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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冷冷的望着她,发现婢女好像也在冷冷的望着他,心中怒意不停的膨胀。一宫人小心翼翼的从宫外走来,恭声道:“圣上……”
“何事?”杨广大喝道。
宫人战战兢兢,“虞侍郎求见。”
“不见。”杨广怒道,他这脾气不知名的来。见到宫人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进来。”见到宫人彷徨无端,杨广怒道:“你没有听到朕说什么?”
宫人慌忙向外走去,突然摔在地上,迭声道:“圣上恕罪,圣上恕罪。”他连滚带爬的出去。实则因为这几天宫人动辄得咎,因为一句话一个举止被杀的不在少数。
杨广见到宫人连滚带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宫中只有他一人在笑,不免有些单调无聊。可他就是在放肆地笑,笑的出了眼泪,笑的撕心裂肺,笑到最后已经和狼嚎一般。天子之位,高高在上,向来都是庄严肃穆。可他此刻放荡形骸,市井买醉之人般,宫女宫人都是在看,司空见惯的样子。
杨广不知道笑了多久,终于有些累了,见到床上的女人惊恐的望着自己,突然怒声道:“滚,给朕滚。”
女人披着床单仓皇离去,春光中满是凄凉,杨广又是喝道:“你们都给朕滚。你们就算都离开朕,又能奈朕何?朕千古一帝,朕千古一帝……朕做不成千古一帝,还有什么可做?”
众人都是惶惶而退,杨广孤孤单单。突然心生恐惧。大叫道:“来人呀,快来人!来人呀……”门外立了良久。听到杨广大喊,惶恐的走进来。
杨广见到虞世基,赤足跳下地来,一把抓住虞世基,“虞爱卿,朕的江山如何了?”
虞世基嘴唇蠕动两下,含笑道:“稳若磐石。”
“那盗匪呢?”杨广急切问道:“朕前两日批阅奏章,到处都是各郡告败求救的消息,这盗匪怎么越捕越多?快让萧布衣来,朕要倚仗他平叛!”
虞世基那一刻地表情比哭还要难看,杨广怒道:“他敢不来吗?他难道也要反朕?!”
“圣上……”虞世基不能不解释,“你莫非忘记了,萧布衣实为天机,有动摇大隋江山的祸害,又因为有碍陈夫人还阳,圣上已经下旨将萧将军铲除了!”
杨广松开了双手,无力的坐下来,喃喃道:“萧布衣死了?”
他刚才处于极度的狂热,这会听到萧布衣的死讯,多少清醒了些。
“你找朕做什么?现在郡县的盗匪怎么回事?”
“回圣上,那些盗匪其实都是鼠窃狗盗之徒,诸郡县正在加力围剿,很快就能彻底的消灭了,圣上实在不用放在心上。”
“那他们上地奏折夸大其词,都在骗朕吗?”杨广皱眉道。
虞世基犹豫下,“老臣也不算清楚,不过我想很多人都喜欢贪功谎报,可能是想让圣上多给封赏吧。”
杨广叹息一口气,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他们只要剿匪有力,何愁朕不封赏。盗匪平了,宣华也要回到朕的身边了,一切很快就要恢复了正常。对了,虞爱卿,你找朕何事?”
虞世基犹豫下,“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张将军带兵赶走了朱粲,杨太仆驱散了杜伏威,两位大人都是大获全胜,如今两位将军都是北上……”
“他们都北上剿匪了,那谁来保护朕?”杨广不满道。
虞世基微笑道:“圣上这点倒不用担忧,江都还有王郡丞坐镇,兵精粮足。圣上必是高枕无忧。”
“王世充?”杨广想了下,嘴角突然浮出点笑意,“他最近在做什么?”
“最近又有个叫格谦地作乱,自称燕……贼,王郡丞还在外边候着,请圣上示下,是否出兵攻打?”
格谦算不上十分出名,本来河间郡起义,在窦建德左近,不过却被杨义臣攻打一次。溃不成军。他一路南下,转战东海,彭城一带。不过如今杜伏威,瓦岗先后被打,散乱盗贼都跑过来依附他。也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可这猴子声势渐大,慢慢的在江都郡左近出没。根据虞世基的消息,格谦这次最少又是聚众十万。自称燕王,可他才说盗匪减少,对贼兵的数量忽略不计,至于什么燕王,当然用燕贼来代替,以免杨广不喜。
杨广对格谦并不在意,这些年盗匪实在多的数不胜数。突然想到了什么“让王世充前来见驾。”
虞世基应了声,躬身退下。
才出了内宫,裴蕴已经迎上来,急声问,“虞大人,圣上对荥阳一事看法如何,怎样应对?”
虞世基摇头,“我没有说。”
裴蕴错愕,“翟让、李密攻克金堤关,连破荥阳郡县。东都在他们威胁之下,这等大事,你居然没有和圣上说?虞世基眉头微蹙,“圣上并不开心……”
“你这话成何体统?”裴蕴不满道:“虞侍郎,此乃军国大事,要由圣上做主,你一句不开心就不禀告,那置圣上的江山于何地?”
虞世基冷哼一声,“裴大人精忠报国,为何总让我去禀告这些事情呢?”
裴蕴半晌不语。脸色阴沉。裴茗翠离去,萧布衣被追杀,陈宣华死,这一系列的事件让裴蕴裴阀在杨广心目中地分量大跌,裴蕴一直明哲保身。这才又让虞世基站了上风。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圣上不喜听盗匪作乱之事,也不敢轻易进言。
虞世基见到裴蕴的愠色。眼珠一转,叹口气,“裴大人,其实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圣上今日起床心情颇差,言辞激动,老夫也是不敢将瓦岗之事说及。不过我想这些年早成惯例,张将军已经主动北上剿匪,以张将军之能,驱逐瓦岗群盗,夺回金堤关轻而易举,既然如此,我们做臣下地就不应该让圣上担忧,等到张将军夺回金堤关,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裴蕴沉默片刻,“虞大人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依虞大人所言。”
王世充见到杨广的时候,也是骇了一跳。
杨广双目无神,神色恍惚,和数日前见到的又是大有不同。杨广到了扬州,王世充虽是暗自叫苦,却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拍马屁,杨广现在最信任的内臣是虞世基,最信任的两个外臣,一个是张须陀,另外一个就是王世充。
见到王世充又是过来捧着自己地脚嗅个不停,杨广微笑起来,多少重新恢复到高高在上的感觉,“世充,你说要出去剿匪?”
王世充听到杨广地称呼,有些受宠若惊,以往最多是个爱卿的称呼,已经表示杨广心情不错,今日直呼世充二字,恩遇无以复加,“圣上,盗匪狡猾,杜伏威一再反复,杨大人和我联手,只能驱逐,不能剿灭,实在让微臣诚惶诚恐。如今格谦势力在江都附近出没,微臣怕惊扰了圣上,这才主动请兵作战。”
杨广皱眉道:“这盗匪反复无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世充饶是狡诈非常,溜须拍马,听到这一问也是愣了半晌,“这个嘛,回圣上,这世上总有妄想不劳而获,作奸犯科之辈,再加上愚民易受鼓动,信鬼信佛,所以这反叛总是屡禁不止。”
“刘元进是你杀的吧?”杨广突然道。
“回圣上,地确是微臣所杀。”王世充在杨广身边越发地不安,可他还是保持微笑,保持尊敬,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明白杨广的心思,杨广思维跳跃极大,他为什么要提到刘元进?
“杀地好,杀地非常好。朕听说你当初除了杀了刘元进外,还坑杀了他手下三万兵将?”杨广又问。
王世充略微犹豫道:“要多过三万……”
杨广笑了起来,眼中闪过残酷地快意,喃喃道:“杀的好,杀的非常好,朕很喜欢!”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次沉默下来,陷入了半冥思的状态,王世充不敢多言,却是心乱如麻。思绪急转。
刘元进这个名字对于王世充而言,多少已经有些遥远,可并不陌生!
大业九年,杨玄感叛乱,兵动东都,天下揭竿而起之人数不胜数。江都附近就有余杭刘元进、昆山朱燮、常熟的管崇为患最烈,刘元进自封为天子,占领吴郡。当初大将军吐万绪、鱼俱罗征讨三贼,镇压到大业九年年底。基本掌控了局面,可这二将见到兵士疲惫,请求休息段日子,没有想到朝中之人有人见二将春风得意,看不过眼,就进言说两将有不臣之心。杨广勃然大怒,将二人削职为民。命王世充进攻吴郡刘元进,在淮南招募数万精兵供王世充指挥。王世充隐忍多年,知道机会终于来了,绝对不肯轻易错过时机,挥军南下,连连告捷。
会领兵的将领不少,会拍马匹的将领也有很多,可大隋集此二者于大成者只有王世充一人!
王世充攻克吴郡,亲手杀死刘元进,把他的脑袋密封存好进献给杨广。却担忧剩余匪盗不除,自己难免重蹈二将覆辙,所以在通玄寺的金佛前焚香立下誓言,约定降者不杀,这样又把散盗聚集,来降者三万多人,可事后王世充翻脸无情,把投降之人统统地坑杀黄亭涧,涧中尸积与地平。听说自此以后,那里幽灵遍布。再无人敢路过,盗匪惊惧散去,王世充也凭此一战得到杨广地器重,自此飞黄腾达。而吐万绪却是因平贼不利被罢免,忧郁而死。鱼俱罗也因此事被杨广疑心。又目生重瞳,此等异象多为异人。所以终被杨广猜忌,找借口斩于东都市。三将都是尽心平叛盗匪,可最终结局却是迥乎不同,关键就是在于王世充心狠手辣,厚颜无耻,从不知道廉耻二字,更善于领会杨广的心思,方才说什么杀了多于三万,是因为王世充知道杨广对暴民痛恨,不怕说杀多。
可就算如此,王世充也不懂得杨广为什么旧事重提,难免心中惴惴。
“你信佛吗?”杨广突然问。
王世充揣摩不透,背心都是冷汗,只能含糊道:“这神灵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朕是信的……”杨广那一刻的表情有些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