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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兄,待你可好?”秦素轻言细语地问道,眉间隐了一丝浅笑。
阿葵惨白的面颊上,飞快地浮起了几许慌乱。
“三郎君……”她小声地说道,水润的眸中漾起了一缕柔情,却又竭力忍住,“……他予我钱,我才会听三郎君的话。”
“噗哧”一声,秦素掩了口笑,手里的剪刀明晃晃地,反射出银亮的光芒。
“既是如此,那我废了你的脸,想也无碍。”她笑吟吟地道,剪刀一晃,陡然抵在了阿葵的脸上。
阿葵浑身急颤,牙齿格格作响,满是泪水的脸上瞬间涌起哀求与乞怜:“女郎,求求你……”
她蓦然停了声,不敢再往下说。
那尖利的刀尖便紧挨在脸上,她怕她再多说一个字,那剪刀便会顺势刺入肌肤。
若是容颜不再,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她几乎不敢想象。
她闭上了眼睛。
望着她惨白而绝望的脸,秦素挑起了一弯长眉。
很好。
与她预想的一般无二。
她一直想要找人行个反间之策,如今,人便在眼前。
在此之前,她曾经有过犹豫,阿谷与阿葵都不算上佳,只能择其可用者一用。而今晚的事却证明,阿葵比阿谷更合适。
一个爱惜自己脸的人,想必更会十分惜命,且,心有所系者,行必有所忌,控制起来亦相对容易一些。
自然,过了今晚,会更加容易。
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阿葵并非银面女派来的,她只是对秦彦柏有情,而非被人威逼,这一点令秦素尤为满意。
阿葵与阿谷不同,阿谷是天生反骨,她那么惧怕银面女,却还敢偷偷地去查她,直到性命有危险才收手,可见其心性之不稳。
一个如此胆大的使女,又对秦素早已有了相对固定的认知,始终看轻秦素两分,若将之放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会再反出去。
所以,她只能死。
秦素挑起的眉放平了些,身上的气势亦松了下来。
阿葵立刻敏感地发觉,那笼罩在自己周身的阴冷杀意,已经不见了。
她忍不住暗吁了口气。
待见到秦素收起剪刀,探手去拿案上的茶壶时,阿葵僵直的身子,才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
很疼。
被刀尖抵过的脸颊与颈项,还有被绳索勒得死紧的手腕与脚踝,每一处皆很疼。
自小到大,她还从未受过这般苦楚,此时不由疼得皱眉,闭紧了双眼,眼角又滑下泪来。
“张嘴。”耳畔忽然传来轻柔的语声,一如既往地和善,却又有着不同于以往的泠然。
阿葵张开眼睛,正撞进一双如蕴冰雪的眸子里,那微凉而淡漠的眸光,看向她时,如观死物。
阿葵没来由地心底一颤。
秦素举着小巧的陶壶,向阿葵示意了一下。
阿葵面色惨白,两眼一闭,张开了嘴。
一注冰凉的水线,缓缓地倾入了她的口中。
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心底里满是绝望。
她一点都不想喝这冰冷的茶水,却又不敢不喝。
那一刻,她拒绝去想这茶水中都有什么,只是认命地吞咽着,几口落肚,额角便已挣出了青筋,冷汗更是涔涔而下。
“勿需害怕,就是些迷药罢了,死不了人的。”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思,秦素轻言笑语。
阿葵的心底又是一颤。
那话语中似有若无的憾意,含着一种对人命的漠然,明明是笑着说的,骨子里却是冷的,冷且无情。
她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秦家这位庶出的六娘子,怕是真的……杀过人。
这想法才一冒头,阿葵立刻便咬住了唇,将这念头死死地压了下去。
她甚至不敢再闭眼,似是生怕这一阖眼间,便被什么人轻取了性命去,于是便张大眼睛,却也并不敢去看那个坐在榻边的纤丽身影,只转动眼珠往两旁看去。
不知何时,月华已然黯淡了许多,仿佛是被云层遮掩了的样子,房中幽暗如晦,几不可视物。
秦素起身将壶中茶水泼去了外头,复又坐于原处。
一主一仆,一坐一卧,两个人皆不曾出声。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阿葵渐渐地便觉得手足发软,头脑亦有些晕沉。
她大松了一口气。
真的是迷药。
女郎果然不曾骗她,方才迫她喝下的那些茶水里,确实只掺了迷药,她此刻的感觉,与方才入夜时睡去的感觉,直是一模一样。
得知性命无碍,阿葵终是完全地放了心,也不再乱看,而是闭上了眼睛,绷直的身体亦缓缓放松。
秦素自榻上起身,望向一旁的刻漏。
亥正已过。
她等待的那一刻,很快便要到了。
她的心跳渐有些急促。
为立威于阿葵,竟需契合这天地十方的剧变,细究起来,她这一代妖妃,委实是悲哀可怜到了极点。
秦素苦笑着摇了摇头,执起剪刀,将捆在阿葵手脚上的绳索尽皆剪断,复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淡然地道:“起身。”
阿葵震了震,倏地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秦素。
秦素已然行至门边,回身向她招手:“随我来。”语毕,掀帘而出。
阿葵呆住了。
那个瞬间,无数念头冲入她的脑海。
要不要大声呼救?要不要拔足逃开?或者干脆就这么关上屋门,将这个可怕的六娘子挡在门外……
百转千回间,她的身体手足却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乖乖地爬了起来,乖乖地趿上布履,复又乖乖地踉跄着脚步,步出了屋门。她像是被施了咒语一般,只是机械地遵从着身体发出的指令,或者说,是机械是执行着秦素的指令,没有半点违抗。(未完待续。)
第231章 天机变
出得门来,却见漫天浓云翻滚,遮去了星辉与月华。
秦素正立在中庭,脚旁搁着一只木匣。
她纤弱的身体挺立着,略略仰首,望着藏经楼的方向。
廊下的灯笼投射出暗黄色的光线,照在她的身上,博袖长襟、素容简饰,说不出的肃穆与庄严。
阿葵只偷瞧了一眼,立时心头剧震,情不自禁地垂下了头。
那一刻,她忽然觉出自己的弱小,如细草微叶,而前方那个端凝的身影,却如席卷天地的狂风,风过之处,万物折腰,无一敢于逼视。
阿葵略略平定了一下呼吸,旋即小步小步地移动着,来到了秦素的身后。
秦素并没去管她,仍旧望着石榴林外的藏经楼。
四野漆黑,天空中乌云密布,没有一丝风。
浓墨般的夜色,赋予了那幢建筑一种沉重感,而那楼顶耸立的四角飞檐,似正以全身之力,抗拒着重重乌云的压迫。
“再过数息,藏经楼会塌,蓬莱阁,亦会塌。”清而弱的语声蓦然响起,似浸满夜色,入耳一片冰冷,语毕,秦素回首看向阿葵,启唇一笑:“此院中,唯你我立足处,无碍。”
阿葵呆住了。
她听不懂秦素的话。
此刻的她,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那响声是如此巨大,连带着她的身体亦随之震动。
她不知道这是迷药的作用,还是秦素的话太过震撼,让人心神不宁。
有些惊慌,亦有些悚然,她下意识地去看前头的藏经楼,又往四下乱看。
月亮早就不见了,整个天空布满了厚重的浓云,云层中偶尔会闪过一道光亮,随后便是闷闷的雷声。
变天了。
白云观像是被罩在了密不透风的锅盖下,再不复北地的爽然,而是潮湿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素拿过手中刻漏,扫了一眼,随手一掷。
刻漏在半空里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廊檐之下,发出了一声破碎的脆响。
“轰隆隆”,半空里蓦地炸开了个响雷,如巨锤击地,整个慈云岭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阿葵骇然而颤,面色惨白如纸,竟被这雷声震得两脚发软,一下子坐倒在地。
秦素仍旧挺立如竹,负手望着藏经楼。
地动,开始了。
前世中元十三年五月初七日夜,上京城曾发生了一次地动,时间便在亥正二刻。
秦素苦等多时的天时之利,即将出现。
“我所言者,必是天机,谁生谁死,尽在我心。”她再度转首,看向伏地而颤的阿葵,“阿葵,你好生看着。”她的语声平淡如昔,衬着那响彻天地的雷鸣与震动,便如掠过尘世的一缕风,似是从不曾将这天、这地、这人间,放在眼中。
阿葵的眼睛睁到了最大,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畏惧。
她看见了!
藏经楼,真的在晃!
不只是藏经楼,是整个大地都在摇晃,晃得人头晕,晃得人手足俱软,根本爬不起来。
她听见了遥远而沉闷的雷鸣声。
不,那不是雷鸣。
一道雪亮的闪电当空劈下,如银色的利箭刺透了浓黑的夜色,正正劈在藏经楼的顶端,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巨响。大半个飞檐陡然从中间断裂,轰然落地,激起一大片尘烟。
阿葵呆住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藏经楼,真的在倒塌!
女郎说的话,居然真的应验了!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始终屹立不倒的那个纤秀背影。
这是何等神鬼莫测的力量!
这又是何等令人心胆俱寒的预言!
阿葵的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眼睛张到了最大,那双充满畏惧与胆寒的眼珠子,直欲撑破眼眶。
“轰隆隆”,天摇地动,前方的藏经楼上,又有一角飞檐承不住这来自于造物的巨力,轰然断裂,携万钧之势,直直地向着她们所站之处倾倒、飞堕。
“啊——”阿葵本能地尖叫出声,紧紧闭上了眼睛,伸手掩住了耳朵,不敢再看,亦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