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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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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陈凯之却细心地发现,在这儿的生员,却并非都是‘才子’,比如坐在自己身边的某生,陈凯之却是知道的,他在府学里的成绩很是普通,这样的人,倒是听说他的家境不凡,至于其他人,也大多都有这样的共同点。

    陈凯之面上带笑,心里却似乎了然了什么,沉着应对道:“是,学生家贫,让人见笑了。”

    “可现在……”郑公公失笑道:“现在不是大有改善吗?据说陈生员而今已是金陵荀家的东床快婿了,这荀家不得了啊,是金陵的大世家,咱早家就想结识了,据说荀家现在还做了官盐的买卖呢,哎呀,这但凡牵涉到了盐铁,便是日进金斗,羡煞旁人啊。”

    陈凯之坐定了,面上依旧是笑吟吟的,他只跪坐在案后,很是镇定地端起茶盏来呷了口茶。

    这精盐的买卖,陈凯之特意嘱咐过,是荀家出面,三大盐商那里,也打过招呼,要为陈凯之保密,因此,大家只以为是荀家在炼精盐。

    这郑公公,刚来了金陵,想不到耳目如此灵通,不过这个灵通,显然还是有限的,因为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陈凯之应对道:“说来惭愧,让公公见笑。”

    郑公公目中晦暗不明,接着道:“咱家啊,也很佩服这鼓捣盐的,历来的盐商,受我大陈的恩泽甚厚,咱家见了,心里便倾慕得不得了。”

    这话再听不出来什么意思,陈凯之这两辈子的生活经验,就算是活在狗身上了。

    很明显,这位郑公公,是借机索贿来了。

    上辈子,陈凯之遇到这样的情况,早不知多少次了,他也曾人情练达过,更为人输送过好处,可是而今,陈凯之依旧对这样的事,有一种出自本能的反感。

    他心里警惕,面上不露声色,却是故作惊讶地道:“怎么,原来家岳竟卖盐了?”

    他这故作不知的样子一问,反让郑公公有些泄气了,他眯着眼,似是想让陈凯之开一些窍,便喜滋滋道:“陈生员竟是不知?哈,看来是令岳见这大考在即,怕分了你的心神吧,这倒是情有可原。听说陈生员是极有才情之人,说来,咱这里有一样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倒是听说,这是一件古物,金陵陆家,陈生员可听说过吗?陆家的人,和咱在京里也算有些旧谊,此番来了金陵,便送了这东西来,聊表敬意,他们族中子弟多,今年也有两个子弟要参加乡试,不妨就请陈生员鉴赏一二。”

    陈凯之心里想笑了,尼玛的,这真是宫里套路深啊,这言外之意,真是再明显不过了,陆家的人给他送了礼去,你陈凯之要不要表示一二啊,顺便,这东西你来鉴赏鉴赏,看看价值几何,就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陈凯之依旧不露声色,轻轻点点头道:“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接着,便有人将一方匣子送到了陈凯之面前,陈凯之打开匣子,一卷画卷便露在眼前。

    陈凯之取了画,将画轴小心翼翼地卷开,一幅古画便展露眼帘。

    陈凯之在上一世,对古画也算是颇有涉猎的,只看这画,陈凯之便能感受到一股灵气扑面而来。

    这画是一幅仕女图,生机盎然,看上去,似已有数百年之久,只除了画的右下角有所缺失,却是保养极好,给陈凯之第一印象,便是价值不菲。

    陈凯之将画摊开,其他生员亦纷纷来看,都不禁露出啧啧称奇的模样,有人惊讶地道:“竟是明镜先生的大作,是《三春图》呀,这图居然还在人间。”

    陈凯之便顺着这右下角看去,果然看到题跋上有明镜先生的题跋,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名人所留下的题跋,这都是几百年来,收藏家们留下的印记,其中不乏有大陈历史上的名人。

    身边有人道:“这明镜先生的画,留下的真迹,已是凤毛麟角了,除了宫中收藏了几幅名作,便是在民间,一幅这样的真迹,至少也是价值千金。”

    价值千金,是夸张了一些,这幅画显然不是明镜先生的大成之作,不过陈凯之读了经史,对明镜先生也有耳闻,乃是大陈开国初期,鼎鼎有名的书画大家,最擅仕女,甚至连宫中都请他去作画。

    这样的画,若当真是明镜先生之作,只怕……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了。

    这陆家还真是大手笔,一个监考官,就送上这样价值不菲之物,要知道,几百两银子,在大陈,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郑公公听到生员们个个讶异地发出了夸奖的声音,便不禁摸着光洁的下巴,呵呵笑起来:“哪里是什么价值千金,不过是陆家随手送的礼而已,他们知道咱也是风雅之人,最爱字画,这不……就送了来,请咱鉴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的画,咱总不免给大家看看,陈凯之,据说你才情极佳,不知你有什么高论?”

    陈凯之心里觉得好笑,这几百两的东西拿出来,哪里是什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过是定下了一个标准而已。

    你看陆家送了这个,你陈凯之,还有你们这些人,还能装聋作哑吗?陈凯之,你岳父不但是世家大族,还是卖盐的,挣了这么多银子,怎么着也得孝敬一二吧。

    这监考官虽不可能让你在乡试高中,可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要稍稍背后运作,你这乡试就决不能考好的,大陈朝可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啊,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又得等三年,即便你是文才无双的潜龙,惹了咱家,咱也得让你趴着。

    宫中的人,历来贪婪,果然如此啊。

    陈凯之只笑了笑,目光落在这画上,别人看到的是一幅名画,可陈凯之的眼睛,却似乎透过了这幅画,似可以看到这画纸的背后潜藏着什么。

    呃,哥的这双眼睛,也算是神了。

    陈凯之只仔细端详了片刻,面上却是带着笑意道:“这画,轻盈灵动,尤其是这画中的仕女,跃然纸上,真是好画。”

    郑公公笑道:“他们都说此画价值千金,陈凯之,你来说说看,这价值几何?”

    陈凯之不得不佩服这点,如此旁敲侧击,这郑公公也算是费尽了心思了。

    陈凯之却是抿抿嘴道:“学生不敢说。”

    郑公公一怔,微微皱眉道:“无妨,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陈凯之哂然一笑:“依学生看,此画……若是遇到好的买主,倒可以卖个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

第一百七十五章:不畏强权(2更求月票)

    一时间,在这文庙里的小殿里,所有人都诧异起来,纷纷不解地看向陈凯之。

    更有人皱眉,觉得陈凯之这句话,颇有羞辱郑公公的意思。

    这郑公公先是一愣,顿时面红了,方才还笑容可掬,此时,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声音也顿然冷了几分:“噢?倒要请教。”

    请教二字,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羞愤,以至于嗓子都要喊破了一样。

    陈凯之却是气定神闲,面上依旧是带着深藏不露的笑容:“因为此画乃是赝品。”

    一听赝品二字,郑公公的脸色就更差了,目光如注地盯着陈凯之,冷冷地道:“咱怎么瞧不出来?”

    几个生员面面相觑,有个生员,似乎想要巴结郑公公,便忍不住道:“是啊,郑公公在宫中,什么墨宝不曾见过?何况学生看着,这定是真品无疑,明镜先生的画,历来写意,灵动如水,没有行迹,绝非是能轻易伪出来的。”

    陈凯之微微一笑道:“这画表面看起来的确灵动,只是……不知诸位可听说过有一种赝品画,他们将一小部分已经破损不堪的真画截取下来,而后再用新纸与这小截的真品黏在一起,之后再进行做旧,使真画和假画掺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既可使残画有了利用的价值,又可使作出以假乱真的赝品卖出高价,可谓是一举两得,只可惜,假的终究还是假的,此画虽是灵动,偏偏明镜先生的手迹,可能连十之一成都没有,在学生看来,也就值个二十两银子而已。”

    他说得头头是道,这古画赝品之中,将一小截的真迹裁剪入新纸之中,再在这真迹的基础上进行伪造,模仿真品的画风,之后再用极高明的作旧手法,使其真假难辨,这种事,大家倒也是有耳闻的。

    假若真是如此,那么这终究还是赝品,还就真的是值不了几个钱了。

    郑公公听了,不禁大怒,本来他是带着炫耀的心思,何况自己自诩颇有眼力,可陈凯之却说这是假的,这不是成心拆台?

    他面上只是冷笑:“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证明?”

    其他几个生员自然是听出了郑公公话里的怒气了,皆是噤若寒蝉,都明白陈凯之算是将这郑公公得罪死了。

    先前那有意讨好郑公公的生员便又趁机指责道:“是啊,都是你胡口说的。”

    陈凯之淡淡地看了这生员一眼,道:“可是曾学兄吗?”

    此人叫曾环,陈凯之是认得的。被陈凯之这么一问,这人反而有些无措起来,似乎也觉得平白指责陈凯之不好,面上羞红,却只是含糊地道:“我是就事论事。”

    陈凯之却已不理他了,对付这样的人,倒不如显得落落大方,他朝郑公公道:“学生无法证明。”

    郑公公便又冷笑起来:“呵,咱家本是瞧得起你,谁料你竟如此胡说八道,咱家是从京师里来的人,在这金陵所知不多,却也略略听说过你的一些薄名,谁料你竟是这样的人,今儿你若是不说个子丑寅卯来,咱家岂不是成了一个笑柄?你既无法证明,又如何能说这是赝品?你非要说明白不可,不说明白,这事儿,咱是绝不肯罢休的。”

    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这郑公公本是指望着陈凯之来送礼的,谁晓得在跟这家伙旁敲侧击了这么久,还是个榆木脑袋,竟还称这幅画乃是赝品,这若是传了出去,自己还如何将这画脱出真金白银?

    陈凯之显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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