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脱黑脱阿率领的蔑儿乞人与铁木真兀格带领的塔塔儿人汇合成一股强大的马队携带着仇恨和死亡冲向蒙古人的驻地……
在蒙古人的驻地里,人们还完全不知道灾难的即将来临。男女老幼为了也速该首领和诃额仑的婚礼,都换上了节日的盛装——他们平日的生活太单调太枯燥了,难得有这样一个可以痛痛快快唱歌跳舞和喝马奶酒的机会,他们要好好地乐上一乐。
也速该新剃了头上的短发,把一圈长发结成两条辫子垂在耳朵的两边,显得更英俊了。在二哥和四弟的陪同下,他满面红光地走出了自己的蒙古包。早就等候在外边的人们腾起了一片欢呼。部落的百岁老人——蒙力克的父亲察剌台——将一张弓和一个箭壶佩戴在也速该身上。一个大家称为百灵鸟的歌手,拉起了马头琴,唱起了祝词:
这支箭能振作萎靡的精神,
这支箭能消灭征战的敌人,
这支箭是对付豺狼的利器,
这支箭能保护兴旺的牧群。
这一支箭哟,可汗用过的令箭,
这把箭,插在你的箭壶吧,
你的婚事哟,会一帆风顺!
这把箭,佩在你的身旁吧,
你身边的邪气哟,会化成吉祥的云。
蒙力克牵过一匹马交给也速该。百灵鸟又唱起了祝词:
雄狮般的脖颈啊,
星一般的双眼。
猛虎似的啸声啊,
麋鹿般的矫健。
狼似的耳朵呀,
凤尾似的鬃毛。
彩虹似的尾巴哟,
钢蹄踏碎千座山。
这才是新郎骑的,
去迎亲的骏马哟。
身挂繁盛的汗珠,
四蹄踏开幸福的道路。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一)在战乱中降生(4)
也速该将别人递过的一碗马奶子倒在那马长长的鬃毛上,英武地跨上了马。在欢声笑语中走向新娘子的“娘家”——蒙力克的毡包。
蒙力克妻和豁阿黑臣一边一个搀扶着打扮得十分鲜艳的诃额仑走出了蒙古包。
新郎新娘朝火堆跪下,向永存的长生天顶礼膜拜。
这个过程是短暂的,围着火堆进行的喜庆活动却是漫长的。人们欢快地跳起了舞蹈,吃着手扒肉,喝着马奶酒。吃完了喝完了再跳再唱,唱过了跳过了再吃再喝,直到肉吃得打起了饱嗝,酒喝得烂醉如泥,歌也唱不成调了,舞也跳不稳步了,一个个相继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全然不知道死神的逼近再逼近。
也速该和诃额仑酒喝得不多,可是他们的心早就醉了。在一个布置一新的蒙古包里,两个人面对面地侧身躺着,相望着。也速该抚弄着诃额仑的辫子说:“我好像以前就见过你。”
“在什么地方?”
“好像是梦里,又好像是奶奶带我回弘吉剌那一次。”
“你到过弘吉剌部?”
“我奶奶是弘吉剌部著名的美女,很早很早以前,她曾带我去过弘吉剌部。从那以后,我的印象里就有了一个弘吉剌小姑娘,她头上带着一个满是金黄色鲜花的花环,骑着一匹枣红马。对了,嘴里还吹着一片马兰。”
“真的?”
“嗯。”
“那真的是我。我小时候最喜欢编迎春花花环戴在头上,爸爸给了我一匹枣红小马,还教我用马兰叶子吹各种赞歌!”诃额仑说着支起身子伏在也速该的身上,摩挲着也速该的脸颊。
也速该深情地说:“我等你好久好久了,诃额仑!”
诃额仑叹息道:“我遇到你太晚太晚了,也速该!”
也速该扳过诃额仑,支起身子用手指点着诃额仑的鼻子说:“我要你给我生十个儿子!”
“哟,要那么多?”
“再多几个也行。〃
“啊,不想要女儿?”
“女儿怎么骑马打仗?我要打败蔑儿乞人、塔塔儿人,还要打败大金国,为祖先俺巴孩汗报仇,为蒙古人争口气,没有儿子怎么行?”
“好,我就只给你生儿子,生好多好多的儿子!”
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地雷鸣般的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音。铁木真兀格、蔑兀真笑里徒、脱黑脱阿、合阿台、赤勒格儿率队奔驰而来。
在地上躺着的蒙力克头一个被这声音惊醒。有经验的草原人都有一种本领,他们把耳朵贴在地上,倾听大地震动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有多少人马向自己逼近。蒙力克醉卧的时候恰好耳朵贴着了地面——忽然被大地震动的声音惊醒,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跃上一匹光背的儿马。“快起来呀——塔塔儿人和蔑儿乞人杀来了——”他骑在马上奔跑着,用马鞭打着地上熟睡的蒙古人,敲打着一个个熟睡的蒙古包,声音都变了调儿了,“塔塔儿人、蔑儿乞人杀来了——快起来呀——”
人们被喊醒了,吓醒了。多年的战乱纷争强化了他们自卫的本能,不要人指挥,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奔向自己的马匹,抽出自己的弯刀。
从睡梦中惊醒的塔里忽台披着衣服跑出自己的蒙古包,气急败坏地大声詈骂着:“也速该!该死的也速该!都是你惹的祸。蒙古人又要流血了!”
早已披挂整齐的也速该过来一把推开他:“闭上你的乌鸦嘴!难道十五年前,铁木真兀格出卖的不是你的祖父吗?!”他对蒙力克命令道,“蒙力克,把蒙古勇士们召集起来,去迎击我们的仇人!”
第一部 泪水多于乳汁的早年(一)在战乱中降生(6)
三
1162年,也就是在蔑儿乞人联合塔塔儿人袭击了蒙古营地之后的第二年,蒙古人对塔塔儿人的复仇战争又一次爆发了。
营地外最高的旗杆上系着九缕牦牛尾的九脚白毛大纛。
万名蒙古健儿列队,刀枪如林。战车上鼓手们擂响了战鼓。萨满在跳神,为出征的人们祈求长生天的保佑。送行的妇人一勺勺地将马奶子洒在出征的路上,祝愿出征的亲人平平安安。
也速该一举手,鼓声停了。也速该激动地说道:“大家不会忘记,十六年前,先可汗俺巴孩以光明磊落之心,只带了几个随从到塔塔儿部去求亲。可是,怀着豺狼心肠的塔塔儿首领铁木真兀格,竟将俺巴孩汗捆起送给了金国,残忍的金熙宗把我们的先可汗活活钉死在木驴之上!”
“俺巴孩,俺巴孩,俺巴孩!”群情激奋,高呼。
也速该振臂高呼:“牢记先可汗遗言,向塔塔儿讨还血债!”
“报仇,报仇,报仇!”蒙古健儿的吼声惊天动地。
鼓声大震。也速该等人上马,率领军队出发。也速该边走边向夹道相送的父老亲人点头致意。他望见豁阿黑臣搀扶着大着肚子的诃额仑站在自己的蒙古包前,诃额仑眼睛里含着泪花。也速该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加快了步子。脱朵举着秃黑军旗紧跟上去。
同一年前一样,也是在金秋季节,也速该的秃黑军旗给塔塔儿人带去的是仇恨和死亡。同一年前不一样的是,诃额仑从一个新娘子变成了产妇。
蒙力克的妻子也来了,她帮着豁阿黑臣扶诃额仑躺在席地铺开的羊皮褥子上。诃额仑疼得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豁阿黑臣唠叨着说:“唉,主人偏偏这个时候不在身边!”
蒙力克妻同情地对诃额仑说:“多少年了,蒙古人的日子一直是与仇恨和战争一起过的。你们弘吉剌人过惯了安稳日子,对这种杀杀砍砍的,不习惯吧?”
诃额仑倒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做了蒙古人的妻子,就应该听从长生天的安排。既然战争像从山上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谁也没有力量阻止它,那么她就只有默默地祝愿自己的亲人们能在战争中取胜,愿他们的利箭能射穿敌人的喉咙,马刀能砍下敌人的头颅,祝愿自己人都能平安归来!
“啊!”诃额仑捂着肚子厉声大叫,蒙力克妻抓住她的手说:“用力抓住我的手,大口喘气。”诃额仑求助地紧紧抓住了蒙力克妻子的手,挣扎,呐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了,不知道诃额仑流了多少汗水……“哇——”一个婴儿湿漉漉地落在了羊皮褥子上。
这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得胜的蒙古人回来了。一个勒勒车上的木笼里囚着铁木真兀格,那情形与十六年前被押往金国首都的俺巴孩汗有几分相似。蒙古人扬眉吐气了,因为他们这次重创了塔塔儿人,而且俘虏了他们的首领铁木真兀格!这胜利使他们忘记了这次战争中自己人也流了许多血,更想不到这次捉到铁木真兀格会给塔塔儿人心里埋下多少仇恨的种子,而在下一次塔塔儿人的报复当中自己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不,有眼前的胜利就足够使他们陶醉了!百灵鸟在马上唱起了凯旋之歌,人们在马上手舞足蹈,有的竟站在马上跳起舞来。
豁阿黑臣闻声跑出蒙古包,朝也速该大声喊道:“也速该首领,也速该首领!快去看看您的儿子吧!”正在手舞足蹈的也速该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跑向自己的蒙古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也速该把枪插在帐篷门口,喊了一声:“我的儿子在哪儿?”便闯了进去。
蒙力克妻子拦住冲锋似的奔向诃额仑的也速该:“轻点儿,孩子刚睡了,哎呀,你别吓着孩子!”
也速该哪里会听她的,看见诃额仑身边躺着的婴儿,上前一把将他托了起来,嗓门儿像牛吼一样的粗:“黄金家族的勇士哪会那么胆小!哎,小手攥得这么紧干什么?给爸爸看看,你从长生天那里带来了什么宝贝?”他轻轻掰开婴儿的小手,只见儿子的小手里攥着的是一块凝血,像苏鲁锭长矛头一样形状的凝血!
诃额仑支起身子好奇地问:“孩子手里有什么?”
也速该的嘴都合不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