄解决了。”
这话不啻给了秦素一颗定心丸。
“那就好。”她伸手拍了拍胸口,未加掩饰地长出了一口气。
薄薄的白色雾花,自她的唇间缓缓吐出,在纷飞的雪片中迅疾消散。
李玄度出神地看着,片刻后,转开了视线。
他现在越发觉得,她的样子很像某种小动物,又轻巧又乖觉,甚至就连这吐气的动作也与小动物很像。
李玄度的唇边渐渐弯起了一个弧度。
若是能将她带回家,就像他今日带回去的那只幼禽一样,精心地养起来,或许会……很有趣?
李玄度不由自主地转眸去看秦素,却见对方也正在看着他,那双清清亮亮的眼睛里,凝着一丝浅浅的期盼。
她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不知何故,她眼巴巴看着他的样子,越发地让他心尖微动。
虚握了拳抵在唇边,李玄度咳嗽了一声,方才将心思拉回到了此际,继续说道:“我的人发现陶夫子被人盯着,且还不是一方,而是两方。其中一方是薛家,另一方则是……杨从申的人。”
说到此处,他语中的笑意便没了,神色间是一派沉静:“据我猜测,薛中丞派去的人,应该只是观望与保护,却不曾就近接触陶夫子,也可能他们对陶夫子的关注本就不多,因此他们并未察觉这其中的异常。而我的人却是因为时常盯着杨从申,从她的身上注意到了那个男子,结果却发现,这男子常去一家酒馆喝酒,而那家酒馆的好几个伙计,却是时常在陶家左近出没的。”
秦素蹙起了眉。
这关系绕得倒是挺远的。
可是,欧阳嫣然为什么会盯上陶家?
这女人确实很麻烦,然现在却还不宜于杀她,毕竟她的身后还有一条线,如果轻举妄动,只怕便要惊动了她身后的那股力量。
“薛中丞派去的人中,只有一个强者,武技不算太高,所以,杨从申的女子身份,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李玄度的语声再度响起,语声仍旧很平静,“而我的人则是早就心中有数,更兼那个可疑的中年男子偶尔亦会在陶家附近出入,我的人起了疑,选了个时机躲过薛氏侍卫,夜探陶府,却是从陶夫子的书房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自袖中取出一个玄锦绣囊来,交给了秦素,温言道:“便是此物,阿素先打开瞧瞧罢。”
秦素此刻的神情已经是沉冷如冰。
她没想到欧阳嫣然居然这么快便动了手。这女人果然不简单,或者应该说,“那位皇子”很不简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83章 函雅故
沉着脸拉开了锦囊的系带,秦素凝神看去,却见里头放着几页纸,卷成了一个卷,看上去像是信件的模样。
秦素的眸色越发地冷,取出纸页展开细看。
果然,这几页纸还真是信件,找开后的头一句便是“允衡小友雅鉴”。
秦素的瞳孔微微一缩。
允衡?
薛允衡?!
这居然是写给薛允衡的信!
她深吸了口气,凝神细看那信,只看了前头几页,她的一颗心已是怦怦地跳个不息。
这是仿着陶若晦的语气写给薛允衡的几封信。在信中,陶若晦居然屡次提及了桓氏,大有为桓氏鸣不平之意,且更是对太子殿下十分看好。而看他信中的用词,当先论及这几个话题的人,竟然是薛允衡!
亦即是说,是薛允衡首先认为“十可杀”一案为冤案,又说到了太子之事,陶若晦才会给他写了回信,信中附议了他的观点。
秦素拿信的手指瞬间冷得像冰,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衫。
她再也没想到,欧阳嫣然施下的手段,竟是如此歹毒。
这是显而易见的栽赃嫁祸。
秦素将廪丘薛氏拉入江阳郡乱局,“无名氏”又废掉了李树堂这步暗棋,萧家的那封信很可能也被烧毁了,于是,“那位皇子”便再出新招,陷害薛允衡。
甚至,这一局很可能是早就埋下了的,自秦素请薛允衡护送回青州,又将黄柏陂转至薛氏手中之后,“那位皇子”便将薛家视为了敌手。
不,应该还不止如此。
秦素暗自摇了摇头。
让陶老扮演了李树堂的角色,而让薛家代替了萧家,这只是事件的表相。此事到底牵涉到了几户人家,目今还很难说,仅凭这几封信也无法一窥此局的全貌。
萧家在“十可杀”一案中毕竟是做了些事的,而萧继与李树堂在白云观的会面,也肯定已经报去了中元帝那里。
以“那位皇子”的手段,他必然会好生利用这条线索,将萧家与太子一起串进来,这才是其最终的目的。
不得不说,选了陶若晦入手此局,的确个聪明的法子。
陶若晦与薛氏昆仲屡有接触,薛允衡曾有意聘请他做夫子,薛允衍更从陶家手里拿过垣楼的赠言,陶若晦的身上,已然烙下了与薛氏交好的印记,由他的书房里起出这些密信来,简直是太合情合理了。
有了这些信,再给陶若晦安上个太子党羽的罪名,只要将他杀了,再把萧家拉入局中,那么,太子就不仅仅是逼萧家认罪、拉拢桓氏了,而是暗中与薛氏联手,联合几大士族,其用意不言自明。
“那位皇子”心心念念的,果然还是龙椅啊。看来,不拉下太子来,他绝不会甘休。
秦素的面色冷得能拧出水来。
她此刻最忧心的,还是秦家。陶若晦如今正为秦府西席,他若有事,秦家必受牵连,首当其冲的便是秦府几位郎君。
此念一起,秦素已是满眼冰寒。
“阿素勿需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李玄度的玄音响了起来,泠泠如琴,令人的神思为之一清。
秦素被他的语声拉回了心绪,抬头看了他一眼,面上便浮起了一个苦笑:“此事真是多谢李郎。若非李郎出手,我秦家已是大祸临头。说实话,陶家那里会出事,这一点我委实没有想到。”
秦素就算有十八个心眼,也断然想不到欧阳嫣然竟会在陶若晦的身上做手脚。
如今的情形早便超出了秦素前世所知。她每落下一子,对方便必有应手,而每当她破掉一局,亦会有新的局出现。
时至今日,在江阳郡这盘棋上,秦素重活一世的优势,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好在她还有李玄度。
“无论如何,这个人情算是我欠下李郎的,多谢李郎相助,他日李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无二话。”秦素正色说道,向李玄度敛衽行了一礼,直身而起时,眼里含着真诚的谢意。
李玄度这一次确实帮了她大忙。而陶家的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可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便结束,李玄度留在青州的人手,往后必有大用。
她必须好生抓牢这位大唐权贵才是。
这般想着,秦素看向李玄度的眸光便越发柔和起来,眸中笑意浅浅,波光潋滟,似春夜的湖水倒映星空。
李玄度被她看得一怔,旋即几乎失笑。
分明是在算计他帮忙,可是,被她这样明着算计,又眼巴巴地看了过来,李玄度心底里便没了半分不适,只觉欢喜,只觉欣然。
“除了陶家那件事,薛氏那里……”秦素启唇说道,话说到一半又蓦地打住,摇头笑道:“罢了,我且等我的人传消息过来便是。”
她其实是想问问陶文娟与薛允衍之事的,陶文娟前世成了薛允衍的妾,而这一世,这段姻缘算是毁在了秦素的手里,她很希望再将之续上。
如果薛允衍纳了陶文娟,那么,秦家与薛家之间,应该也能走得更近一些。
不过,这件事并不宜于宣诸于口,所以秦素才没去问李玄度。
见她话未说完便停了,李玄度倒有些好奇起来,温声问:“怎么了?阿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秦素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是琐碎的小事而已,李郎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那些小事我自己也能解决。”
李玄度“唔”了一声,倒也没再坚持,只向秦素看了看,便突然隔空打了个手势。
刘长河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田地里,那身形真是疾如闪电,只数息间便来到了二人的身前,躬身施礼道:“见过主公。”
“暖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