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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中布满血丝，如同暴怒的狼一样，沈楠满胸腔的怒火发不出来。他的世界崩塌了，他的爹娘给自己导演了一场禽兽人生。
“我们走！”在苏氏哭喊声中，沈楠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吐出了几个字。
但是，他们哪里都去不了，外面的辽人阻拦了他们的路……
血色的世界，一大片的血像泼墨一样从天而降，山是红的，海是红的，大地与天空也是红的，这个世界被淹没了。
一双手在血海中挣扎，几乎被埋没的鼻孔死命的呼吸。
韩素馨知道自己梦魇了，可是她就是醒不来，越是着急，越醒不来。她很害怕，她怕死在梦中。
猛然吼叫一声，大汗淋漓的坐起来，就看到眼前一片光明的世界，然而这块光明的世界居然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原。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黑点，黑点仿佛瞬移一样到了眼前。
“明珠……”
看到了，是沈明珠，她在笑，笑得很灿烂。韩素馨微笑着拉她，就在接近的瞬间，那张笑脸忽然变成了一张让人无比憎恶的脸。
“沈东陵，滚开！”韩素馨用手不断的拍打，惊恐的向后跑。沈东陵就像恶魔一样跟在她的身后漂浮，一会坐，一会右。
“滚开，你这个恶魔，滚开！”韩素馨咆哮般怒吼，忽然从嗓子里喷出一道火焰，沈东陵烧起来了。
“滚开了，呵呵。”韩素馨笑了，她高兴的笑了。
“素馨，素馨！”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素馨疑惑的睁开眼前，就看到一双无比焦急与烦躁的眼神。
“我做梦了，好可怕。”韩素馨很快意识到，刚才还是做了一个梦中梦。
听到她的声音，耶律石顿时欢喜，说道：“别怕，有我呢。”
“嗯，我好渴。”韩素馨这才感觉到嗓子像是着火一样难受。
“你怒火攻心与惊恐交替之下晕倒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耶律石端过来水，扶起韩素馨的腰身，让她慢慢的喝下去。
对于这样的身体接触，韩素馨都快习惯了。她只是将耶律石当做了哥哥一样，尽管她知道耶律石的心思。但是她更加相信耶律石，是一个更加有君子风范的外族人。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取药。”耶律石扶着她睡下，拿着碗出来，就看到流云急的团团转。流云对耶律石不熟悉，见他在大少奶奶的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生怕毁了大少奶奶的清誉。
可是她又不敢进去，这个人身上有种很重的戾气，让她惊恐。几次抬脚，都硬生生的止住了。
“不用担心，我是她义兄，她现在醒了。”
流云大喜，也听出来耶律石的意思，两句话说了两个意思，让她的担忧全部消散。
“我这就去端药……”流云转身欢喜的向偏方跑去。等端来药，却被耶律石抢了去，然后又将她拦在外面。
“这……”流云无奈，只好坐在门口台阶上噘嘴发怒。说实话，这个人美的有些不成样子，若不是说话，还真的以为是个女人。
好在有他在，不然昨天大少奶奶就要吃大亏了。也不知道爷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呸呸，爷一定活着，沈家不能没有他。
“我没事啊，让我自己来……”韩素馨努力的爬起来，虽然她不在意，但让耶律石亲自伺候自己，还是有些不适应。
人家堂堂大草原上的王，来伺候一个小女人……
“要是让你的子民知道，怕会将我撕成碎片。”韩素馨苍白着脸微笑，一手伸向碗。
耶律石缩回手，不让她接触，轻轻吹着汤药，然后说道：“他们更希望你是他们的王后。”
韩素馨翻着白眼，这个话题能不说么？难道就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说了么？
无奈的喝着耶律石亲自喂到嘴里的汤药，苦的韩素馨呲牙咧嘴，最后无奈的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不然会被你苦死的。”
从耶律石手里抢过碗，然后一口气喝掉。
“有没有我夫君的消息？”擦掉嘴角的药液，韩素馨顿时感到身体暖和了许多。
耶律石轻轻的摇头，叹息的说道：“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一丝的消息，他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但是我又能感觉他就在我们的周围，这种感觉的很奇怪。”
韩素馨无法理解耶律石的这种很不确定的感觉，但还是很高兴：“我也相信他就在我的身边。”
耶律石苦笑，看来这丫头以为自己的话是安慰她的。
“沈星应该遇到什么大的困难，如果真的脱身，就不会不现身，只能是遇到了他都无法脱困的难题。”耶律石说道。
“求求，一定要救救他，我不能没有他！”韩素馨揪着他的袖子，惊慌的眼神让他疼惜。如果她对自己也如此的话，就是丢掉整个世界又如何？
可惜，自己终究不是他！
“新血衣卫你要抓紧时间联系，尽快控制。沈家需要你来掌握，等沈星来了之后，能有一个安定稳妥的托身处。”耶律石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韩素馨点点头。
“沈东陵、沈楠等人都被我关起来了。”耶律石说道。
“不要为难沈楠夫妻。”韩素馨听到沈东陵的名字，心猛然一揪，然后鼓足勇气冲耶律石微笑。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恐怖的过往，她能扛过去，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不能被这点事击败。
耶律石起身之后，出门让流云进来伺候。流云进来后就在韩素馨面前低声骂耶律石，听得韩素馨既无奈又可笑。
就在这个时候，沈家门外不远处，十几个人背着刀刃藏在墙角。
“里面的人很厉害！”
“富贵险中求，刀上舔血的生意，怕死是狗求……”
“说得对，晚上动手。”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又是刺客
初春的夜晚并不温暖，反而潮湿阴冷。后院的那株槐树已然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上了一棵桃树。想来是胖丫鬟的杰作，院子里许多东西都没有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胖丫鬟试图消除自己所有的痕迹。
穿上棉衣，带上流云，从月亮门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原本皎洁的月光，现在似乎有点泛黄。
看到院子中间石桌边上坐着的人，他一个人提着一壶酒，也不怕寒气逼人。
“他们关在哪里？”韩素馨问道。
耶律石指了一下方向，似乎并没有打算陪着她一起过去。韩素馨也没央求，这本来就是沈家的家事，他算外人。
老祖宗已经故去快一年了，这个院子却一直保存了下来，并且比以前还要漂亮。当初新帝来沈家，就住在这里，重新修饰了一遍。新帝看不上这里搬出去之后，就成了刘雄的临时住处。
刘雄又是一个爱面子的，所以让妹妹重新收拾了一下，至于花了多少钱，就说不清楚了。
推开门，她的余角闪过几道人影，知道耶律石的人在暗中保护自己。
院子里一共有五间房，韩素馨顿了顿，没有去正房，向右边厢房走去，因为她听到那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沈楠，难道你就眼看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死在沈家不成？你快点想办法，若是那贱婢下了狠心，咱们还能活么？”
听到这个不太熟悉的声音，韩素馨很快就猜出来是苏氏的母亲。
“娘，别逼他了，呜呜呜，您看他快疯了……”
呜咽声传来，让韩素馨更加发冷。说实话，她有点后悔，后悔不该进来，不该面对他们。
但是沈家不能灭亡在自己的手中，她很怕自己成为沈家灭亡的罪魁祸首，沈星会不会对我生气？
站在门口，久久不肯进去。
想起第一天来到沈家的情景，红烛孤影，第二天觐见沈家人，虽然有些不喜欢，甚至反感。但那些的的确确是一个家里该有的样子，老祖宗、黄氏、苏氏等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虽然都有不同的心思，但却很真实。
现如今，想起苏氏，想起李氏和沈明珠，她不由得身子一颤，冷意上了心头。
她转身刚要走，就看到左边的厢房门开了，走出来一人。那人的眼睛红肿，头发披散，脸上的胡须密布，看不出来人样。流云急忙护在韩素馨的身前。
“大嫂。”
那人说话了，声音悲戚，一行清泪流下来，直直的看着韩素馨。
“东英？”韩素馨诧异，沈东英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她这才想来，这个沈家还有两个人来。沈东英在这里，沈翠儿又去了哪里？
走了几步，到了沈东英的面前。流云还是不放心的护着韩素馨，现在对她来说，任何人都有可能伤着主子。好不容易盼着主子回来，绝对不能再出意外。
韩素馨没有阻止流云的举动，憔悴的问道：“你为什么没走？”
沈东英凄然而笑：“我还能去哪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没有选择……”
“如果你想走，我送你出去，送你盘缠。”韩素馨很认真的说道。这个家被污染了，她不希望沈东英留下。至于以后的沈家，她会努力的改变……
“我不走，大嫂，这里是我家。”沈东英摇摇头，向后退了几步，将门关起来，将自己藏在黑暗的屋子里。
长长的叹息一声，韩素馨拉着流云朝外走。
“夫君！不要啊，呜呜呜”
一声凄厉的喊声，惊得韩素馨差点撞在门墙上。她急促的转身，向厢房扑去。门被她撞开，就看到苏氏抱着沈楠嚎啕大哭，苏夫人急的不知所措。
见韩素馨进来，苏夫人仿佛抓住了稻草，急急喊道：“还不过来看看，人快死了！”好像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苏夫人低下头紧张的说道：“你救救他吧。”
韩素馨迟疑了一下，立即走到苏氏面前蹲下，看向沈楠。只见沈楠脸色惨白，眉头不住的颤抖，这似乎是……